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薄慕年维护她这事,韩美昕心里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一来觉得那是小孩子对父母的叛逆,二来觉得薄慕年和薄夫人的关系真是糟了透了。
母子关系这么糟,难怪薄慕年不肯正正常常娶个老婆回去,肯定是怕心尖上的女人受他母亲折磨。好吧,这么一想,她就是一个炮灰。
中午吃过午饭,薄慕年开车送她去法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交谈,车子停在法院门口,韩美昕解开安全带,回头望着他,道:“我到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薄慕年嘴角抽了抽,“下车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韩美昕心里有些诧异,他这是要和她来个十八相送?她推开门下车,想了想,她又转身看着他,“你还是走吧,这里禁止停车,会罚款的。”
男人目光坚定地望着她,韩美昕心中有些讪讪,他是大老板,哪里会怕罚款?她关上车门,头也不回的向法院里走去。
薄慕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法院门口,他抿紧了薄唇,这女人还真是薄情,连一下头都没有回。思及此,他发动车子,驶了出去。
他的车子刚驶离,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驶进了法院,停进了停车场。男人从车里下来,身上穿着黑色西装,裤管熨烫得笔直,身高至少一米八以上。
他拿遥控锁锁了车门,车前灯跳了跳,玻璃窗缓缓升上,他双手优雅的抄在西裤口袋里,大步朝法院方向走去。
两点整,韩美昕所在的1号法庭正式开庭,她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一边听着助理的陈词,一边不动声色的拿起手机,点开那条未读短信。
短信内容升级,再不是诅咒她不得好死,而是诅咒她全家,甚至多了彩信配图,乱刀扎在她身上,鲜血直流,画面极其残忍。
她看得直反胃,脸色也变了,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人身攻击了,已经升级成恐吓了。
“被告律师,被告律师……”
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韩美昕身边的当事人转头看向她,见她脸色异常惨白,心中惶恐,连忙推了推她,“韩律师?”
韩美昕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抬头望向法官席,对上法官犀利的目光,她连忙站起来,道:“对于原告所提及的事项,我当事人并不知情,这段婚姻,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你情我愿,没有任何的利益纠纷,所以,我的当事人不同意离婚。”
接下来,韩美昕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辩护中,暂时将那条短信忘记。最后法官当庭宣判,原告与被告还有感情存在,不予离婚。
判决下来,被告人兴奋地当庭与韩美昕拥抱,感谢她挽救了她的婚姻。韩美昕笑着祝福她,目光一错,看向观众席上,观众席最后一排,坐着一个清风雅月般秀美的男人,她顿时愣住。
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她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而他却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耳边很快安静下来,法庭上,只剩他们两个遥遥相望。
韩美昕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奔腾,嗓子眼上却像是卡着一根鱼刺,呼吸一下都疼得直颤。到底过去几年了?她以为再相见,也不过是陌路,现在才发现,她根本没有那么洒脱。
曾经,她最炙热的爱,与最真挚的感情,都给了他。她爱得那么热烈,以至于他突然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她才会那样慌张无措,就好像弄丢了自己的灵魂,再也找不回来。
男人从观众席上站起来,一步步朝她走来,安静空旷的法庭上,响起男人的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的厚重声,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久得他似乎都快想不起来了。
去日本的这几年,他每晚都会梦见她,可是不管他多么想念,她的轮廓始终都是模糊的,他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惊醒过来。
他缓缓走到她面前站定,呼吸有些凌乱,更有些沉重,终于,终于看清了他的小女孩,她长漂亮了,刚刚打了个漂亮的胜仗,她脸上充满自信,让人移不开眼睛。
韩美昕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比他离开她时看起来更美好了,这几年在国外,他一定过得很好吧。相形之下,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站在他面前,总会被他身上的光辉所掩盖,成为默默追逐他的影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郭玉的唇瓣微微掀动,声音清灵带着轻叹,“美昕,好久不见!”
