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合我意,有他们挡着,图野就更不可能追上我们。
我顺着暗道游到底,一出水面冯霁将我拉了上去。
“扔石头!快扔石头!”叙哥儿和钟禄果然很机灵,都不用我提醒,他俩早抱着几块青石砖在一边守着。
我赶紧出声:“先别扔,发财他们也过来。”
叙哥儿恨不得没听到我的话,不过在我的示意下,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很快孙三碗、阿隆还有发财也从暗道钻了出来,等轮到猫儿发财冷不丁朝叙哥儿和钟禄喊道:“你俩还傻愣着干嘛,快往下扔啊!”
两人只看向我,结果一个不注意,手上青石砖就被发财夺了过去。
“对不住了猫儿,图野就在你后面,他什么身手你是知道的,只要一冒头我们根本挡不住他,只能让你帮帮忙了。”他咬着牙将手中的青石砖一掷,“你放心去吧,你姐还有你奶,我会帮你照顾好的!”
“财哥,求你了……”猫儿拼了命想爬出来,可惜孙三碗他们也反应了过来,青石砖一块接着一块往下落着,很快他蜷缩在底下没了动静,与此同时暗道也彻底被他和青石砖堵死。
我只觉全身寒毛直竖,就连刚刚差点动了杀心的叙哥儿也吓傻了,一脸惊恐地呆站在那里,许久冯霁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你们真的疯了……”
她的话一下刺激到了发财,他嘶声道:“你以为我心里就好过吗!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比我亲弟弟还亲!可他不死,我们就得死!图野才是疯子,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他真的干得出来!”
我能理解这种恐惧,但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们的举动,只是他明显已在崩溃的边缘,我们绝不能再激怒他。我暗暗朝冯霁摇了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和他争论,万一他再做出什么极端之举,我怕她会受到牵连。
三人不放心,又搬了几块更大的青石砖压在洞口,直到底下再也没有动静传来,他们才松了口气,靠着岩壁直喘粗气。
“老大,接下来怎么搞?”阿隆问道。
孙三碗看了看我,问:“雱哥儿,这里是不是也能进黄泉井?”
“我不知道。”我脱下潜水设备塞进包里,如实答道。
“你不知道?”发财一听火了,“你不知道,你还往这边跑?”
我不想刺激他,只能放缓语气:“我以前去过类似的地方,那边那些岔路没那么简单,与其冒着被干掉的风险帮鸿途开路,还不如来这里碰碰运气。”
“那咱们赶紧走吧?”阿隆站起身,“鬼知道图野会不会带人回来继续跟我们在这耗。”
孙三碗和发财却没有动,尤其是后者,他挤出一丝冷笑目光扫向冯霁他们:“把他之前给你们的东西都交出来。”
我是真没料到他俩眼睛这么毒,难怪刚刚反应比图野还快跟着就进了暗口,不过他们好像有点误会我的意思了,以为那是别的什么东西。
而冯霁他们估计也不太清楚我把它们给他们的用意,纷纷看了看我,只等我拿主意。
见他们都不动,发财从背包里一掏居然也摸出一把枪,虽然这枪只是一把土枪,但对赤手空拳的我们而言,它带来的危险恐怕不比图野手中的枪小。
“给他吧。”我赶忙说道,反正只是几块尸脑壳肉,万一后面遇到类似的机关,我大不了再放点血引几只过来。
六人一一照做,一看是几块鱼肉,他俩都有些不解,但还是支使阿隆把它们都拿了过去,然后一人两块塞到了自己口袋里。
“走吧。”最后由阿隆打头、我们中间、他俩殿后,我们一行人穿过岩洞钻进了对面那条甬道。
一进去一股湿气扑面而来,看来不管是岩洞还是甬道都和下来的岩缝一样一直都浸没在水中,直到黄泉井入口打开,水才迅速泄了下去。
我们顺着甬道走了十来分钟,它终于一转方向拐进了一条四面都由又厚又重的青石板层层垒叠而成的通道,怕它们不够牢固,修建这里的人还拿米浆混合着其他材料砌死了。
或许因为这样的工程过于巨大,这条通道不算长,就着手电光我们甚至能看到对面开了个像是门一样的洞口。
没一会儿,走在最前面的阿隆咦了一声:“上面好像有光照下来,这条路应该是通到外面的?”
发财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挤到洞口第一个钻了出去,仰头一看,跟着爆了句粗口:“操,这不会又是一口井吧?”
“井?”我们一阵对视,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过去看看。”老拐示意我和他一起,一看这情形孙三碗和云子也跟了过来。穿过门洞对面只有一个直径两三米、高五六米的空间,乍一看像个烟囱,要是灌满了水说是井也确实像那么回事。
我一进去就被它下面这半部分吸引了注意力,因为它很明显是一个整体,除了我们身后的门洞周身没有哪怕一丝缝隙,整口井就像打在一块巨大的岩石里,然后从侧面开了个洞连着通道和甬道。
这井古怪是古怪,但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能将目光继续往上。
井的上半部分也用青石砖进行了加固,可能是年头有点久了,不少石板因为长时间受到挤压都往井里支出来一截,正好方便我们借力,尽管井壁湿漉漉的有些滑,但只要我们在下边多垫几块砖,要爬上去应该不难。
孙三碗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立马招呼阿隆跑回通道,他本来想从通道的墙上拆了几块青石砖下来,奈何它们砌得太死根本撬不动,最后还是回甬道搬了几块散落的青石砖,这才搞定。
“上面井口使用痕迹非常明显,这个方位也很像穿过山庄后面那些山到了对面的峡谷,我怀疑这里还有一个村子,你们在下面歇会儿,我上去看看。”
说着他踩着青石砖爬上了井壁,然后三下五除二从井口翻了出去,他这身手真不是盖的,难怪手下那么多人服他。
结果他一上去就是一阵沉默,阿隆半开玩笑半嚷道:“老大,你怎么跟见了鬼一样,外面到底什么情况?”
“上面还真是个村子,连格局都跟槐树林边上那个一模一样,就是周围情况有点不对。”孙三碗低头瞄了瞄我,最后也没说怎么个不对,只道,“你们上来看了就知道了。”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扎登山绳将一端固定在井口,剩下的打散开往井底一扔。
发财迫不及待地爬了上去,他将目光一转,原本就乌云盖顶的脸色这下更难看了。
等我也爬到上面,他扯着嘴角抬手一指:“这他妈就是你说的运气?”
我心有所感,四下一打量,是越看越诧异。
这的确是一口井,甚至和我们下来的那口一样,也是挖在一口水塘中,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在井口和塘堤之间也有一座栈桥,它由青石板搭就足有两米宽,不仅连着水井和塘堤,还绕着井修了一圈,浑然一个水上平台,就冲这规模怎么看也不像是临时搭建的。
栈桥的前面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后边是一座祠堂,而以水塘为中心、祠堂为中轴线,周围或疏或密全是木石结构的民居,它们虽早已破败却错落有致,铺陈在远山近水之间如同一幅清隽的水墨画。
当然,我惊讶的不是这些,我看向那远山,它们一大两小如鼎足而立,又好似一个巨人正张开他的怀抱将整个村庄紧紧拢在怀里——我突然有种错觉,仿佛我们仍在一口巨井之底。
这里的地形和凰渠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