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昧显然也注意到了我,却直接当我不存在,一边下车一边朝卫既成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了过来,我忍不住出声:“卫队,眼下正值勘测的关键时刻,闲杂人等咱们还是先别放进来了。”
卫既成笑了笑没有说话,余昧一晃手里的摄影设备,不无得意地开口:“你是闲杂人等,我可不是。”
“余昧余小姐,一位非常专业的摄影师,我们特意请她过来协助我们工作的。”卫既成看看她又看看我,“不过你们好像认识?”
“不认识。”我一口否认,“像我这样的闲杂人等,哪能认识她这样的专业人才。”
“别那么谦虚,至少你是一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她故作赞许地点着头,目光一转放在了王九时身上,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片刻后,冲他一笑,“倒是这位,我真觉得有些面善,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我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我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错觉,可现在余昧也这么说,难不成我们以前真打过交道?他和我年纪差不了太多,会不会是当年一起上过公共课的校友?
结果他也来了个“不认识”:“我想你认错人了,像你这样才貌出众的女孩子,如果我见过,肯定印象特别深刻。”
被他拐着弯这么一通吹捧,余昧立马忘了初衷,笑得那叫一个开心:“也是,你这么帅,我要真见过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我心里一阵腻味,催促道:“走吧,天快黑了,咱们先把帐篷搭起来。”
这时王九时意识到了问题:“现在就剩一间空房,咱们三个人怎么分?”
“我倒忘了这茬。”卫既成一扶额,他朝伙房张望了两眼,“我看里头勉强也能搭个帐篷,要不委屈一下余小姐先挤一晚?”
余昧却不给他面子,她歪头瞥了瞥我:“我又不是闲杂人等,凭什么让我住伙房?”
我看她是故意挤兑我,那我偏不让她如意:“闲不闲杂的咱们且不论,事情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她眉眼一弯:“那感情好,我早就跟卫队联系好了,怎么着也是先来的,你才是后到的那个,请吧!”
我暗暗皱眉,这么说她真不是跟着我们来到这里的,而是早就计划着混进这支考察队,那她的目的又会是什么?调查这支可疑的考察队,还是也在寻找雪洱湖和魔他城?
见我招架不住,王九时适时开口:“算了,你俩住房间吧,我去伙房混一晚。”
结果她还不乐意了:“我才不想跟这家伙一个房间,让他一个人住吧,我去车上睡。”
我看了看天色,此时夜已降临,呼啸的寒风是一分钟都没停过,室外的温度一下降了下来,时间久了根本待不住,就更别说在外面过夜了。
“伙房又不是不能住,我去就我去。”我说道。
“这还差不多。”她脸上顿时多云转晴,笑着朝王九时招呼,“走吧,我们先去搭帐篷,听说队里搞后勤的老围做饭特别好吃,一会儿咱们可得好好尝尝他的手艺!”
看着他俩一前一后进了房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话已经说出口也只能跟着卫既成钻进伙房。
其实相比于其他房间里面还算宽敞,除了外边的火塘后面还隔了个小房间出来,逼仄的只有这部分,估计以前是用来存放物料的小仓库。
只是火塘周围垒着一摞又一摞权当凳子使的砖头,实在腾不出地方,能给我搭帐篷的也只有里面的小仓库。
卫既成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伙房我们也打扫过干净得很,你直接把帐篷搭起来就行。”
见我们进来,原本围着火塘一边烤火一边煮饭的两人站起身打了个招呼,他们一个四五十岁、头发花白,一个二十出头、身形矮小,前者应该就是余昧说的老围,后者朝我腼腆一笑:“我姓侯,他们都叫我小侯。”
说完他特意补充了一句:“‘小侯’的‘侯’也是‘王侯将相’的‘侯’,不是‘猴子’的‘猴’。”
一说到猴,我就想起了这个补给站的名字,随口问了一嘴:“说起来,这里既没有猴子也没有井,怎么偏偏就叫猴儿井?”
“那是因为……”
小侯正要开口,不巧川子和大林也跟着进了伙房,见他一直和我搭话,川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做你的饭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侯一个哆嗦,连忙打住话头又窝回到了火塘边。
他俩这截然相反的态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一般同事,一时间我心绪飞转,难不成这支考察队真有问题?
老围是个人精,察觉到气氛不对,当即朝小侯发话:“饭马上就好,你也别干坐着了,赶紧去叫其他人!”
小侯忙不迭应声而去,卫既成也朝我招呼:“走吧,我帮你。”
但一进到里面,别说他了我都转不开身,我连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卫队你先忙你的。”
等我搭好帐篷,其他人已经团团围坐在火塘边准备开饭,只有老独姗姗而来,卫既成将他让到一边,笑容满面地开口:“该来的都来了,赶紧吃吧。”
老独敛着眉目,端起饭盒扒拉了两口,也扯了扯嘴角:“是啊,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全都来了。”
说着,他有意无意往我和余昧这边瞄。
我有点尴尬,余昧却跟没事人一样,夹起一块肉卷品评道:“肉质细腻、紧实弹牙,老围这手艺真是绝了!”
老围乐呵呵道:“大家多吃点,咱们这一次物资还算丰富,顶个五六天绝对没问题。”
他不提还好,一提阿柳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始我们的工作比较好,本来是能顶个五六天,现在多了几张嘴那可不好说了。”
王九时一看就不是能忍的人,立马反唇相讥:“我们好歹也带了物资,不过是搭个伙图个热闹,真当我们会占你们便宜?”
阿柳瞟了他一眼:“我又没说你,少对号入座!”
“有什么好吵的,这明天的事哪有说得定的。”两人言语间都夹着火气,坐他们中间的阿图失笑着打起了圆场,说出来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古怪,“万一这一次又有人不想干了撂挑子走人,那不就刚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