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嬗呆住,男人的吻极具侵略性,她吓得不敢流泪了,双手牢牢抵在他胸前,躲闪着他的薄唇。她哪里知道自己被剧中情节感动,会惹来男人趁虚而入。
贺东辰一手按在她后颈上,一手握住她的后脑勺,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挣扎,他却没有放开她。对她,他总有一种可望而不可求的挫败,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两次进入而未深尝,这种滋味折磨得他快要疯了。长久的积压,形成了一种执念,非得到她不可。
感觉到男人的手从高领毛衣上面探进去,云嬗吓得一激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再继续下去又会一发不可收拾。她用力挣扎起来,“唔……放开我……”
“云嬗,我碰你,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嗯?”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舌尖在她唇角轻舔,然后如她所愿地放开她,却并不让她逃离。
云嬗顿时脸红耳赤,她不是没有感觉,就是太有感觉了,才不能进行下去。她向来自制力超群,可是面对他,他就像是世间最美的罂栗花,明明知道不能碰,她还是忍不住想去碰。
云嬗脸皮薄,她移开视线,故作冷漠道:“没有,我不喜欢。”
“是么?”贺东辰的神色不见恼,作势凑过去,“那再吻一次,你仔细体会一下,到底有没有感觉?”
“……”云嬗恼怒地瞪着他,“大少爷,请你自重!”
贺东辰手指把玩着她红得欲滴血的耳垂,精致小巧的耳垂格外诱人,他急速吞咽了下口水,喉结性感的滑动了一下,他挑眉道:“自重?我要不自重,这会儿就把你压在书桌上了。”
“……”云嬗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钻进去。她终于明白,不管她穿什么衣服上来,如果他真想,她就无从可躲。
贺东辰瞧着她身上武装得甚好的牛仔裤,那密密麻麻的纽扣,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吧,他轻轻一笑,手指从她耳垂上下滑,经过胸口,薄在她的牛仔裤束腰的纽扣上,“防备我的?”
云嬗没想到会被他看穿,她移开视线,看着电脑上的尾声片段,这个男人说是让她上来谈公事的,最后总是会变得暧昧不清。
“电影看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对她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技巧不置可否,他拿回手,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他靠在椅背上,道:“看完了影片,你有什么想法?”
云嬗眼角余光瞄了他一眼,瞧他在流氓与君子之间切换自如,她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抿了抿唇,唇上还有他留下的味道,她心跳一滞,在他看过来时,力持镇定道:“我们不知道的这位敌人,就像电影里的幽灵一样,一直潜伏着,伺机而动。他肯定喜欢雪生小姐,却又爱而不得,所以因爱生恨,制造一切离奇的事,是想让雪生小姐回到他身边去。”
贺东辰的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掌支着下巴,一脸沉思,“雪生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疯狂的人,爱她却又要伤害她,并且每一步都算计得如此精密,让我们无从得知他的真面目。”
“也许敌人只是随机选了一首音乐,并不具有任何含义,是我们想多了。”云嬗道。
贺东辰另一手的手指轻敲着扶手,这是他陷入沉思的下意识动作,“不可能,他选这首音乐一定有特别的用意,否则他不会废尽心思,黑了雪生的手机,播放这首音乐。”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云嬗看着他俊雅的侧脸。
“云嬗,也许我们漏掉一些东西,有些人很久没出现了,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七年前,雪生和沈存希结婚前,曾经历过一段刻苦铭心的婚姻。她的前夫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是彼此的初恋。纯洁的初恋总是让人无法轻易忘怀的,后来他们离婚,她的前夫追悔莫及,想要来追回她。但是那个时候,雪生已经爱上了沈存希,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如果是因爱生恨,唐佑南便是最大的嫌疑人。”贺东辰道。
云嬗心底一震,“你是说这一切是唐佑南所为?”
