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说的是符主,但他这一番话确实解开了我的一些心结,让我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景仰,也就不再纠结他误认为我是符主的事,转口问道:“常道主,你见多识广是否听说过天干刃和地支刃?”
我将小冯他们所使用的铁片的模样描述给他听,同时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下,如果三人真和乾坤道有关联,常容肯定能猜出他们的身份,果然他默不作声地听我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如何处理疒气,勘灵人素有两条思路,一是‘困’二是‘解’,潘家就是主攻的困疒法,他们极为擅长用截玉制作防止疒气扩散的器物。”
然而他只字不提三人的来历,我也不好直接质问,只得接过话头:“譬如之前潘聿侠用来存放镇疒珠的匣子?”
当时我还真没注意到它是用截玉制作的,我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随口问了一句:“它也是出自潘家人之手吗?”
“这对戒指的故事说起来就话长了。”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以后有机会我再跟你说吧。”
我深感意外,难不成它也大有来头?
不过眼下他不愿意说,我也就顺水推舟地将话题拉了回来:“解疒法又是什么,直接将疒气驱散?”
他点点头:“陈家的勘灵人尤为擅长解疒法,天干刃便是他们专门研究出来用以驱散疒气的利器,地支刃则恰恰相反,它是陈家谒灵人用来加速疒气滋生的工具。”
一时间我思绪万千,毫无疑问小冯他们手里肯定既有天干刃也有地支刃,比如他一开始划伤我手心用的就是地支刃,后来则用天干刃射杀了尸狩。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余昧说的那句话,她说“伤口居然没有愈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还是我搞错了,那根本不是‘天干刃’而是‘地支刃’”,按理说老束要加速我体内疒气的生成,必然要用到地支刃,可余昧的第一反应却是他们用的应该是天干刃,这是为什么?
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听她的意思我伤口愈合得快还是慢似乎跟我当时体内的疒气含量有关?高则慢、低则快,那岂不是意味着疒气会阻碍伤口的愈合,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的?
要真是这样,当初在神女墓我身上的伤口会莫名其妙地痊愈,恐怕不单单是神女心的功劳……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估计看我神色有些复杂,常容关切问道。
行家就在眼前,我自然要请教一番,哪知听了我的疑问他一个劲地摇头:“疒气确实会影响人的身心,但我从未听说它会减缓伤口的愈合,何况你是符主情况应该恰恰相反。”
……也就是不会,那余昧说这句话的根据是什么?看来这次回渠城要先去找她,有些问题还是得由她来亲自解答。
“你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估计是职业病犯了,对于我刚刚所言常容相当感兴趣,我怕他寻根究底最后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果断换回原来的话题:“我的同伴说他们用的天干刃不是普通的天干刃,这天干刃还分普通和不普通?”
他大概是看出来了我在转移话题,非常体谅地没有继续追问。
“就像一开始的镇疒珠,它之所以能驱除疒气靠的是自己作为特殊宿源汲取和储存疒气的能力,天干刃也只能将疒气从某一个宿源上驱离,并不能让它真正地消失,要想让疒气彻底消失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可以做到。”
我想起余寒的话:“刹梭?”
没想到他居然摇了摇头:“刹梭只能抵消疒气的效果,便是所谓的‘中和’,可实际上它们都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当其中一方真的‘消失’了另一方就会重新回到原来的状态。”
感情我以为的消失和他所说的消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我忍不住问道:“那么怎么才能让疒气真正地消失?”
他从袖子里一摸也拿出来一样东西,我定睛一看那竟是一方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石块,它被打磨得有棱有角但只有七八厘米长、两三厘米宽,浑身黑乎乎的像是块墨锭。
我有些怀疑:“这……真能让疒气消失?”
“不信你试试。”他直接递了过来,我心想这怎么试,要是将截玉戒指和截玉手串都取下,我体内的疒气一股脑涌进谒灵符里怎么办,思来想去最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用指腹对着石块锋利的一角使劲摁了摁,鲜血瞬间从手指和石块之间沁了出来。
当时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将信将疑地把东西还给他,刚要开口眼前没来由地一阵眩晕,也就是随后那一两秒钟的工夫,我感觉我身体所有的力气一下被抽走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我可能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它叫‘遏灵髓’,可以消除一切和它接触的疒气,天底下只此一方。”
常容不慌不忙地扶着我在一边坐下,“之前我尚不能确定你就是符主,但你接触遏灵髓后的表现和一般人身上暂时沾染上的疒气被清除时截然不同,我想大概只有与谒灵符关系密切的符主才会对遏灵髓有着如此强烈的反应,不过你放心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他将遏灵髓收好,言语间不由地透出几分欣慰。
“你是符主,身上无可避免地会携带一些疒气,日积月累下它如滚雪球越滚越多,产生的影响也会越来越大,久而久之你对谒灵符的控制就会减弱甚至会反过来被它控制,这也是历代符主大多不得善终的原因,眼下遏灵髓将你身上的疒气清零,短时间内你可能会有些不适,但从长远来看还是益大于弊。”
我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一听他这话差点没又背过气去,我还当他们勘灵人都和游典一样态度端正遇到问题会严谨求证,结果各个都是想当然完全是凭着自己的猜测行事。
偏偏他这么做是出于好意,对于他的自作主张我就是想怪也没有立场怪他,只能暗暗吃下这个闷亏,并发誓以后一定离他手里的遏灵髓远点,要是来回再折腾几次,我离游典说的“瘟神”模式可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