这一声,打破了绞着在他们之间的沉默,韩美昕动了,她迅速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放进了大大的公文包里,然后提着公文包转身就走。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要和他说好久不见,仿佛说了这句话后,她就会原谅他当初的抛弃与远走他乡。她刚迈开步子,就被他炙烫火热的掌心牢牢攥住,她浑身一个激灵,用力甩开他的手,可是她没有成功,他的大掌就像黏在她手腕上了一样,她咬着牙,冷声道:“放手!”
郭玉安静地望着她,目光有些忧郁,“美昕,难道你不想见到我吗?”
韩美昕急得直跺脚,不想么?真的不想么?不,她疯了似的想见到他,可是为什么他才回来?她突然暴躁起来,手腕用力挣扎,手里的公文包因她激烈的抗拒,而飞了出去,里面的资料全都飞了出来,在半空中絮絮扬扬的飘散着。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违心道:“不想,一点也不想,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继续躲着?郭玉,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她眼眶腥红,极力忍住不掉泪,她不能软弱,在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面前,她的软弱只会成为笑柄。她要高傲的昂起头,告诉他,没有他,她一样会过得很好!
可是真的好吗?
郭玉看着她委屈地红了眼眶,却拼命不让自己落泪,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钝钝的痛,他不顾她激烈的挣扎,手腕用力,将她拉进怀里,牢牢禁锢在他胸膛里,声音里多了些痛意,“美昕,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对不起。”
韩美昕挣扎不开,她逐渐安静下来,眼泪在他说那句“对不起”时,忽然滑落下来,她双手握紧成拳,用力捶打他的肩膀,每一下都让他痛,也让自己痛,“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不,我不会,永远不会!”
郭玉闭上眼睛,掩盖住眼里的痛苦,“好,你不愿意原谅我,那就继续恨着,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韩美昕突然失控的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这几年所受的委屈全都一古脑儿的发泄出来,有些心伤,除了那个人,别人都无法体会。
她哭得浑身直颤,几乎要背过气去。郭玉从没见过她这样哭,又心疼又无措,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别哭!”
韩美昕捂住眼睛,她蹲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郭玉在她身前蹲下来,瞧她哭成这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哄女孩子,他一向不擅长。
他嘴笨,以前若不是韩美昕一直追着他跑,他永远不会认识这么可爱的姑娘,永远不会谈这样一场让人撕心裂肺的恋爱。
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抖开手帕,手帕边缘已经磨得起了毛,一角绣着一个昕字,那是她送给他的唯一一份礼物,一直随时不离的带着。
想念她的时候,他会拿出手帕,看着上面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昕字,会恨不得立即飞回桐城,和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他拿着手帕给她拭泪,被她一巴掌拍开,丝毫不领情。他忍不住轻笑,脾气还是这么拧,他叹息一声,“美昕,你再哭,长城都让你哭塌了怎么办?”
“哭塌了你去修啊。”韩美昕嗡声嗡气的回道。
郭玉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开她的手,她没有刚才那样抗拒,眼泪扑簌簌直流,看着特别可怜。他的心狠狠一揪,拿手帕给她擦眼泪,“哭了这么久,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
他不说,她还真没觉得,一说肚子就咕噜噜直叫唤,她尴尬地红了脸,别过头去,“我才不要和你去吃,我要回家。”
说着,她推开他的手,去捡地上的资料。
郭玉跟过去,一边帮她捡资料,一边道:“美昕,关于当年的事,我需要给你一个解释。”
“不用解释了,任何解释都换不回曾经的伤害,更何况我不想听。”韩美昕将资料放进公文包里,她站起来,大概是蹲得久了,她有些低血糖,整个人晃了晃。
郭玉连忙伸手扶住她,眼含担忧,“不想和我吃饭,那让我送你回家,行吗?”
“不要,我一秒钟都不想看见你。”韩美昕推开他的手,拧着公文包走出法庭。发泄过后,她的心情没有刚才那样郁结。
她不想听他的解释,是因为无论他有什么苦衷,他们都回不去了,太迟了。
郭玉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他知道,有些伤害不是几句话就可以弥补的。她不肯原谅他,没关系,他会慢慢等,等她愿意听他说。
曾经,她都能坚持不懈的打动他的心,现在,他也能坚持不懈的求得她的原谅。
走出法院,外面夕阳映天,金光铺洒下来,整个城市都像镀了一层金一样。韩美昕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郭玉,径直走到路边招手打车。
她的车昨晚撞报废了,薄慕年直接让人把她的车扔去了废旧汽车回收站。那好歹是她的车,他说扔就扔,怎么不把他自己扔出去?