“不排除这个可能,云嬗,去调查一下,唐佑南现在在什么地方,清楚了敌人的动机,只需要掌握他的行踪,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是,我马上派人去追查。”云嬗站起来,转身快步走出书房。
贺东辰拿起手机,黑眸危险的眯起,到底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他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
翌日早上,贺东辰将手机还给了贺雪生,他已经在手机里安装了防火墙,会将一切来路不明的信息都挡在外面,黑客很难再攻入。
就算攻入进来,也会马上触动反追踪设置,到时候黑客的ip地址就会完全曝光。
贺雪生接过手机,听贺东辰这样说,她安心了不少,“谢谢哥哥。”
“雪生,跟我客气什么,对了,我送你的项链呢?怎么没见你戴在身上?”今天贺雪生穿的是圆领毛衣,贺东辰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光光的。
贺雪生下意识摸了摸脖子,才想起上次把项链交给沈晏白了,也许他太慌张,弄丢了,她歉疚道:“可能是上次在废弃修理厂给弄丢了,对不起啊,哥哥。”
“没关系,我让人再定制一条,你记住,项链不可离身。”贺东辰的神情看不出来喜怒,他揽着她的肩,朝餐厅走去。
吃完早饭,贺雪生送小周周去一小,小周周坐在后座,贺雪生坐在她旁边,云嬗开车。小周周望着贺雪生,“雪生阿姨,妈妈还是没有打电话来吗?”
“小周周别担心,妈妈会打电话的,你答应雪生阿姨,要好好上课,妈妈一定会回来接你。”贺雪生抬手轻抚她的头发,一颗心也柔软下来。
小周周没再说话,小脸上的忧郁更深,贺雪生叹息了一声。
车子停在一小外面,贺雪生下车,拿起书房给小周周背上,小周周朝她挥了挥手,落寞地走进校门。贺雪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那一群孩子里,良久,她才转身向宾利走去。
刚走了几步,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路边,她脚步猛地顿住,有些人你越是想避开,就越是处处都会相逢。
后座车门打开,传来沈晏白抱怨的声音,“爸爸,都怪你,我都要迟到了。”
贺雪生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从车里滚下来,他身上穿着一小的校服,她讷讷道:“小白。”
沈晏白听到她的声音,他抬头望着她,很冷漠的目光,然后视而未见一般,背着向校门走去。贺雪生见状,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边沈存希推开车门下车,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衬衣明显有褶皱,他的视线瞥过来,也是淡漠的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弯腰坐进车里,缓缓将车驶离一小。
贺雪生站在凛冽的寒风里,这两父子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枪口是一致对外。她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有些发凉,她拾起沉重的步子,拉开车门上车。
云嬗瞧着她疲惫的模样,问道:“雪生小姐,你昨晚没睡好吗?”
“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有些累,没事。”贺雪生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急速后退的街景,想到刚才沈晏白看她的眼神,她心口像堵着一口郁气,挥散不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烦躁,她应该高兴才对,终于彻底和他们没了瓜葛,可心里那股难受劲儿,却让她无法适应,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云嬗边开车,边注意她的情绪,虽然她没说,但是她看得出来,她会这样难过,是因为刚才那一大一小彻底把她当成陌生人了。
唉,明明就舍不得,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
车子驶入佰汇广场,贺雪生的手机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连忙接通,“美昕,你干什么去了,一整天都联系不上你,你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
韩美昕的声音透着疲惫与虚弱,“依诺,我在酒店,你过来一下。”
贺雪生没有迟疑,当下就让云嬗开车去酒店。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酒店前,贺雪生匆匆下车,飞奔着冲进酒店,来到房间外面,她手指拼命按着门铃。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开门,门打开,贺雪生一眼看到满脸憔悴的韩美昕,她愣了一下,韩美昕勉强扯了扯唇,“我吓倒你了吧,进来吧。”
她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闻之心酸。
“嗯。”贺雪生走进去,才发现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里满是酒气,客厅的地板上,搁着十几个啤酒瓶,还有两瓶洋酒,她这种喝法,难道不怕酒精中毒吗?
