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比了个数字,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不是一户给这么多,而是按人头来的,而且还不算后面的分红,懂了吧?”
我有点回不过神:“那确实不能怪大家,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心动。”
他一脸无语,趁机发起了牢骚:“特么的到底哪来的冤大头,就算所谓的深坑酒店日后火得一塌糊涂,估计也得好些年才能回本,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做生意的,反倒像是搞慈善的,怎么着散财童子转世?”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既然仙人坟属于整个王仙村,但凡有一户不同意应该就作不了准,你们不会也跟着妥协了吧?”
“我们怎么可能同意,先不说钱不钱的,我这都投进去多少心血了!”他信誓旦旦地说道,旋即耷拉下了脸,“可我们家又不是我和崇明当家做主,他们直接绕过我们找的我爸,等我们打听到他白纸黑字早签完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更何况以他们的财力,投资一个深坑酒店比我们小打小闹靠谱多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发展机会,我估计就算他们不给钱大家都乐意把仙人坟交给他们开发。
你说他们如果不是推倒重建,而是把仙人坟重新倒腾一下搞点别的,我也不介意将机会让给他们,反正谁干不是干,只要能带来人气盘活王仙村我王崇光第一个服他。
可要是没了仙人坟王仙村还是王仙村吗,不跟外面新修的那些千篇一律的村子一样了么?就好比一个人被夺了舍,哪怕发展得再好,也早就不是我们热爱的那片故土了。”
我不知道这种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可能我也是一个比较恋旧的人,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他。
“榆钱那家伙鬼得很,知道上了年纪的阿公阿婆不会同意,特意趁每家每户的顶梁柱外出工作的时候才去找他们,等村子里的老把式们反应过来,我估计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他越说越气愤,“亏得我奶奶他们现在不知情,不然非得气出个好歹不可,可纸终归包不住火,到时候人带着工程队过来动工,这一个晴天霹雳下去怕不是要闹出人命。”
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不由道:“趁着事情还未尘埃落定,要不我们再去找榆钱他们谈谈?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咱俩又想到一块去了!”
王崇光搭住我肩膀,讨好一笑,“九叔,其实榆钱这个老板现在就在他家新修的小别墅里落脚,偏偏我们和他不对付,我跟崇明早上去过一次人都没见着直接给轰出来了,小时候他就喜欢跟你较劲,怎么着也是老交情了,你去帮我们说说呗!”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怎么记得我跟榆钱交情没有矛盾倒是挺大的,当然这都是老早以前的事了,好歹快奔三的人谁还会在乎小时候输的几个玻璃球。
“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能试就去试试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半推半就地点了点头,要是真能帮上什么忙,也算为保护仙人坟尽一份力。
他顿时眉开眼笑:“走走走,现在就去,正好赶上饭点,说不定还能蹭他们一顿饭,他那个老板排场不是一般的大,来趟王仙村连厨师都是自己带的,果然财大气粗。”
他在前面带路,穿过村子去了最东头,那边临江又靠着一片枫林,环境相当不错,这榆钱还挺会挑地方。
刚钻出巷子我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小院子门口停着好几辆车,一辆比一辆气派,可见对方财力确实不俗,按理说有这个家底的人投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准、狠,为什么会看中王仙村这样一个小地方?
也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一下想到了大庙村,榆钱的这个老板会不会和赵秉德一样也是带着另外的目的来的,比如他们听信传言认为仙人坟底下确实有座大墓,打算假借修建深坑酒店的名义进行盗掘?
要真是这样,那么有两点就必须重新思考一下:
第一,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不像是临时起意,那么他们很大概率上掌握了一定的证据证明传言非虚,我估摸着就算仙人坟底下没有古墓,也肯定有别的什么,不然他们不会搞出这么大的仗势。
第二,既然修建深坑酒店是个幌子,他们不可能也没必要投入这么一大笔钱,所谓的人头款和分红八成也是个骗局,别看现在开的条件这么诱人,估计也就是付个首款,其他的最后能不能兑现还真不好说。
到时候对方随便找个理由拍拍屁股走人,而王仙村的人拆掉了仙人坟却只得到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说真的还不如留着它让王崇光继续折腾,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不过也不排除真有人钱多烧手喜欢另辟蹊径不走寻常路,就这么贸然下结论未免有些武断,但不管怎么说留个心眼绝对错不了,我们也正好趁此机会探探对方的底细。
我们一进院门,一个青年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依稀能看出当年的模样,正是我们要找的榆钱,榆钱当然不是榆钱的本名,奈何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叫什么,只能沿用小时候的习惯用绰号跟他打了声招呼。
我怀疑他知道我回了王仙村而且会来找他,看到我既不惊讶也不意外反而透着一股了然,等我们说明来意他冲我一抬下巴:“既然你想谈那就谈谈吧,正好我们老板也想见见你。”
我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我跟他老板素未谋面也没有任何交集,但听他这话怎么感觉对方认识我,难不成又是个熟人?
他领着我往屋里走,王崇光他们不动声色地想跟过来,却被两个彪形大汉拦在了外面,这让我心里有点没底,正想试试榆钱的口风,没等我开口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挺机警,被人卖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