她越想越不忿,又实在没胆量开那辆玛莎拉蒂出来招摇,唉,有豪车不敢开,没人能比她更悲催了。
这么想着,一辆奔驰停在她面前,她微微弯下腰,看见驾驶室里坐着的男人,她顿时视而不见。可是他的车停在这里,直接挡了后面出租车司机的视线,她眼睁睁看着出租车从眼前呼啸而去。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公交站走去。
郭玉看着车外的女人,他了解她的脾气,如果不用死缠烂打的方法缠着她,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他开车慢慢跟在她身后,她快他快,她慢他慢。
不一会儿,韩美昕来到公交车站,郭玉一直跟着她,她是不能回清水湾的别墅。于是她只能坐公交车回金域蓝湾。
金域蓝湾的位置离事务所与宋依诺的公司都很近,在二环外面,一个月租金四千,房子是她之前一个当事人的,官司赢了后,就移民国外了,本来是要把这套公寓处理掉,听说她在找房子,就低价租给了她。
这几年一直没有涨过房租,偶尔也会从国外寄一些物美价廉的扶肤品回来给她,是个特别好的房东。
坐上公交车,她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按了绿色键接通电话,“有事?”
薄慕年被她这句话气得吐血,他道:“确实有事,我在车行,你过来一趟。”
“你在车行做什么?”韩美昕狐疑的问道,话音刚落,车厢里响起报站的声音。
薄慕年皱了皱眉头,“你在哪里,怎么那么吵?”
“在公交车上啊,这个点不好打车。”韩美昕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两个分贝,可车里又挤又吵,吵得她都快听不清薄慕年在说什么了。
“你马上下车,我让徐浩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今晚回金域蓝湾住。”韩美昕拒绝了,今晚这种心情,她不适合和他在一起,她做不到一边想着前男友,一边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喘息。
薄慕年眉头拧得快打结了,“你要回金域蓝湾住,我同意了么?”
韩美昕抿了抿唇,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小声议论,“快看,那辆奔驰里坐着一个大帅哥,他一直跟着咱们的车,是不是咱们车上有他的心上人啊?”
“你难道没看出来,他是想泡我吗?”另一个人道。
“你少不要脸了,他明明是冲我来的。”
韩美昕看向窗外,果然看见那辆奔驰一直跟在公交车旁,他旁边不时有车辆鸣笛而过,他却不紧不慢的跟着公交车。韩美昕一时间竟忘记了正在和薄慕年讲电话,她缓缓垂下手,瞪着车里的男人,他到底想做什么?
薄慕年连“喂”了几声,那边除了嘈杂声,再没有她的声音,他抿紧薄唇,恼怒地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手机居然直接关机了。
他爆了句粗,恨不得砸了手机,今天下午送她去法院时还好好的,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突然要回金域蓝湾去?
他攥着手机,大步走出车行,正在与车行老板说话的徐浩,见老板说走就走,连忙追了上去,追到外面,那辆巴博斯已经驶出了停车场。
他急得挠头抓耳,这车还要不要了?
薄慕年的车驶进金域蓝湾小区,他刚停好车,就看见韩美昕一晃一晃地走进来,从他车边走过,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恼得猛按了一下喇叭。
韩美昕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刚想骂人,就看到驾驶室里神情阴戾的男人,她心头一跳,他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小区门口,没有看见那辆奔驰,她才松了口气,缓缓走到驾驶室那边,伸手敲了敲车窗,车窗降了下来,露出男人举世无双的俊脸,以及阴沉沉的眉眼。
“你怎么过来了?”
薄慕年冷冷地盯着她,道:“韩美昕,契约里有一条,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准在外面过夜,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想违约么?”