韩美昕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眼眶浮肿,没有卸下的妆容糊在脸上,看起来极为可怖,她道:“依诺,你坐会儿,我去洗个澡,都快不能见人了。”
“好,你去吧。”贺雪生点了点头,看她脚步虚浮的往卫浴间走去,她搁下包,弯腰开始动手清理屋子。
等韩美昕洗完澡出来,客厅已经收拾得一尘不染,窗帘拉开,阳光照射进来,驱赶了阴霾。她抬手遮了遮眼睛,感觉有些刺目。
这两天来,她醉生梦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让自己醉死过去,死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屋里飘散着清粥的香味,她走进小厨房,看见贺雪生站在灶台前,正在熬粥。她慢慢走过去,双手抱住她的腰,贺雪生一怔,微微侧过头去,看着她撒娇的模样,她道:“怎么啦?你这个动作,会让人误会的。”
“依诺,有你真好!”韩美昕哑声道,这七年来,她每次想起,她们在警局里的最后一面就是诀别,她就痛彻心扉。
贺雪生心里涌起一抹酸涩,却故作嫌弃的样子,“哎呀,肉麻死了,去去去。”
韩美昕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她们认识多年,住在一起时,不算很亲近,但是只要回到家,就能见到对方,那时候就像有个归宿一般,因为有人会在那里为她等门,心里就觉得暖暖的。
后来她们各自婚嫁,相处的时间不多,却也是常常打电话,或者出去见一面。
在韩美昕心里,宋依诺不是她的亲人,却胜似亲人。所以在失去她的那些年,她才会那样痛恨沈存希,那样无法原谅薄慕年。
“依诺,我决定和薄慕年离婚了。”这句话出口,她没有想象中那般轻松,就像她从薄慕年家里离开后,她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开着车在外面到处乱蹿,不知道该去哪里,似乎哪里都不能是她的归宿。
早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亲耳从她嘴里听到,贺雪生还是忍不住难过起来,“美昕,这么多年都坚持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反而要离婚了?”
“我和他,不是同路人,所以我们不会有结局。与其一直拖着不离,不如一刀两断,也许我们都还有机会重新开始。”韩美昕忧伤道。
她从未想过,她在他心里,竟是那样的不堪。他的家人说过再狠的话,也不及他一句伤人。那一句狠狠戳中了她心窝,让她想起来就痛苦不堪。
“美昕,小周周呢,她怎么办?”贺雪生伸手关了火,将锅盖盖上,回头望着她,“你要离婚,想过小周周吗?孩子最可怜!”
“没有我,薄家会给她找个识大体上得了台面的后妈,我只会拖她的后腿。”韩美昕垂着眸,涩然道。薄夫人向来看不上她,这些年,她能避就避,实在避不开,只能被她拎着耳朵教训。
以前,她为了小周周,为了心底那点微薄的希冀,由着她欺负,不和她顶嘴。可是现在,她不想再忍了。凭什么她就要在薄家受气?当年的婚姻,明明就是薄慕年强抢霸娶,结果到最后,她只落了个陪睡的名声。
贺雪生蹙紧眉头,神情有些着恼,“美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亲生妈妈再差,也比后妈强。再说,你心里就真的舍得小周周?”
