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之前卫璞应该没有搞错,他刚刚确确实实是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毕竟他连我打听石山的事都知道,自然清楚我们的来历,怎么也不太可能把我们当成小偷。
嘴里不老实、行迹还可疑,这家伙估计也有点问题。
“你说的‘半边山’是不是就是这座石山?”我没有点破他那点小心思,也拿出手机找出照片给他看了看。
“对对对!”他一下激动起来,嚷道,“难怪老头子昨天突然提起这茬,感情你这有照片!好兄弟,快把它发给我,以后谁要再说我发癫胡言乱语,我就把照片怼他脸上!”
“不急。”我问他,“你真见过这座石山?”
“千真万确!”见我不为所动,他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除了凫江,还有条河也会在附近汇入凫湖,我们管它叫凫英河。这河特别曲折,支流又多,河道非常复杂,稍不留神就会在里面迷路,加之大家都传里头藏着邪祟邪门得很,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很少去那边活动。
偏生我就爱往这种地方钻,有一天晚上我心血来潮,带了点‘设备’想去搞点野生河鲜解解馋——那里人迹少,鱼比其他地方都要肥而且鲜——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半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原本还算和缓的水流立马变得湍急,我脚下的竹排一不小心就给打翻了。
我赶紧往岸上游,不成想电瓶漏电,我就感觉浑身一麻一下失去了知觉。等我重新醒来四周乌漆嘛黑一片,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自己瞎了、聋了,结果就在这时不远处居然亮起了一盏灯,然后是第二盏……没一会儿那边已是灯火通明。
就在这一片灯光中,我居然看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古城,里面亭台楼阁多不胜数,保存得那叫一个好,恁是一点破败的迹象都没有,直觉告诉我里面应该还有人住。
我这好奇心一起,忍不住就想过去看看,哪知我刚站起身,后脑勺就挨了一下,瞬间晕了过去。不过很快我又恢复了意识,恍恍惚惚中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放在了一张竹筏子上正顺流而下。”
“古城”、“还有人住”,这两条线索一连起来,我就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凫湖石山真和守幡人有关,这个袭击马苋的人会不会就是某一代守幡人,甚至就是莫·康里的父亲?
换言之,除了可能存在的古墓,附近很有可能还有一个镇龙台?
“漂了没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眼前有光,拼了命睁开眼一看,天居然已经蒙蒙亮了。而在不远处的上游,一座乌青乌青的石山陡然矗立在水面,像是被刀削去了一半,正对我的那面悬崖上赫然开着一个洞口。我一下反应过来,我居然是从那座石山里出来的!”
卫璞在一边听得瞠目结舌:“也就是说,之前的古城它其实是建在那座石山里头?”
“没错!”有她搭话,马苋是越说越来劲,“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吧?但它明显和陶渊明写的不一样,于是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石中桃花源’,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人隐居在里头。”
随即他幽幽叹了口气:“可惜当时我就清醒了一小会儿,很快又失去了意识,等再醒过来我已经被村子里的人送回了家。见我晕倒在凫英河,大家七嘴八舌地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原原本本跟他们一说,几个年纪大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他们说难怪凫英河附近阴气重,原来底下就是阴曹地府,还恁说我去鬼门关走了一遭,那条从‘半边山’里流出来的河其实就是传说中的黄泉,而我亏得有老祖宗保佑才能活着出来,没有被留在阴曹地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阴曹地府当然只是民间传说,唯独“黄泉”两个字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一下想到了卫既成他们提到的黄泉口,会不会这凫湖石山和阴阳鱼牌也有关联?
真不是我敏感,毕竟在它另一半、斧凿峰底下也出现了疑似玉制的鱼形器,虽然它和阴阳鱼牌无论是造型还是材质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我就是无意中闯进了一座山中古城,然后被隐居在那里的人给‘送’了出来,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玄乎。”马苋也是相当的不以为然,“偏生大家不信我的话,那帮老家伙也就算了,和我玩得好的几个也怪我乱扯淡,说他们去找了根本没有看到我说的‘半边山’。
我不信那个邪,身体一恢复又租了条船循着记忆往落英河上游找,结果找来找去还真找不到那座古怪石山的踪迹,搞得我自己都有点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一个比较离奇的梦。
后来我又去找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收获,这‘半边山’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有一天一个外国人找到我,说想让我当导游带他去附近转转。
这老外说的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品味也很独特,我领着他在凫湖转了一圈他都说没意思。我寻思着他肯定想玩点刺激的,就把我偶入‘石中桃花源’的事跟他说了。他一听果然来了兴趣,当场让我带他去凫英河看看,可惜这一次我们还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就在我担心他会不会觉得我在蒙他的时候,他跟我说要不我们晚上再试试?当时天气预报一直说晚上会有暴雨,我本想拒绝,但很快我反应过来,一下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我闯入‘石中桃花源’的那天不就正好下暴雨吗?”
外国人?
他说的不会是莫·康里吧?
“当天晚上果然下起了暴雨,我们开着船沿着凫英河逆流而上,走了估计有个把钟头,前面的河道突然变得宽敞起来,像是水流激增把附近的滩地都淹了形成了一大水潭。
当时我就有种预感,开着船转过去一看,果然看到了那座山。我们都很兴奋,我用手机、他用相机拍了好些照片。奇怪的是我之前乘竹筏顺流出来的那个洞口比上一次高了很多,而且里面根本没有水流出来。
见状,我们索性把船泊好,爬进洞口想下去探个究竟,然而就在我们专心致志赶路的时候,河水似乎又上涨了许多,一下倒灌进来把整个通道都淹了,我们也被河水冲散。
我水性好一顿折腾居然逃了出来,那小子估计就没那么好运了。反正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重新回到船上,想着搞点设备再下去看看,结果回头一看那里哪还有什么石山,我就是想救他也没辙。”
莫·康里自然也成功逃了出去,我不知道马苋这些话几分真、几分假,但明显和莫·康里所言有些出入,搞不好那小子也没有完全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