韩美昕打了个寒噤,薄慕年的违约条款变态到极点,她记得最清楚的两条,就是滴蜡油和抽皮鞭。当时看到违约条款时,她吓得都不敢签约了。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韩美昕下意识撒谎,反正今天就是不想和他在一起。
薄慕年双手抱胸,明明是坐着的,那气场比她站着还要强,他薄唇轻抿,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谎言,“我记得,今天不是你的经期。”
韩美昕脸颊微红,这个变态,他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的经期了?“我没说来大姨妈了,我是说我别的地方不舒服?”
“欠收拾?”薄慕年凉凉地看着她,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她眼眶红红的,有些肿,像是刚刚哭过,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韩美昕满头黑线,不满道:“就一天晚上不成么?”
“不成!”薄慕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过来,反正就是不准她回金域蓝湾睡。那么小个笼子,能比他的别墅住着舒服?
“薄慕年,你不要这么霸道,我们是签过契约,可我又没有卖给你,难道我连回自己家睡的自由都没有么?”韩美昕心情实在不好,语气也特别冲。
薄慕年脸色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还丝丝散发着寒气,他冷冷地盯着她,半晌,他升上车窗,发动车子“轰”一声急驰而去。
韩美昕被喷了一脸的尾气,她呛得直咳嗽,瞪着逐渐远去的巴博斯,她皱了皱鼻子,忿忿不平道:“什么人啊这是,开豪车了不起啊?”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单元楼走去。
……
私人会所里,薄慕年坐在沉黑的沙发上,身上的西装随意的搭在沙发背上,他的衬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衣袖挽到小臂处,手腕上戴着一块名贵的腕表,他端起水晶酒杯,咕噜咕噜往嘴里灌了一杯酒,将酒杯重重的搁在茶几上。
另一边,同样有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只是喝酒的动作没有薄慕年豪气,多了些文雅。
沈存希坐在两人旁边,形成三角之势,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请问,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真是让我无所适从。”
薄慕年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继续端起第二杯酒往嘴里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烦躁,韩美昕是他的契约妻子,她只负责让他发泄欲.望,以及给她生孩子。
可是当她不肯和他回去时,他竟会那样生气,生气到跑这里来喝酒惩罚自己。
他喝完洒里的最后一滴酒,将酒杯推回到茶几上,他站起来,拿起西装挽在手臂上,一声不吭的走出去。他绝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唉,老大,你就这样走了?”沈存希话音未落,薄慕年已经走出包间。他转过头来,看着一直在喝闷酒的郭玉,“我说,你这又是喝的哪门子闷酒?”
郭玉苦笑一声,他站起来,也往门外走去。
沈存希瞪着他的背影,敢情他们今天晚上都成哑巴了?一个二个都玩高冷,行,以后也别想他会告诉他们。
薄慕年回到清水湾的别墅,已经快九点了,洋酒上头,他心里直犯恶心,他进了一楼的卫生间,撑在盥洗台上,吐得昏天暗地。
他本是退伍特种兵,这点酒对他来说就是开胃酒,根本不会造成这样的反应。可他心事重,一喝就吐。刘嫂听见他回来,连忙起来,看见他吐得不像话,她一边嘀咕,一边去给他煮醒酒汤。
煮好醒酒汤出来,薄慕年已经不见了,她端着醒酒汤上楼,灯光从书房里泄了出来,她抬手敲了敲门,“先生,我煮了醒酒汤,你多少喝点,明天胃才不会难受。”
薄慕年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人长相清秀,穿着一身军装,林子姗是文工团的女兵,在芭蕾舞方面特别有天赋。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她一个人在舞蹈室里跳芭蕾舞,他站在门边,不由得看痴了。后来他们在一起水到渠成,都到了谈婚论嫁时,林子姗留下一封信,彻底消失了。
他从不觉得,女人会是如此绝情的生物,她说会永远爱他,可是最后却拿着母亲给的钱逃之夭夭,女人都是骗子,一旦得到男人的真心,就会往死里作践,他已经有过一次教训,为什么还学不乖?
听到刘嫂的说话声,他将照片扔回抽屉里重新锁了起来,然后沉声道:“请进!”
