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真是什么神裔也就算了,可我偏偏不是,为了不让他们看出破绽,只能硬着头皮问开口:“你们也是古……呃,凤凰神女的子民?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确实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因为我们被你们这些所谓的神裔背弃了。”胜月冷若冰霜地说道,“你们抛下我们独自去了太阳城。”
真有一支古姚国人去了太阳城?我心中又惊又疑,那有没有可能古“国”国遗址下最后那几幅壁画描绘的就是太阳城中的情形?
“不,他们没有抛下我们!”追霞异常的激动,“你看,他们回来了!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回来找我们了!”
胜月一阵冷笑:“那你倒是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来找我们的。”
他这话说的简直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他们眼中充满了期冀,尤其是追霞近乎狂热地看着我:“神裔,您一定是来接我们去太阳城的,对不对?”
这让我怎么回答,我连太阳城在哪都不知道,只能含糊其辞先糊弄过去:“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去太阳城那也得先离开这里,而只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才能想办法带你们离开。”
“当年姚母大人拒绝赐予我们神女血裔,只带着神裔去了太阳城,我们便开始了几千年的漂泊,希望能找到其他进入太阳城的办法,最终我们顺着巫河而下在凫湖定居下来,建立了这座凫鱼城。”
原来这湖中城真叫凫鱼城,我很好奇:“它一开始就建在凫湖底下?”
“它本是一座水上之城。”她摇摇头,“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们才将它沉入湖底。”
她目光悠远。
“那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得到一条‘神谕’,‘神谕’说只要我们将‘神谕’中提到的‘神物’用疒气淬洗干净,它就能帮助我们从‘神谕’所指示的地方进入太阳城,巧的是那个地方就在凫湖之下。为免消息泄露引来有心之人的觊觎,我们索性开凿出这个空间将凫鱼城搬了下来。”
难不成这里也是太阳城的某个入口?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不过她说的“神物”又是什么,龙符?
“淬洗‘神物’需要介质,最开始我们将它包裹在一枚鱼符之中,然后饲养尸狩帮我们聚集疒气,日复一日地淬洗它。这个过程花了我们整整一千年的时间,眼见就要完成,没想到有人偷偷闯进来盗走了鱼符。
我们只能从头再来,可我们能获取到的疒气越来越少,最后不得不用亲人的遗蜕乃至盗取尸体来加速疒气的滋生,即便如此要完成第二次淬洗至少也需两千年。
我们没法再等那么久,唯有亲自上阵汲取疒气充当中间一环才能加快速度,结果不知道是久居水中的原因,还是长时间接触疒气使然,我们的身体竟渐渐出现了一些可怕的变化,最终成了这个样子。”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一开始只有偶尔几个孩子出生时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然而一辈又一辈地传下来,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到胜月和照雪他们这一代正常人已经所剩无几,再往下怕是再也没有了。”
“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那些抛下我们跑去外面、还企图和我们划清界限的家伙才是真正的异类!”胜月冷笑道,“就和当年的神裔一样!”
他极尽讥诮地看着我,我却想到一点,追霞提到的鱼符不会就是斧凿峰底下那枚鱼形器吧?
“不得无礼!”追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旋即神色一缓,转而看向我,“神裔您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先离开这里。只有离开这里,我们的后辈才有可能恢复正常。反正有您接我们去太阳城,这里的一切终于可以放下了。”
说真的,我很同情他们,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带他们离开,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进入太阳城。
我深感懊悔,刚刚就不应该顺着她的话编出那套说辞,这不仅会让他们产生不该有的希冀,同时也会让我自己在谎言被拆穿的那一刻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但话都说出口了,我还能怎么办,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也就顺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的。”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她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朝另一个女孩示意,“照月,你带神裔去休息。”
女孩点点头,一个猛子扎进湖底,估计是找船去了。
见状,照雪终于沉默不下去了,冷声道:“婆婆,虽然他身上有‘神使之赐’的气息,但未必就是凤凰神女的血裔,不然他之前也不会一声不吭地闯进来,这明显是他的缓兵之计,我们绝不能轻信他的片面之词!”
这位倒是一猜一个准,我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咱们可不能冤枉人家。”胜月适时出声,甚至一反常态帮我说起了话。
这让我更加不安,果然下一秒他火上浇油地来了一句:“不如让我们的神裔自证一下,也算给大家吃颗定心凡,是不是?”
他带着一丝冷然扯了扯嘴角,心里早就笃定我拿不出证据,事实上我也确实拿不出,毕竟照雪说的是事实。
我正苦思冥想怎么才能蒙混过关,追霞一声冷哼:“你们两个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正巧照月推着小船游了过来,追霞毕恭毕敬地朝我行了一礼:“他俩年轻气盛不会说话,还请神裔见谅。您先去休息吧,有事吩咐照月,她会转达给我的。”
我看向女孩,她也冲我一笑,非常配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只能照做。
结果我刚转过身准备上船,就看到追霞在水里一抓、一掷,一点寒光冷飕飕地贴着我脖子飞了过去,叮的一声在我背后响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我回头一看,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胜月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柄只剩半截的匕首,脸色无比的难看,而匕首的另一半此时正躺着地上,边上却没有任何东西,除了一滩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