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骨神木上周游用谒灵符接触过我的伤口,我身上的疒气都被它汲取走了,我的血对龙形尸狩的吸引力自然而然也就降低了,等我体内的疒气恢复,它的注意力才又回到我身上。
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将它从狩井中吸引出来的或许不是我,而是谒灵符,老束提到的“更强大的疒源”估计也是它,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发现它就在我身上。
说不定谒灵符真有灵性,非常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会出于本能地掩藏自己,只有真正强大的其他宿源或者谒灵人才会察觉到它的存在,比如龙形尸狩、比如刹梭海底下的尸狩群,以及那个戴面具的女人。
“可以了,把它给我吧。”余寒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等我将两枚截玉重新戴上,他已经收拾好东西,一边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就老老实实留在这儿,对你来说整艘‘船’上也没有哪里能比这儿更安全的了。”
从慧三人一阵对视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她回过头看着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和你这位朋友早点离开刹梭海吧,这里真的很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我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弥漫开来,尤其是她刚刚那一番话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好像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呢?
见我坐立难安,余昧也朝入口走去,我赶忙叫住她:“你要去哪儿?”
“多个人多份胜算,我怕我不去你会后悔,更怕我不去将来我会后悔。”她朝我挥挥手,“放心吧,我可没有他们那样的觉悟,比起什么责任不责任的还是保命更重要。”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我茫然地跟着它走到门口,却在最后一步裹足不前,感情上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理智却告诉留下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不安仍在我心底蔓延,我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在草蛇灰线中搜寻那道若有若无的灵光。
我到底在怕什么?
是怕他们寡不敌众,根本没必要去做这种无谓的尝试吗?不,对方虽然人多势众,但余寒他们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并非一点机会也没有,除非破龙的人早就有所防备……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该死,这么要命的事我居然忘了!我居然忘了那个内鬼就藏在我们几个人中,现在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肯定会暗中通风报信,迎接余寒他们的只会是对方精心准备的圈套!
我穿过甬道跃入水中,瞬间被冰冷的湖水裹挟,内心也跟着冰冷一片。
我是真的没想起来吗,我问自己,还是对某种可能心怀抗拒,潜意识想回避这个问题?
要是他们遭遇不测,无论谁是那个内鬼,我都有无可逃避的责任。
好不容易从另一头爬上楼梯,我丝毫不敢耽搁继续往前飞奔,刚冲到洞口打斗声就传了过来,我将目光匆匆一扫,提着的心暂时放了放。
除了余昧,余寒四人都在,对面倒只剩下老束、小冯和小褚正和他们缠斗,其他人包括那位云小姐早已不知所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好一点想也许是余昧设计将他们引到了别的地方。
她就是身手再好,也没法以一敌众,我难免有些担心,只是眼下我根本无暇去找她,因为我一露面余寒就跟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疯狂朝我示意,我顺着他的视线左右一张望,果然发现了滚落在地的镇疒珠。
不得不说这三位身手相当了得,余寒他们四对三也没能占到上风,根本腾不出手干别的,双方就这么一直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不料我刚从洞口跳下都还没摸到附近,一道寒光后发先至不偏不倚砸在镇疒珠上,它立马四分五裂。
那一瞬间,我也跟着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一样,心脏狂跳、手脚发僵,几乎难以动弹。
我想这大概是来自我灵魂深处的恐惧,当时我甚至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这份力道、这份精准即便我是外行中的外行也不由毛骨悚然,尤其是想到如果我不停下来,很大概率会和它一个待遇。
可我也只能选择拼一把,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眼下是唯一将那扇通往炼狱之门锁死的机会,一旦他们大部队赶回来,想干什么都晚了。
我按捺住狂乱的心跳,尝试着靠近破损的镇疒珠,然而不适感越来越明显,让我难以付诸行动。
见状,余寒急道:“别管它了,他们手中的天干刃不是普通的天干刃,这玩意儿已经彻底废了,你直接用血将机关激活!”
什么天干刃、地支刃我是一概不懂,自然无从得知他和余昧的判断谁才是对的,不过他都这么说了,我当即调转方向直奔石盘。
“利刃无眼,我劝你最好别乱动,虽然你是颗无效的棋子,但这场棋局我还不想那么快将你清除出去。”小冯冷声开口。
我脚步下意识一缓,因为直觉告诉我,他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估计怕我打退堂鼓,余寒跟着冷笑一声:“放心,我们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他算是给我打了个包票,当然即便没有他这份承诺,我依旧会按他说的做,再怎么样我也还是五〇三的人。
到了石盘边我用匕首往手心一划,抱着一丝侥幸将血涂抹上去,遗憾的是和上次一样它始终没有任何反应,好在我还有另一手准备,见石盘中间并非严丝合缝,我索性将谒灵符抽出将它插入其中。
我原本以为有它这个高配版镇疒珠在,怎么也能万无一失,可惜现实无情地给了我一耳光,周围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倒是远处脚步声四起,用不了多久我们所有的退路都会被他们去而复返的大部队封住。
我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谁叫这谒灵符跟貔貅转世似的所携疒气只进不出,但我转念一想如果真是这样,神女墓的龙形尸狩和这底下的尸狩群又是如何察觉到它的呢?
联系到当时的情形,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放在了手心的伤口上,难道也需要以血为媒介它才会把储存的疒气吐出来?
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我换了只手将伤口紧贴谒灵符用力一握,只一瞬间地底轰然作响,机关接驳的动静一下在整个岩洞炸开了,与此同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回荡着,它说——
“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