刘嫂推开门进来,看见薄慕年坐在书桌后,眉目深沉,仿佛有心事,她将托盘搁在书桌上,道:“先生,趁热喝吧,喝了胃里舒服些。”
薄慕年点了点头,放过刘嫂,他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薄慕年在心里发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作践自己的身体。
……
韩美昕这一夜没怎么睡着,迷迷糊糊时,总会梦到在大学里的单纯时光。那个时候,她总喜欢追着连默跑,他是法学院的高材生,有着一切校草的光环。
她是他护草团里的一员,那个时候对连默的迷恋,纯粹是为了追随大众的目光,带着一点点虚荣。可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郭玉。
给他们上法律的导师出了车祸,需要休养三个月,请来了前几届的风云人物郭玉为其代课,郭玉是导师的得意门生,他讲课的方式不会像导师那样幽默,反而有些死气沉沉。
可是这没关系,因为他有颜值,就凭出色的长相,就能征服所有少女的芳心。即使他的授课方式有些沉闷,也完全无法阻止大家风雨不改的来上课的热情。
那一学期,他的课几乎没有一个人缺席,当然,是女性!
她很鄙视那些见色思迁的同学们,说好了要给连默当护草团,转眼就暗恋上了郭玉,真是!她执着的坚信连默学长是她的真爱,没有她们盯着,她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和郭玉竟有了课堂外的接触。
郭玉代课这段时间,几乎都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而他与连默正好住在同一间宿舍。某次,她去找连默,大着胆子向他告白,但是却闹了个乌龙。
她把告白的对象搞错了,被告白的人是郭玉,她还记得,当时郭玉说了一句特别幽默的话,“向学长告白,还搞错了对象,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这学期的成绩当掉?”
当时她哪顾得上会不会被当掉学分,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她慌慌张张跑了,连送给连默那条绣着自己名字的手帕都顾不上捡。
再后来,她每每看到郭玉,都觉得尴尬,渐渐的,她慢慢注意到他,比方说他上课时总会有小动作,比方看见有人打瞌睡,他会慢慢走过去,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踢对方一脚。
算不上什么光彩的小动作,可是就是让人觉得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反而还觉得很亲切。
人们都说,对喜欢的人,他做再讨厌的事都是可爱的,对不喜欢的人,他做再好的事都是厌烦的。所以喜不喜欢一个人,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你喜不喜欢他。
追求郭玉,是她人生中一个最大胆的决定,后来她总是会默默的关注他,追逐他的影子,也会利用一些不懂的专业知识,刻意去找他,让他给她讲解,从而更进一步了解他。
对郭玉,她用尽了他一生的热情,这样比起来,她当时追求连默,还真的是不用心。
后来,他们顺利的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开了法学院,走上了仕途。他们一个星期才能见一次,可是她很开心,哪怕相守一个小时,也觉得一周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她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时,郭玉走了,没有和她说分手,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段时间,她是怎么撑过来的,如今回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噩梦。每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可是没人告诉她,他在哪里?
她以为她会死去,可最后,她还是活了下来,只是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心。
天亮的时候,韩美昕大汗淋漓的醒来,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接通,对面传来一道怪异的声音,“韩美昕,你是个贱人,你会遭到报应的……”
那声音像是拿铁器在生绣的东西上面磨着,让她听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而且还有电波的声音,可见对方是用仪器弄的假声。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上,这个人还真是锲而不舍,不停的给她发短信打电话骚扰她,这种程度她可以报警了。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又为什么要给她发这些奇怪的短信,她不由得想起昨天在法庭上收到的那条短信,她到底得罪了谁?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得罪了什么人,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她一身清爽,换了衣服,将头发挽起来,画了个淡妆,然后拎着公文包出门。
走出小区,她站在马路边打车,忽然感觉有人在窥视她,那眼神带着仇恨,让她很不舒服,她倏地转身望去,身后除了三三两两出门买菜的大爷大妈,没有可疑的人。
她觉得自己是被那些短信和早上的电话搞得神经紧张了,谁会跟踪她啊?
一辆出租车停在她面前,今天她要去薄氏集团上班,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报了地址,忽然想起昨晚薄慕年开车离去的情形,她好像惹他生气了?
