宣阳坊,刘宅,百子帐。
刘异又挤出两首诗,李安平终于含羞带怯地撤去遮脸团扇,将仙姿佚貌的绝世容颜展露给新郎家人。
她杏脸桃腮上贴着花钿,眉带春衫,秋水剪瞳,朱唇点绛流丹,温婉一笑自带千娇百媚。
这颜值,巅峰时期的杨贵妃也不遑多让。
“好美啊。”
“街使太有福气了。”
众人赞叹不已。
刘异很是得意,李安平今天化的妆容是他上次所教,现在充分证明唐人审美正常。
之后在喜娘的主持下,他和李安平吃了同牢盘,喝了合卺酒。
帮李安平去凤冠后,喜娘分别剪下新郎、新娘一缕头发,用红绳绑住打了个结。
“本是楚王宫,今夜得相逢。头上盘龙结,面上贴花红。”
刘异和李安平浓情对望,他们知道从结发开始他俩正式成为夫妻了。
李安平的两个女使一边往下放帘帐,一边喊振振有词说道:
“宫人玉女白纤纤,娘子恒娥众里潜。”
“微心欲拟观容貌,暂请旁人与下帘。”
然后林九蓉便开始轰人:
“好了,好了,咱们都出去吧,别耽误新人办大事。”
张鼠被林阿娘推搡时回头调侃:
“小六一,你行吗,要九兄教你几招不?”
昆仑瓜接:“我们街使还用人教,他可是写出《银瓶梅》、《肉蒲圆》的大家。”
“什么,那几本奇书是刘异写的?”
顾非熊、裴铏、于琮、刘瞻、刘邺等学阀二代大惊。
他们将昆仑瓜、孟堂、孔彪几个出版商围住,现场充会员,请求催更,百亿订单来袭。
“你们出去聊。”
林阿娘笑着将臭小子们全都推了出去,最后倒退着合上新房的门。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安平公主含羞带怯地望着自己的驸马,以夹子音娇滴滴叫了声:
“刘小偷……”
声音都需要打码,太诱惑了。
刘异却不解风情地竖起右手食指,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他从床榻上站起身,蹑手蹑脚毫无声息地走到门边。
哐~
他猛地打开门。
“啊……”
“唉……”
“我的娘呀……
门外二十几口人一起跌进房里,叠罗汉一样人压人堆成个小山。
这些小子们全是来“听房”的。
被压在最底下的倒霉蛋孟堂用憋闷的声音问:
“我上面谁啊?太沉了,喘不上来气了。”
昆仑瓜瘦得只剩下两百斤的小巨人弟弟刘乾,声音委屈回道:
“孟堂兄,是我啊,我上面也压人了,得他们先起身。”
刘异站在门口笑嘻嘻看着他们。
“咦!”
他发现中郎将萧鄂和左街使韦瑾居然也参与了这么不要脸的行动。
萧鄂蛄蛹两下没起来,忽然“啊”地大叫一声。
“你们谁摸我屁股了?唉唉,怎么还摸?”
压在他上面的几名金吾卫暗暗憋笑。
韦瑾在他底下说:
“新房之中无大小,这群小子肯定是故意使坏。”
金吾卫底层小兵不仅闹新人,还趁机调戏领导。
这时又有人大叫:
“啊~谁摸我?”
发声的是一人一口“史”,名字要日天的史昊同学。
郑言闷声回答:“别怕别怕,是我,我不是有意的。”
郑言因为恐女,新人拜天地都没去看,怕万一旁边站的是女人。他听说闹洞房没有女子,这才敢参与进来。
他趴在史昊身上小声嘀咕:
“史兄弟看着瘦,屁股却很大,真是奇怪。”
他的话被史昊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当即羞得直咬嘴唇。
刘异发现张家兄弟也在这群罗汉大山中。
他蹲下身体,与好兄弟平视,问:
“耗子,你也跟他们一起闹?”
张鼠脸上尬笑,打死不承认。
“小六一,作为过来人,我特意来叮嘱你几句。”
“说。”
“这夫妻间呐,要相互包容,她包容你,你也要包容她,不要过份纠结谁包容谁多的问题,我与你九嫂成亲三年,我一直努力包容她,但我一个字都没提过,像去年三月二十日,她在……”
确实不提一个字。
倏地,罗汉山后面爆发出一声震天狮子吼。
“你放屁。”
一身红衣的孙艳艳,为了揪出张鼠,将一层层罗汉像拔萝卜一样,抓腿提起,向后扔飞出去。
罗汉们落地时发出啊啊啊的惨叫声,人均摔出一克拉肾结石。
孙艳艳终于拔到名叫张鼠的大萝卜,她直接上手开拧耳朵,气鼓鼓质问:
“咱俩谁包容谁多?”
张鼠见几位兄长在这,自以为有人撑腰,视死如归回道:
“当然是我包容你。”
孙艳艳揪着他的耳朵将张鼠提起。
“你放屁,远的不说,就说离开振武城前一日,你跑去跟踏白军喝酒,最后跟死猪一样醉倒在路上,是谁把你背回家的?还有这次,你连家都没回,直接跑去荥阳了,你……”
孙艳艳越想越气,手上加大力度。
“哎呀,娘子,疼疼疼~”
“疼个屁,你是脆皮青年吗?”
张鼠顶嘴:“我就没包容你吗,想想你做的饭?”
“我做饭怎么了?”
……
接下来相互包容二人组,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互揭老底。
他们从初相见的开成四年开始数。
“那年元宵节,是你……”
张家另一个已婚男受不了了,张豺过来一手一个薅起两人。
“你俩滚去后院算账,要吵架也不分场合。”
包容二人组离开后,张豺嫌弃地直摇头。
“小夫妻就是不懂谦让,还是我家娘子够包容,现在她罚我跪都不用搓衣板了,她心疼……搓衣板,如今都是让我直接跪在碎石瓦片上。”
婚闹们被孙艳艳分开后,再次走进新房,吵吵嚷嚷开闹。
首席气氛担当顾非熊,捏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喊了句:
“刘~小~偷~”
尾音拉得奇高,让人恶心得起鸡皮疙瘩。
孟堂抓起顾非熊一只手,假装新郎回道:
“娘子,我偷你什么了?”
“你偷了我的心。”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声,连绵不绝。
坐在床榻上的李安平被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婚闹们不知从哪里讨要到女人用的脂粉,非要现场给新郎再化一遍妆。
刘异也玩心大起,他也抢来一盒脂粉,与气氛组拉扯着互相扬洒。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香气,越闹越欢腾。
碍于李安平的公主身份,婚闹们不敢让她玩磨枪、吹蜡烛等带颜色的游戏,但“合合茶”之类的免不了。
刘异和李安平面对面坐在同一条长凳上,刘异左腿放在李安平的右腿上,李安平也是如此。李安平左手和刘异右手分别放在对方肩膀上,他俩另一只手用食指和拇指组成一个正方形。
昆仑瓜将一盏茶放在他俩手指组成的茶托上。
“喝~”
“喝~”
众人开始起哄。
这个游戏跟后世让新郎新娘同咬一个苹果比较像,主要考验新人的配合。
李安平核心不稳,连续掉了三次茶杯。
她每次掉茶杯时,自己都笑得无比大声,精神状态异常美丽。
“再来一次,这次我肯定行。”
她玩得比婚闹们还认真。
这群小子发现刘异娶的这位公主不仅没有架子,还很合群,当即收割一大波好感。
等林九蓉再次过来将这群小子驱赶到前堂喝酒,已经到了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