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宋母的问话,宋辞的身体下意识地战栗了下。
转瞬,她脸色恢复如常。
“没什么啊,妈。”宋辞笑着去扶她,“您感觉最近怎么样了?”
见状,宋母不疑有他,欣慰道:“多亏了周敛给我安排的私人医生,经过几个疗程之后,我感觉好多了,现在也不会再频繁犯病了。”
闻声,宋辞垂在裤侧的手紧了紧,掀起唇角:“既然好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回去静养吧。”
她声音很轻:“周敛工作忙,一直麻烦他也不是回事,我回去就请护工陪您。”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宋母有些诧异,但在思索后也没拒绝。
毕竟她也喜欢一个人在家静养,只不过宋辞将这个时间提前了很多罢了。
得到宋母的同意后,宋辞立即给宋晚发了个消息。
【明天一早收拾妈的东西,搬出医院。】
那边短暂地寂静了几分钟后,消息接连不断地涌过来,几乎都是询问的话语。
宋辞随意点开一条回复,却没说今天的所见所闻,只是说宋母想回家静养。
对于这个结果,宋晚自然没有异议。
于是隔日,宋辞便悄无声息地带着宋母离开了。
周敛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三天后。
他望着收拾得干净整洁的病房,明显怔愣了下,旋即叫来了护工。
“周总。”护工恭敬地低头说道。
“她们呢?”
顿了下,周敛这才出声询问。
护工露出了些狐疑的神色,缓慢阐述道:“宋小姐说怕耽误您工作,三天前就带着她母亲离开了。”
听到这话,周敛的神色霎时间阴翳了下去,危险的气息萦绕周身。
怕耽误他工作?
拙劣而无聊的谎言。
他冷嗤了声,挥手示意护工离开。
紧接着,周敛摸出手机给宋辞拨打电话。
忙线持续了很久,他没了耐心。
挂断电话后,周敛的脸色更难看了。
宋辞在躲自己?
想法一经出现,便再难挥去。
周敛倚着医院的病床看向窗外,手指交叠在一起,略微用力。
短促的痛感让他回神,脸色也重回波澜不惊。
周敛大步迈出房门,径直走到了江真真的房间。
屋内,江真真正平躺着摆弄手机,听见他的脚步声后,立即满脸兴奋的收起手机,做出虚弱的模样。
“周敛哥……”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周敛,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周敛却没多大反应,微微颔首:“身体怎么样了?”
江真真立即说道:“没什么大事了,多亏了灿灿照料我,不过我听她说最近心情不太好,好像总能见到什么不喜欢的人。”
她仿若无意地说着,脸上还带着笑。
周敛却立即想到了周灿对待宋辞时无礼随意的态度,眼神眯了眯。
“她最近倒是闲。”
他声音凉凉的,听着江真真心里一颤。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周敛刚才的话带着难以抹去的讥嘲。
于是江真真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没有,她很用功的。算啦,不提这个,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啦?”
她满眼亮晶晶地盯着周敛的面容,期待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但周敛只是轻飘飘地答:“路过。”
“女孩子家,流产了总归伤身体,你好好养着吧,不必担心。”
撂下一句宽慰的话语,周敛便没了闲话。
他瞥了两眼欲言又止的江真真,沉思片刻,再度开口:“我最近工作很忙,没什么紧急的事情尽量不要联系我。”
听到这话后,江真真脸色霎时间苍白了一瞬,身形摇晃地扶住栏杆,默默地点头。
面对周敛,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二人各怀心思地停止了交流,周敛没待多久,便快步离开了。
目送着周敛远去,江真真乖顺的脸色掩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焦虑与嫉妒。
焦虑是因为周敛虽然对待自己很好,却没有别的想法,无论自己怎么暗示,他都视若无睹。
而嫉妒,自然是因为宋辞。
无论如何,宋辞都曾经是周敛名正言顺的妻子。
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与磁场,江真真远远看着,都清楚自己根本无法插足。
她略显悲观地想着,突然猛地一拍栏杆。
冰凉坚硬的触感传递到江真真手心,瞬间让她清醒了不少。
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周敛与宋辞,除了合作关系外,再没有别的。
所以现在仍旧在周敛身边的自己,就是最有利的女人。
想到这儿,江真真似是被自己宽慰到,心情好了不少。
-
宋辞将宋母接回来后,心绪复杂。
短短几天,她清楚了太多本不该知道的真相。
那些由无数谎言编制的巨大针织网,将她团团包裹,试图拉着她沉沦黑暗之中。
但索性宋辞亲眼挖掘了真相。
尽管它颇为残酷,令人不可置信。
但毋庸置疑,周敛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宋辞因这件事思虑了很久,最后才缓慢地吐出了呼吸。
没事,反正他们已经离婚了。
过往的种种,在现在的宋辞看来,难免可笑。
所以她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
刚想到这儿,手机铃声便随之响起。
宋辞瞥了一眼。
周敛。
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宋辞其实很想装作听不到,但她又觉得做亏心事的人并非自己,为什么不能接?
于是宋辞平复呼吸,接通:“喂。”
她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周敛追问的话语就这么哽在了喉咙。
他很想咄咄逼人地质问宋辞,但听到她清冷的声音后,不知怎地,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
“……合同看得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异议。”宋辞回答得干净利落,“但周总,我工作时间不闲聊,休息时间不工作,还希望你能够理解。”
话到最后,疏离几乎快写在宋辞脸上。
闻声,周敛拧了拧眉头。
宋辞很不对劲。
往常,她虽然与自己针锋相对,但欢脱的劲头让人也跟着雀跃。
但现在,宋辞几乎是沉默的安静。
这样的沉默比针锋相对更令人心慌。
周敛不知道她反常的缘由,沉吟片刻,到底还是问出了口。
“你为什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