韩美昕咬了咬牙,“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贺雪生简直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跟她念诗么?瞧她神情疲惫,她有些心软,刚才收捡酒瓶时,她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胃里肯定不舒服,她道:“我给你盛粥,吃点东西,有话我们待会儿再说。”
“嗯。”韩美昕摁了摁疼痛的太阳穴,宿醉的滋味真不好受。
贺雪生给她做了两个清淡的小菜,端着托盘出去,看见她坐在餐桌旁发呆,她心里顿时有些难受,她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她面前,“吃饭吧。”
韩美昕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清粥,眼前雾蒙蒙的,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空荡冰冷的胃顿时被清粥暖热,她眼眶泛湿。
喝了两口粥,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她连忙站起来,往卫浴间冲去。贺雪生腾一声站起来,跟着她走进去卫浴间,看她捧着马桶吐起来。
她眼里带着忧色,几步走过去,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韩美昕接过去轻轻拭了拭嘴角,站起来时,脚蹲得有点发麻,她身形晃了晃。
贺雪生连忙伸手扶住她,她看着她,道:“美昕,以后别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韩美昕扯了扯唇,轻轻笑了笑,“你知道以前我都是千杯不醉的,哪里知道这次喝了点酒,反应这么大。不碍事的,我们出去吧。”
贺雪生心里担忧,看着她苍白憔悴的俏脸,想说什么,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什么都没说。
韩美昕吃完早饭,这一次她没再吐,贺雪生陪她坐了一会儿,她说:“昨晚我把小周周接去贺家,小家伙哭得很可怜,一遍又一遍的问我,妈妈是不是不要她了,听着就觉得心酸。”
“薄家不让我带走孩子,我也是没办法。这六年来,我和他离婚,他就拿小周周的抚养权威胁我,我妥协了六年了,不能再妥协了。”韩美昕垂低眸,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那如果薄慕年答应离婚,是你这一辈子都不能见小周周,你会答应吗?”贺雪生问道。
韩美昕神色黯淡,她双手捂住脸,半晌,才道:“如果他真的这么狠,我只当自己瞎了眼。”
贺雪生听她这意思,还是不改离婚的初衷,她叹息一声,“美昕,薄慕年到底做了什么,让你非离婚不可?是因为他和嫩模去酒店开了房吗?”
“不是。”韩美昕摇了摇头,理由她难以启齿,“依诺,你别问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贺雪生无奈的摇头,“我看你精神不好,你再去睡一觉,我下班后过来陪你。美昕,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韩美昕仰头看着她,她苦笑一声,“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你放心吧。”
贺雪生再三叮咛,这才转身离开。
……
离开酒店,贺雪生一直心事重重的,连上班都频频走神。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每一件都让她心如乱麻。
她和沈存希,美昕和薄慕年,他们似乎终于把彼此的感情都消耗殆尽了,如今,握在手里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她曾想过,她和美昕两人中,有一个人幸福就好,那么就是她莫大的安慰。如今看来,这都是她的奢望。
终于还是走到了绝决的一步,纵使情深,也抵不住岁月的消磨。
会议结束后,晚上有个晚宴,是桐城的同生会主办的。同生会在桐城享誉甚久,主办了同生会基金,专门帮助那些身患重疾的孩子们。
贺雪生去年入会,一直很少露面,今年她在媒体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后,这个晚宴就推脱不得。虽然说是一些上流社会的名人内眷以及官太太们,但是打好了关系,以后说不定也有用得上的地方。
同生会盛情邀请她,她不能不会赴约,以免给人落下清高孤傲的名声。
贺雪生担心韩美昕,想要推辞,一时又觉得为难,她看向云嬗,云嬗认为她身边最近已经危机四伏了,能少去人多的场合,就尽量少去。
可是最终,贺雪生还是答应前往。她给韩美昕打了电话,说晚上要晚点过去,她只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便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秘书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进来,“贺总,有人送来了礼盒,我已经检查过,里面就是一件礼服。”
贺雪生诧异地挑眉,她刚想下去挑选礼服,礼服就已经送上门来,到底是谁这么神机妙算?云嬗接过礼盒,放在办公桌上,她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件白色晚礼服,露背的款式,轻纱做带,胸口点缀着光彩夺目的钻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秘书伸长了脑袋望过去,感叹道:“哇,是明年valentino的高定款,好美啊!”