她没有往心里去,就是小姐,也有不想接客的时候,更何况她算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比小姐可高了n个档次。
这么想着,她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来到公司,她直接回了办公室,刚坐下,她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她看了一眼号码,顿时头皮发麻,伸手拿起听筒,那端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韩律师,请你来总裁办公室一趟。”
韩美昕抿了抿唇,挂了电话,她做好心里准备,这才踩着细高跟鞋,往办公室外走去。
乘电梯上楼,来到总裁办公区,里面的气氛有些低沉,她下意识放轻脚步声,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还是难以避免不发出声音来。
徐浩听见脚步声,抬头望着她,看见她时,那目光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切,他小跑过去,“韩律师,你终于上来了,快进去灭灭火吧。”
韩美昕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有些怪异,像在暗示什么。她被徐浩推进了总裁办公室,门在她身后合上,她反应过来要去拉开门时,他已经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她抚了抚有些乱的额发,转过身去,眼睛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她才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他一手拿着电话,用德语和对方交谈着什么。
土生土长的中国人讲外语,不管是哪国语言,不管讲得多流畅,总是有些别扭,可他的口音却一点都不会,磁性低哑,反而更富有魅力。
就是这把声音,去当个午夜男主播,分分钟迷得那些红男绿女晚上做梦思春。
她正yy得兴高采烈时,忽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她顿时立正稍息,后背寒毛直竖。
薄慕年挂了电话,将手机滑进西裤口袋里,他目光犀利地望着她,淡淡启唇,“过来!”
韩美昕不想过去,因为她在他的黑眸里看到了兽性的光芒,那种目光对她来说已经不陌生,他每次扑倒她前,都是这样的眼神。
可这里是办公室,她再无下限,也做不到和他在办公室里哪啥。
她摇了摇头,“薄总,您有事就请吩咐,我站在这里也听得见。”
薄慕年冷笑一声,她躲他躲得这么明显,他要还看不出来他就不姓薄!他迈开长腿,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尖上,他嘲讽道:“你确定你要在哪边?”
韩美昕瞧他一步步逼来,心跳加速,她伸手搭在门把上,用力旋转门把,门板纹丝不动。眼见薄慕年已经快欺近,她吓得冷汗直冒,“薄慕年,这里是办公室,你别乱来。”
他这样的男人,再荒涎不羁,应该也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乱来吧?
薄慕年走到她面前,看她急得红了脸,他微微俯身,故意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蜗处,恶劣道:“我就是要乱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韩美昕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她一定听错了,他是退伍特种兵,身体里流着刚正的血液,他不可能在他办公的地方把她怎么样。
“薄慕年,晚上回去,回去我好好侍候你,你要上天,我都由着你,但是这里,真不行!”韩美昕双手撑在他压过来的胸膛上,她接受不了这个地方。
当初她强吻他,还被他二话不说的扔了出去,现在他居然要在这里耍流氓,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薄慕年双手抱胸,垂眸睨着她,冷笑道:“上天?是我让你********?”
他想通了,他们就是身体交易,他对她的身体还有浓厚的兴趣,想要挖掘她更多的潜能,至于生气烦躁,那都违背了他提出契约婚姻的初衷。
他惹她生气,他自然要在她身体上加倍讨回来。
“不管怎样,只要不在这里就行。”韩美昕这个时候不敢与他呛声,看他这副阴郁的模样,她要是惹他不高兴,他随时都有可能将她的衣服撕碎。
她知道,在签订了契约那一刻起,她在他面前就已经没了尊严,但是她还是想守住最后的底线。
薄慕年静静地盯着她,那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将她撕碎,韩美昕心里惴惴不安,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会突然发了狂。
半晌,他退开,笼罩在周身的压迫感顿时消失,韩美昕重重的喘了口气,幸好,他没有硬来!她就像刚逃过一劫的人,浑身虚脱的靠在门板上,屋里冷气充足,她却汗流夹背。
薄慕年转身走到办公桌旁,他本来是想狠狠惩罚她的,可是看着她惶恐不安的表情,他却突然心软了,他坐在办公椅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串车钥匙扔在桌上,冷声道:“拿去。”
韩美昕心有余悸,觉得这男人特恐怖,她戒备地看着桌上的车钥匙,迟疑着没敢过去。
薄慕年不耐烦的皱紧眉头,“还杵在那里,是想继续刚才未开始的事?”
