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晚了一步。”
我心中一沉,抱着一丝侥幸想看看书桌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最后也是毫无所获。
我将目光转向其他家具,靠墙摆放的两排书架上乱糟糟的倒还留着几个笔记本,却大多都是新的,我翻了个遍也没有任何发现。
除此之外,整个书房就只剩下两张沙发,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我挨个摸了摸甚至将它们翻过来看了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有些泄气,也就是下意识将目光扫了一圈,眼睛的余光冷不丁瞥见角落里还躺着个什么东西。
我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铁艺垃圾桶,关键是里面黑黢黢一团,像是什么东西焚烧过后留下的灰烬。
我心下一动,赶紧用手电筒拨了拨,还真在最中间发现了两张没有充分燃烧的纸张碎片。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揭下来,擦干净手电这么一照,入眼就是分成三行的八个字:
……人卷宗
(绝密)
04王岭飞
人字前面的内容已经被烧毁,我无从得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卷宗,但我着实没有想到我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份被陈渊烧毁的资料中,难道他一直在调查我?之前参与江家人的行动也是为了接近我?
还有这个编号,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起了叙哥儿看到我在一三四的编码时的那番猜测——既然我是04,那是不是意味着同样的卷宗,在我之前还有另外三个人的?他们又是什么人?
我是满心的疑问却得不到任何解答,只能翻到下一页,这第二张纸上倒是残存着不少文字,内容却也断断续续看得我一头雾水。
“……304房,薛兰……
……x年x月x日x时出生……
……失火,原因不明……
……一名男子死亡,疑为自杀……”
什么薛兰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倒是这个日期一下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它离我的生日非常近,可又偏偏不是我的,这让我有些不确定这后面一页资料是不是也和我有关。
可惜这些资料烧得只剩下这两张碎片,我想查也无从查起,不过我注意到它们明显不是记录这些资料的原件,而是拍的照片然后重新打印出来的,这就意味着资料原件也许还在,说不定哪天我就能找到它们。
我打开背包,将两张碎纸片也夹进放在背包里的笔记本中,又回到客厅和卧室找了一圈,就连厨房和卫生间都没有放过,见确实没有别的线索我有些失望,但也只能先这么着。
我一边在心里盘算怎么才能查到陈渊家另一地址一边往大门口走,刚准备开门,口袋里猝不及防地一响。
有人给我发了条短信。
我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这号码也挺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我思索着随手点开信息,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有人上楼了,快离开!”
我一个激灵,打开房门一听果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正飞快往楼上走。
我现在出去绝对会和对方撞上,想着我赶紧把钥匙取下来关好门将它从里面锁死。
这门老旧不堪,就算能挡住他恐怕也只能挡住一时,我脑中思绪飞转,当即朝厨房走去,厨房外面连有管道,我只要踩着窗户下面的花棱穿过去就能顺着它们爬下楼。
我推开窗户一边在心里祈祷底下的花棱砖体还没有疏松一边翻出去踩着它往对面挪,好在幸运女神仍眷顾于我,最后我有惊无险地下到了一楼。
结果我刚踩回到地面,楼上砰的一声响,紧接着有人从401的厨房窗户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我和他四目相对都愣了愣。
下一秒他直接翻身而出,掏出绳钩往窗户边缘一挂就往下滑,我哪还有时间想其他撒腿往巷子另一头跑去。我本打算先出小区躲到人多的地方去,奈何刚绕过两栋楼我就感觉有点体力不支,就我眼下这状态根本跑不出去。
我当机立断翻进一楼一个院子,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猫了进去。
不到半分钟,那人就追到了外面,不过他没有注意到我躲了起来,仍朝小区门口追去。
我松了口气,准备等他走远一点就出去,然后和他反向而行从小区后门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对面那条巷子踱了出来,最终停在了路口。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如果他一直蛰伏在那里,显然早就知道我的藏身之处,这一停更像是在戏弄我,想从心理上压垮我。
果然,下一秒他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我的手心不自觉地沁出一片冷汗。
眼见他也要翻过围墙进来,一个声音突然在巷子这头响起:“你来湖城是为了寻找‘郏罗峡’的线索,还是料到他也会来想借着这个机会杀了他?”
我愣了愣,这分明是江洗秋的声音。
他怎么也在这?难道之前那条短信就是他发的?难怪我看那号码有点眼熟,他之前就用它给我发过短信……此番念头还没闪过去,我就听到余寒带着几分嘲弄开口:“那你来湖城是为了寻找‘郏罗峡’的线索,还是为了救他?”
这次我是真的有点回不过神,既然五〇三派了人过来,我当然设想过我可能会和他撞上,但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也会听从上头的安排准备置我于死地。
我强迫自己收敛心神试着去分析,他们都提到了郏罗峡,难道陈渊留下的东西和它有关?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线索,我正愁打听不到它的下落。
“我就是为了救他,又怎么样?”江洗秋哂笑一声,“难道你真觉得他会是那个卧底,还是你觉得人真是他杀的?”
“他‘那个身份’已经被排除,那就只能是天示之人。最关键的是他知道镇龙幡藏在什么地方,等归龙图的图轴、图核和四块图方也都凑齐,到时候他和破龙一联手,镇龙幡他们唾手可得。”余寒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曾照云糊涂,你也糊涂了吗?”
明明只有几句话,我却感觉脑子就像宕机了一样,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说“那个身份”,是指我是古姚国人后人,还是别的身份?如果是前者,之前在神女崖他似乎非常确定这一点,为什么现在又改了口?难道当时他只是在试探我?
而且很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在“那个身份”和天示之人之间二选一,是我身上表现出来的某个或者某些特征能印证它们?
还有,他为什么那么肯定我知道镇龙幡藏在哪里?
此时此刻我是真心希望江洗秋也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能帮我问上一问,结果他问是问了,却问了一个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问题:“即便是天示之人,他就一定会帮破龙夺取镇龙幡吗?”
他呵呵一笑:“要是我,就不会蠢到把他往绝路上逼。”
我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信任我,果然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不见得是你的朋友更可能是你的对手。
我正感慨,他又讥诮出声:“听够了没有?听够了就赶紧走,我帮你拦着他。”
他这明显是对我说的,我硬着头皮翻出院墙,他和余寒正隔着巷子对峙,我看了看他俩,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你不会以为他说这么多是想跟我们叙旧吧?一会儿他的同事、你的前同事就会到,到时候我想拦都拦不住。”他仍朝我示意。
“那我走了。”我掉头就往小区后门跑。
眼见就要穿过废弃的岗亭出去,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地从前面的巷子里传来,我心有所感扭头一看,一个身影正款款朝这边走来。
就跟我第一次见她时一样,她最终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然后抬起头淡漠得近乎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就走?”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