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瞄了两眼,仍有些不明所以。
乌能海就比他机灵多了,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是雪线!上面的雪线和现在不一样!”
“雪线?”他一吆喝,其他人纷纷围了过来。
薛守垣将目光投向远处的白头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没错,如果这里真有过一个湖,它十有八九是靠雪水融化来补给,我猜当时的气候一定比现在温暖,随着周围高山雪线的不断上移,盆地之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湖泊。”
“我就说嘛,我的感觉怎么可能错!”推测得以论证,洛平一改刚刚不耐烦的神色,眉飞色舞地说道。
乌能海“切”了一声:“你这叫瞎猫碰到死耗子纯粹运气好,要不是你自己也觉得之前的推断站不住脚,你会火急火燎地往巫城跑?”
“谁急着回巫城了?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洛平干咳一声,当即转移话题,“有意思,明明湖心不在这里,画这幅画的人却有心误导我们,你们说真正的湖心会不会真有猫腻?”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盆地底地势平缓,湖心所在区域面积绝对不会小,咱们分析来分析去最后还是得找找找,有意义吗?”乌能海朝他一摊手,言语间颇为无奈。
他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苦思,我倒觉得这个问题是最简单的:“如此规模的湖泊不可能是一天形成的,它的消失也注定是一个持续而漫长的过程,这或许就是我们的突破点。”
“它要真是突然消失了,我们还能有迹可循,可它偏偏是自然消亡,压根不会留下明显的痕迹。”洛平不以为然,“说得倒轻巧,突破、突破,没线索咱们怎么突破?”
“其实有一样东西一直在默默记录着这一切。”我提醒道,“气候转暖冰雪消融,湖泊渐渐将盆地底的林地淹没,反过来则是林地不断蚕食湖泊,一点一点向湖心扩张。”
见他们依旧一头雾水,我感觉我应该说得更直白一点:“湖水一退,湖滩上就会长出新的树木,而每一批树木的年龄是不一样的。”
“没错没错,越靠近湖心树的年龄就越轻,我们只需要用年轮法找到最年轻的一批,那里肯定就是湖心!”乌能海越说越兴奋,朝薛守垣请示,“队长,咱们的计划是不是得改一改?”
后者一阵思量,最终点头同意:“这确实是条不错的思路,那就先试试看吧。”
他们是这方面的行家,要付诸行动自然不在话下,随着搜索范围逐渐缩小,我们终于有了发现。
那是一块一米见方的石板,它裸露在枯枝败叶间异常的干净,上面有几道刻痕早已模糊不清,但我一眼就分辨出它们正是代表着古姚国的弧圆图案和刹梭人的星圆图腾。
一切不言而喻。
不过这并不是最吸引我的地方,整块石板湿漉漉的犹如刚从水里打捞上来,就算它曾被林间厚重的露水打湿过,眼下也早应该干了。
我心有所感,蹲下身轻轻一拭,入手果然一片滑腻。
当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非常荒谬的念头——也许这根本不是什么机关,而是本应出现在那片草甸下的入口,它被尸狩群整个搬到了这里。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一样,他们尝试着将石板撬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下面似乎是条通道,倾斜着插入山体,看上去极为幽深,让人很难猜测它会通向哪里。
“该不会老所长真搞错了,这里才是他说的入口?”
众人面面相觑,倒是洛平和乌能海难得达成共识,两人将手电往洞里一扫,都有些跃跃欲试,尤其是洛平迫不及待地提议:“队长,咱们好不容易找到线索,赶紧下去看看吧?”
薛守垣有些迟疑,看了看我又询问地看向小冯,直到他也点头才郑重开口:“行,只是底下情况不明,咱们最好小心点。”
“遵命!”乌能海一本正经地敬了一礼,但他嬉皮笑脸的表情出卖了他,而洛平已经一马当先钻进了洞里。
“怎么我这心里越来越不踏实了……”薛守垣无奈摇头赶忙跟上,我们紧随其后也从洞口鱼贯而入。
说实话里面比我预计的要宽敞,人工开凿的痕迹十分明显,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洞穴,过了三四分钟我正暗自揣摩通道另一头会是什么地方,走在最前面的洛平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乌能海一边发问,一边拎着手电往那边张望,洛平侧过身让到一边,没好气地拿下巴一指:“还能怎么了,没路了呗!”
我有些意外,连忙过去查看。
眼前的通道确实到了头,而且结束得相当潦草,我忍不住猜测难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对它的修建工作不得不中止?换句话说,即便这是一个入口,恐怕也早就废弃了……
然而一股莫名的心绪始终盘踞在我心头,直觉告诉我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无论修建这条通道的人是谁,我们真正面对的其实是方驭光,这家伙的行事风格绝非常理可以度之,就好比通道尽头的这面石壁,我总感觉它布置得过于刻意,石壁上的那些棱棱角角大多都很齐整,不像是开凿山体时留下的痕迹。
这时其他人反应过来都有些失望,而洛平彻底失去了耐心:“折腾来、折腾去,又是白高兴一场,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故意耍我们!”
“搞不好这真是一个陷阱……”薛守垣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就变了,“别光顾着讨论,抓紧时间出去,我怕有人趁机堵住入口,到时候咱们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一提醒我们赶紧往回走,然而等我们原路返回,那儿早就被人动了手脚,哪还有什么洞口。
“队长,你不会有特异功能吧,不然你这第六感怎么会这么准?”要说乌能海倒是挺乐观,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薛守垣没有理他,看着头顶彻底被封死的洞口,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下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