作为引领时尚的核心人物,贺雪生并不是没有认出这条裙子,只不过高定款的礼服并没有点缀碎钻,而这款礼服的别致之处,就是全身都点纵了碎钻,行走间,璀璨夺目。
她并不想成为人群中的核心,穿这条裙子过去,那就满满的心机,喧宾夺主。
“这是谁送来的?”贺雪生问道,如果不是第一次出席同生会,她一定会穿这套礼服过去,但是现在,还是算了,以免别人以为她去抢风头,低调点的好。
“是严秘书送过来的。”秘书回道。
贺雪生抚摸礼服的手指一颤,那人竟还会送她衣服,是并没有打算放弃她么?不知为何,她心里竟多了几分雀跃,原本不打算穿这件礼服的,最终还是穿上了。
紧身的长裙,将她的身体包裹得玲珑有致,云嬗去取了一套珠宝上来,圆润的珍珠钻石项链反戴,衬得.裸.露在外的美背灼人,只要她走进宴会厅,就会是全场的焦点。
打扮好,已经快六点半了,贺雪生披上黑色的大衣,手拿一个精致的小银包,坐进车里。
云嬗稍微打扮了一下,一袭及膝的礼服,多了几分帅气与俏皮。两人站在一处,真像一对姐妹花。
来到酒店,外面气势恢宏。聚集了许多媒体,闪光灯如白浪一般,此起彼伏,宾利慕尚停在酒店外面,云嬗迅迅速下车,撑着车门,扶着贺雪生出来。
外面寒风瑟瑟,贺雪生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她紧了紧外套,提着裙摆俏生生的站在那里。闪光灯顿时热烈起来,酒店门前铺了长长的红地毯,一直绵延到车身前,贺雪生提着裙摆,缓缓步上台阶。
不知谁高呼了一声,“快看,沈总来了。”
贺雪生脚下打滑,整个人晃了晃,云嬗眼疾手快,连忙扶着她,才避免在媒体面前出糗。她们转过头去,就看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红毯边缘,门童上前拉开车门。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在闪光灯下显得出类拔萃,如天神降临一般,俊逸非凡。他步履从容地向她们走去,在闪光灯下,一点都没有紧张。
贺雪生看着他走近,她连忙转回头去,步履匆匆地往台阶上走去。因为心底慌乱,她步伐显得凌乱,一不小心踩到曳地长裙,整个人向前扑去。
云嬗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她就要栽倒在地,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避免了她在媒体前出洋相。
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在这正式的场合,男人身上喷了香水,不是古龙水那样浓郁的味道,而是一股淡淡的果木香,让人感到神清气爽。
贺雪生双手牢牢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银包落地,云嬗连忙弯腰捡起来,看着两人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她站在旁边,耐心的等待着。
沈存希垂眸,看着胸前被她小手抓皱的衬衣,他淡淡道:“贺小姐,我的衣服被你抓皱了,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贺雪生从迷思中回过神来,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凤眸里,她心跳一顿,随即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她连忙松了手,垂下眼睫,睫羽轻颤,透露出她心底的慌张,“不好意思,谢谢你帮了我。”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口头上的谢谢。”沈存希并没有放开她,刚才她险些摔倒,外套已经滑落在地上,此刻她穿着白色晚礼服,纤腰不盈一握,即便是这么看着,也让他热血沸腾。
贺雪生被他盯得脸颊燥热,她双手握住他手腕,想要拉开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改天有机会,我请沈先生吃饭。沈先生,请你放开我!”
沈存希眯了眯眸,“吃饭就算了,我讨厌应酬。贺小姐还是想想别的有诚意的感谢方式,待会儿见!”
男人大方的松开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身上,然后侧身走了。
贺雪生站在原地,看着男人扬长而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明明是她不信任他,为什么看到他不理她后,心里会这样难受?
宋依诺,你这是犯贱,你知道吗?
