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玉骨神木上的机关,开启后可主动汲取或释放疒气,但须循序渐进小心操作。”
我将后面两条特意标注出来的“使用说明”也念了出来,“其一,只可与流动中的刹梭合流,不可与沉积中的刹梭接触,否则会发生难以预料的反应;其二,如若附近有其他疒源致使疒气弥漫,切勿逆转机关,一旦形成‘定向疒流’,亦将与‘定向刹梭潮’发生反应。”
听我说完,郁典一顿挠头:“啥意思?这刹梭和疒气互相一碰不是直接就失效了吗,怎么还会反应?”
我只能依葫芦画瓢,用陈酉举的那个雷电的例子,将所谓的“差”解释了一番。
说完我是一阵后怕:“亏得只有沉积中的疒气和刹梭以及定向疒流和定向刹梭潮会发生发应,不然天镇阵一关,底下的疒气和这股刹梭潮一接触可能直接就炸了。”
两边规模都如此惊人,我都不敢想它们之间的“差”会有多大、产生的反应又有多激烈,反正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想跑都没地跑。
江洗秋和照峰好歹是典藏者,自然一听就明白,一时间也吓得冷汗直冒,只有郁典还在那问:“你说沉积的疒气和刹梭我懂,它们互相挤压肯定容易炸,但后者都成流、成潮了,还分定向不定向?”
“区别就在于它们有没有主要的汇聚对象,比如眼前这股刹梭潮,它涌向外面的时候就是不定向的,但穿过玉骨神木林的时候就成了定向的,因为它们会不停地往这些玉骨神木里涌,等这些玉骨神木都饱和了无法再接收,它又会恢复成不定向刹梭潮。”
说完照峰看了看我,“是这个意思吧?”
我点点头,又补充了一点:“要想形成定向尤其是足够强大的定向疒流或者刹梭潮,这个接收的宿源必然不会弱。”
当然,更准确地说,是它实时接收疒气和刹梭的能力不能弱,毕竟我们每一个人其实也算宿源,但显而易见我们的到来并没有引发定向疒流继而与这里的定向刹梭潮发生发应。
估计那些已经被刹梭占据的玉骨神木也不行,只有这座可以——郁典的猜测没有错,别说上面的那些,它和旁边的那一座恐怕也只是看着比较像,它之所以能保持眼下这个状态,也许并非因为底下还有一股疒气,而是它不能被动地接收疒气或者刹梭,需要开启机关才能汲取或者释放疒气。
至于长时间沉积在一起的刹梭和疒气,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搞不好只要同时与人接触就会在短时间内形成定向流和定向潮从而引发反应。
不过我倒是想明白了之前在极疒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时那股刹梭潮明明已经和底下的疒流合流,为什么它们最后还是发生了发应?我想问题可能就出在那个冒牌的长生石上。
它能像湖承载河流一样接收那股疒流,作为特殊宿源不可谓不强大,自然可以同时牵引住那股疒流和另一边的刹梭潮,让它们都变成定向的,最后想不炸都难……
“不对,还是不对。”
我犹记得当时那个冒牌长生石已经被陈酉收入自制的截玉匣子里头,按理说不管是刹梭还是疒气都会被隔断,这股定向刹梭潮和定向疒流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难不成还是有人在搞鬼?”比如那个刺杀我的人?
我正沉思,郁典想起来什么,冷不丁开口:“你们说太阳城被毁成这样,会不会当时就和现在一样,周围也布满了疒气,然后有人将这座玉骨神木上的机关倒着这么一开,欸,它就炸了?”
一听他这话,我是寒毛直竖,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见我们都露出几分若有所思之色,郁典顿时有些得意,他顺着方向往这些文字底下瞄了瞄,那里镶嵌着一块独立于玉骨神木基底、看上去确实可以左右旋转的玉钮。
“这什么机关不会就是它吧?”说着他手就要放上去。
江洗秋冷着脸一拦,照峰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都没乱动,你嫌命长,我可不嫌!”
郁典得逞一笑:“东家,我是那么莽撞的人吗?这是不看你们太紧张,想逗逗你们!”
在两人发作之前,他正了正神色:“这座玉骨神木是不能动了,如果底下真有地宫,机关会不会在另外那座上?”
这种可能性当然不是没有,江洗秋率先朝那边走去:“之前光顾着看上面,底下还真没注意。走,一起去找找,说不定会有别的线索。”
我们四个一人一面,绕着底下的基底仔细搜寻了一遍,没一会儿照峰就有了发现,朝我们喊道:“你们快来,这里也有字!”
我起初以为又是那种文字,结果跑过去一看,那居然是几句英文。
“You……”郁典撅着屁股转过来又倒过去,“You”了半天也没“You”出个所以然,最后冲我们一挠头,“啥意思?”
“你欺骗了我,我却因你而死;你是骗子,亦是谋杀者;终有一天你会受到审判,哪怕你真的是神。”
照峰缓缓念出后面几个字,“琼·安德森,绝笔。”
“琼……”说实话一看到这些英文,我第一反应就是琼会不会也曾来过这里,但我着实没想到这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番话。
我不由想起了舒屏云,当年他在屏云墓孤独地死去的时候,满心悔恨的他是不是也曾发出过类似的诅咒?如今它俨然得到验证,那个蛊惑他误入歧途的始作俑者最终和他一样死于非命,只留下这只言片语。
“这个琼不会就是那个琼吧?”郁典也很诧异,旋即他反应过来,用肩膀撞了撞我,“王老师,你看你还不信,当年的琼早就死在了这里,那个外国佬说的肯定都是蒙你的,有一句能信就不错了!”
“可问题是我们在附近始终没有看到琼的尸体。”不是我嘴硬,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事确实有点可疑。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是不是死在这里,有讨论的必要吗?”江洗秋瞥了瞥我,“还是说,你真觉得他能青春永驻、返老还童?”
我被他问得没了脾气,只得转移话题:“现在怎么办?这附近看上去不像还有别的机关。”
估计他也没什么头绪:“等阿申他们回来,看看遗址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正说着,其他人陆陆续续也回来了,可惜他们和我们一样,忙活了这么久始终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郁典在一边急得直搓头皮:“整个古城都找遍了,难不成咱们又要掘地三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和江洗秋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城里没有,线索会不会掩藏在遗址外面?”他果然也想到了当初在鸦山岛时的情形。
我的目标就更明确了:“你们带了潜水设备吧,要不咱们去河流尽头的那个水潭底下看看?”
因为我也想起了海下龙王庙的情况,当时龙头所指的方向正是二王孙镇守的镇龙台,而这里这条龙的造型跟古姚国原址的相比,最大的不同正是龙头这一部分,搞不好这是一个暗示。
“走。”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立马掉转头朝城外走去。
一出城他就直奔不远处的水潭,看着他在河边留下的一溜儿脚印,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点刺挠,好比一道灵光正飞闪而过却又偏偏抓不住,这股焦灼促使我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照峰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哪有工夫回答他,回头看了看古城遗址又将目光投向一边的水面,在手电光的映照下,河面正泛着粼粼波光,层层叠叠有如龙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