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表述并不准确,和在黄蕖亩底下发现的那道墓门一样,这些线条也是浇筑于封墓石与洞口之间的黏合剂留下的特殊痕迹,这种防盗手段看似简单实则非常有效,就算当时赵蓬清他们真动用了炸药都不一定能炸开。
同理即便伍爷是个中高手,他们四人也不见得能得手,意识到这点我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不由地抱着一丝侥幸想道,如果它能让两批人马同时知难而退那才是烧高香了。
可惜这是一帮财迷心窍的亡命之徒,他们费尽心思来到这里又岂是那么轻易放弃的,尤其是周游,像他这种贪婪成性的人更不可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为达目的搞不好会用上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
我正胡思乱想,关胜雪也看出了一点门道,嘴里咦了一声:“这好像是一块封石?看来咱们没来错地头,只是它用糯米和着石灰砌死了,要弄开恐怕不容易。”
周游想都不想直接问小峰:“你那有没有办法把这块封石起出来?”
后者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周游立马朝另一手下一挥手:“老刘,准备好家伙,我就不信以现在炸药的威力还奈何不了它。”
我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实在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胡来,忍不住出言制止:“虽然这些岩洞都是天然形成的,但明显经过人为的拓宽,有些地方也就堪堪能支撑住山体,贸然进行爆破必然会引发坍塌,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方总多虑了。”他不以为意地一笑,“老刘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绝对拿捏得住。”
我知道对方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就是想劝也劝不住,只能求助地看向小峰。
他瞄了瞄我正要开口,队伍中有人突然叫唤了一声,我们循着声音回头一看,不远处竟塌出来一个洞而且还不浅,视线扫过去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妈的,谁这么缺德,居然在这里挖了个坑!”那人灰头土脸地爬上来,见大家都盯着他估计有些尴尬,讪讪道,“我看旁边有块石头挺特别的,想着过去瞧瞧没想到下面居然是空的……”
一看这熟悉的情形,我心里咯噔就是一下,同时有些怀疑它和赵蓬清他们发现的那个盗洞会不会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游也意识到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洞口边一阵端详,很快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咦,这好像是个盗洞?”关胜雪看出了苗头,却丝毫没有抓住重点,还一脸振奋地问他,“要在这地儿挖个盗洞可不容易得费不少时间,田四公他们肯定还在里面,我们是跟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还是留在外面守株待兔?”
周游压根没打算理他,倒是陈辛非常有耐心地接过话头:“这个洞口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像是近段时间挖出来的,更何况上面做了伪装,就算真是他们动的手脚估计人也早跑没影了。”
他顿了顿又道:“此人手法相当老练,绝对是个高手,估计这道‘墓门’挡不住他,咱们怕不是要白跑一趟。”
大家心知肚明,谁也没有开口。
都说贼不走空,关胜雪不死心:“反正来都来了,要不我们进去探个究竟,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看当然是要看的,周游点了几个人出来,对剩下的人说道:“你们在外面守着,多留心周围的动静,别给人钻了空子。”
他仍旧一马当先地钻进盗洞,其他人紧随其后,我跟着关胜雪走在最后面,一下去就感觉脚底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估摸着是刚刚那人提到的石头。
带着几分好奇我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在手电筒光的照射下它呈现出一种熟悉的通透感,我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仓古人修建玉骨神木所用的玉石,也是雕刻天镇阵令的原材料。
单单出现一幅玉钩图或许还可以称之为巧合,现在我越来越倾向于相信这座墓葬的主人也是守幡人,搞不好附近真有一座镇龙台,如果还没有人捷足先登拿走里面的龙脊凤心盘残片,我这一趟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想到这里我脑子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个盗洞该不会就是方驭光的杰作吧?要真是这样,东西还在的可能性非常大,甚至这座墓葬本身应该也是安全的……
我一边琢磨一边跟随队伍缓慢行进,眼见盗洞就要到头,周游突然在前面骂了句娘,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催促关胜雪加快速度,他比我还着急哼哧哼哧铆着一股劲终于爬了出去。
我紧跟着他往外一钻,入眼一片狼藉,尤其是各种陶质礼器的碎片散落一地,就着手电筒光精美的花纹依稀可辨。
而在墓室的东侧残缺的石椁静静匍匐在黑暗中,中间的棺床上躺着一副精心雕琢的石棺,我的心却一下提了起来,因为它已经被人打开,就连棺盖都断成两截翻倒在一边。
我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方驭光有“盗王”之称,但他为了保护镇龙幡甚至不惜发出唯二鼎山令,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盗洞并不是他留下的,在他将龙脊凤心盘残片放入之前就已经有人在打这座墓葬的主意。
又或者——
我心烦意乱地将目光一扫,找了两圈也没有发现玉台的踪影,盗洞就这么大除非盗掘者丧心病狂到将它切割开带出去,否则只要镇龙台存在它就一定还留在这里。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也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看来我之前的猜测过于想当然,此处根本不是守幡人的隐居之地,自然不会出现类似的玉台。
退一步说即便墓主真的和守幡人、和镇龙幡有关,也不足以说明方驭光就曾经踏足过这里,这个疯狂的盗掘者一定另有其人……
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帮他开脱,或许在我心里我和方驭光才是真正的同道中人,否定了他也就意味着自我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