云嬗走过去,将银包递给她,她才回过神来,她接过银包,冲她笑了笑,然后提着裙摆一步步走上台阶。
进入宴会大厅,里面金碧辉煌,灯光璀璨。
众宾客都身着华贵的礼服,推杯换盏间,言笑晏晏,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贺雪生走进大厅,将大衣交给了侍应生,她立即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众人艳羡地望着她,有人在小声讨论她的身份,也有人很不屑,更有人觉得她这身穿着,抢了会长的风头,一时间众人都窃窃私语。
能来参加宴会的,必定是上流社会的翘楚。
贺雪生没有理会别人褒贬不一的话,她走进宴会厅,就径直朝同生会会长走去,去年是她寄的邀请卡,邀请她加入同生会。
所谓投桃报李,她可以无视所有人,却不能无视同生会会长。同生会会长身旁站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年纪,穿着青花瓷旗袍,很素淡的颜色,却被她穿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场。
贺雪生心知,这个女人一定大有来头,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真正的名门之后。
她不免有些紧张,随即又想,她紧张什么呢?不过是宴会上见一面,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再见,她只要从容做好她自己就好。
同生会会长看见她,连忙亲切道:“雪生,你可算来了,刚才我还和夫人提起你,瞧瞧,这一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标致可人了。”
贺雪生被她夸得有几分羞赧,她微垂下眸,笑道:“会长谬赞了,令嫒才是出落得越发水灵,让女人看了都要羡慕嫉妒恨呢。”
同生会会长笑起来,伸手搭在身旁那位夫人手腕上,“徐卿,你瞧,这丫头嘴就是甜,我记得谁说她不会说话来着,这要还不会说话,这天下恐怕没人会说话了,尽知道哄我,我家那丫头几斤几两,我可清楚得很,你越夸她,她就越飘飘然。”
那位叫徐卿的夫人打量着贺雪生,眼前女子骨架娇小,一袭白色长礼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纤毫毕现,她一头长发挽了起来,两缕发丝俏皮的贴在耳边,说不出来的性感妩媚。
她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脸上,晕染开来的烟熏眉,不会太刚毅,多了一种雾蒙蒙的美。妩媚的丹凤眼,小巧挺直的鼻染,以及饱满的红唇,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贺雪生也感觉到她在不动声色的打量她,她和同生会会长说了几句话,会长给她介绍,“雪生,这位是徐卿,你叫她夫人就可以了。”
“夫人,您好,我叫贺雪生。”贺雪生伸出手去,她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位夫人的穿着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这浑身散发出来的雍容气度,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所以她一定非富即贵。
徐卿晃了晃神,随即发现自己失态,她伸手与她交握。掌心里的小手冰凉绵软,她忍不住握紧了一些,贺雪生诧异地望着她,“夫人?”
徐卿连忙松了手,她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你姓贺?”
“对,我姓贺。”贺雪生点了点头。
徐卿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贺雪生觉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只管让她继续看。同生会会长笑着打圆场,说了几句话,又有宾客来,同生会会长告辞,去招呼客人。
贺雪生与徐卿相顾无言,侍应生走过,她取了一杯果酒,便问徐卿,“夫人要喝什么?”
“一杯鸡尾酒。”徐卿道。
贺雪生拿了一杯鸡尾酒递给她,气氛才有些热络,“听夫人的口音,不像是桐城人,倒有几分京腔。”
“贺小姐聪慧,我确实从京城过来,原本是来度假,正好遇上同生会举办宴会,就过来凑凑热闹。”徐卿温婉的笑着,眉宇间虽带笑意,但是亦带着上位者的锋锐,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来自京城,还能让同生会会长如此以礼相待,生怕怠慢,看起来身份应该很金贵,说不定是哪个大官的夫人。
“夫人喜欢就好。”
接下气氛又陷入凝滞,贺雪生端起酒杯喝了口果酒,入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徐卿瞧她略显不自在的模样,她说:“跟着我这个老年人在一起,贺小姐是不是觉得很沉闷?”