韩美昕吓得缩了缩脖子,快步走过去,拿起车钥匙,立即远离办公桌,仿佛那是个充满罪恶的地方,她看着手里的车钥匙上的标志,是大众。
薄慕年没有看她,径直翻开一份文件,道:“车子停在我的车位旁边,自己去拿,以后就用这个代步。”
看到是大众,很亲民的牌子,她终于放了心,完全不记得刚才还被吓得够呛,她笑眯眯道:“谢谢!你是全世界最大方的老公。”
薄慕年挑了挑眉,冷冷地朝她看来,韩美昕一个激灵,讪讪道:“那我先去工作了,要对得起你给的奖励。”
说完,她拉开门逃之夭夭。
心里很奇怪,明明刚才死活打不开,现在怎么忽然就能打开了?
薄慕年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门后,他抿紧薄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情确实比刚才好了许多,最大方的……老公,老公……
他似乎挺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韩美昕钻进电梯,才大大的吁了口气。刚才她真是吓惨了,就怕他狂性大发,在办公室里将她强了。她拿起车钥匙,突然很想去楼下看看她的新车。
她伸手按了地下负一层,不一会儿,电梯停住,她走出电梯,来到薄慕年的专属车位旁,那里停着一辆大众甲壳虫,粉色的烤漆,整个车身萌萌哒。
与薄慕年的巴博斯比起来,甲壳虫就像是一个玩具,不过她很喜欢,比她的二手奔奔好太多了。她拿钥匙开了中控锁,拉开车门坐进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像刚得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兴奋得不得了。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开着新车出去遛一圈,她这么想着,已经发动了车子,脚尖踩向油门,车子驶了出去,她一边兴奋,一边道:“不是我开的,是它自己开的,我就是检查一下它的性能好不好?”
“……”
韩美昕开着新车在市中心转了一圈,遛过瘾了才开回去,停在了车位上,然后回办公室继续办公。她除了答复职员一些法律方面的困扰,薄慕年又给她加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拟定合同,以及收编辛律师经手的案件,做出卷宗,以便将来可以查阅。
好在她手里的案子已经都结案了,可以专心的整理这些卷宗。
这天晚上,她又工作到很晚才下班,走出办公室时,整个办公楼层静悄悄的,她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还有回音,安静得让人心里莫名害怕。
她背着包,快步走向电梯,站在电梯间前,她伸手按了下行键,电梯往上攀升,她站在那里数楼层数字,身后忽然传来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她心里忽然慌张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以前看的鬼片,还有那些凶杀片,那些惊悚的场面从脑海里闪过,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紧张得头皮发麻,在心里不停催促电梯,快点快点。
电梯“叮”一声开启,她几乎是冲进去的,手指颤抖的按着负一层的数字,她越是着急,电梯门就关得越慢,她急得头上直冒冷汗,看见电梯前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那身影似乎马上就要冲过来。
电梯门缓缓合上往下行,韩美昕终于松了口气,浑身虚脱地靠在电梯金属壁上,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光洁照人的电梯金属壁上,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不是个胆小的女人,可是最近老觉得有人在跟踪她,所以让她总是疑神疑鬼的。刚才那个人影,说不定是公司的职员,是她想多了。
电梯到达负一层,她走出电梯,感觉身后有些动静,她停了停脚步,那种被人窥视着的感觉又出现了,甚至还有一种紧跟而来的压迫感和杀气。
这种感觉让她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四周很安静,现在时间很晚了,地下停车场的车极少,也很少有车子再驶进停车场。
韩美昕不敢回头去看,她低头一看,有影子紧跟其后,她蹙紧眉头,一边伸手摸口袋里的车钥匙,一边加快步伐。
后面原本放得很轻的脚步声突然凌乱起来,而且脚步声也随着她的步伐加快了些。
韩美昕终于确定,她被人跟踪了。现在夜深人静,停车场里一个人都没有,如果对方是有预谋的,那么她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么想着,她的手都抖了起来,她告诉自己别慌,她一边拿出车钥匙,一边加快步伐朝车旁跑去,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身后的脚步声也逐渐逼近。
她心一凛,按了遥控锁,前面车灯如伏在夜间的野兽的眼睛闪了闪,她奔到车身旁,伸手握住车门把,刚要拉开门,她的手腕就被握住,她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啊!”