“夫人真会说笑,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哪里称得上老年人?”贺雪生笑起来,徐卿眼角有一些细纹,却没有很明显的鱼尾纹,可见平常一定很注重保养,说她三十出头,一点也不为过。
徐卿也跟着笑起来,“你这嘴真甜,很讨人喜欢。”
贺雪生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贺雪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她连忙对徐卿道:“夫人,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她提起裙摆快速追过去,经过侍应生时,她把手里的酒杯搁回托盘里,追到走廊尽头,已经不见那道身影,她蹙了蹙眉,难道是看错了?
云嬗快步追过来,看见她站在走廊上张望,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我刚才明明看见薄慕年朝这边走来,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她找薄慕年,是有话想跟他说。昨晚小周周哭得那么惨,她想问问她,可不可以不要掠夺韩美昕的抚养权?
“你找薄总做什么?”
“没什么,走吧,我们回去。”贺雪生摇了摇头,她转身向来时路走去,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你在找我?”
贺雪生转头望去,就看到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薄慕年,他站在光影下,显得眉目深沉,她点了点头,“薄慕年,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认为我和贺小姐没什么话可说。”薄慕年瞧着面前的女人,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心狠,把小四折磨得死去活来,如果她不是小四的心头肉,他真想揍她一顿。
这两闺蜜,不愧是闺蜜,连折磨男人的手段都这么相似。
贺雪生抿了抿唇,“是关于小周周的,我知道薄先生贵人事忙,但是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薄慕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漠道:“贺小姐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有什么能耐管别人的家事?”
“美昕是我的朋友,我有义务帮她说几句话,我知道薄先生的时间以金钱计价,不如我给你钱,你给我几分钟时间,不会耽误太久。”贺雪生看不惯他以权压人,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美昕想要求得解脱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薄慕年提出拿钱买时间,他心里怒不可遏,一双黑眸却越发冷漠,“贺小姐如今财大气粗,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想说什么,别废话,说吧!”
贺雪生看着面前的男人,明明刚才答应和她谈话,什么事都不会有,偏偏要在她嘲讽他时,他才答应。她迅速在脑海里组织语言,“薄先生知道,小周周一直跟在美昕身边长大,孩子不能离开母亲,如果你还想挽回美昕,请你不要做得那么绝,伤她的心。”
“呵!”薄慕年冷笑一声,黑眸里有着绵延不尽的讽刺,“我伤她的心?谁告诉你的?她韩美昕要是还有心,就不会不顾孩子的感受,执意和我离婚!”
“薄慕年!”贺雪生愠怒,“她执意和你离婚,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你拿孩子威胁她,这就是正人君子所为?”
“是不是正人君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除了这个方法,她不会再留在我身边。”薄慕年移开视线,这番话说得极为落寞。
贺雪生心里一震,没想到画风突然一改,她差点跟不上节奏,“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安慰你,我只知道,对孩子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爸爸爱妈妈,然后拥有一个完整的家。”
薄慕年挑眉看着她,“宋依诺,你好意思说我?我倒要问问你,你要把小四折磨到什么时候才罢休?”
贺雪生一怔,他的思维能不能别这么跳跃,他们明明正在说他和美昕的事,怎么忽然就扯到她和沈存希的事上了?
“我没有折磨他,我只是觉得我们在一起不合适。”贺雪生淡淡道,没有信任的爱情,迟早都会崩溃,与其到时候互相伤害得更深,不如及时打住,都给对方留下还能见面的余地。
“这么冠冕堂皇的话,你也就拿来唬唬他,小四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七年前,在你‘下葬’那天,他……”薄慕年的话并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插入进来的低沉男声打断。
“老大,陈检在找你。”
三人齐刷刷回过头去,就看到站在走廊上,如清风朗月般的俊逸男人。薄慕年抿紧了唇,知道他突然出来打断他,是不想让他提那件事。
他冷冷地看了贺雪生一眼,抬起脚步朝宴会厅走去。
贺雪生直觉他刚才想说什么,但是被突然出现的沈存希打断,她“下葬”那天,还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