薄慕年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她的嘴巴,结果被她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疼得皱紧眉头,怒斥道:“叫什么叫?”
韩美昕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她睁开眼睛,看到近在咫尺那张熟悉的俊脸,她一颗急跳的心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速度,她重重的喘了口气,还是咬着他的手没放。
薄慕年瞪着她,冷喝道:“还咬着不放?味道不错吧?”
韩美昕垂下目光,见自己咬着他的手,她连忙松了齿关,讪讪道:“谁让你不出声,我都快被你吓掉半条命了。”
薄慕年蹙紧眉头,“你还敢说,跑得跟兔子一样,也不知道回头看一眼,你到底在怕什么?”
韩美昕神情讪讪的,她朝四周看了一眼,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个,他说话都带着回音的,有惊无险,她倒是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她道:“你怎么现在才下班?”
“要养活你们这么多吃闲饭的,不努力工作怎么行?”薄慕年冷冷道,视线触及到手背上的口水,他嫌弃的往她衣服上擦了擦。
“……”韩美昕一阵无语,这人还能再极品一点吗?
擦干净手,薄慕年转身绕过驾驶室,拉开副驾驶室车门,直接坐进去。他人高马大,坐在这种玩具车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憋屈,他自个儿却怡然自得。
韩美昕弯腰坐进车里,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你不开你的巴博斯,跑我这里来瞎挤着干嘛?”
“我给你买了新车,你载我去兜兜风总不为过吧。”薄慕年的眼睛黑黢黢地盯着她,盯得她心里一阵发怵,得,出钱的是大爷,她总要知恩图报。
“系上安全带,出了事我可不负责。”韩美昕发动车子,将车驶出地下停车场。
车子缓缓驶向地下停车场出口,在他们身后,一个戴着面具穿着工装的男人从水泥柱下走出来,他目光阴狠地盯着逐渐远去的甲壳虫,极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
韩美昕载着薄慕年去江边转了一圈,九月的夜晚秋高气爽,微风拂面,让人感觉到很舒服。韩美昕打开收音机,女主播低柔的声音在车厢里环绕,在讲述一个女人悲惨的遭遇。
那个地方有一种习俗,女人相当没有尊严,小小年纪,就被强.暴,不到十一岁,父亲为了一匹骆驼,将她买给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后来她不甘自己被人一再糟踏,从那个地方逃了出来,然后机缘巧合,成为一位超级名模。
她的人生具有传奇色彩,后来她成为抨击那个习俗的代表,人生走入一个巅峰。
女主播的声音带着一种哀伤,让人感同身受,她感叹道:“这世上的女人,大多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说是男女平等,其实女人永远无法与男人平等。”
薄慕年没怎么仔细听,见她感叹,他道:“你所谓的男女平等,是哪方面的平等?”
“人权。”
薄慕年冷冷一笑,她和他讲人权,“女人,你比她幸福多了。”
韩美昕看了他一眼,好吧,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沉默的开车,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仔细倾听,她发现声音是从副驾驶座传来的,她忍不住看向薄慕年,见他俊脸上难得浮现尴尬的神色,她“噗哧”乐了起来。
薄慕年瞪她,“再笑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韩美昕止住笑,“肚子饿又不丢人,正好前面有一家热闹的大排档,我们过去吃了宵夜再回去。”
说话间,她的车子已经驶进大排档的停车场,停好车,她解开安全带,见薄慕年一脸嫌弃地看着前面简陋的大排档,她才想起,这个身价几百亿的男人,就算吃宵夜,也是去高档的餐厅吃吧。
她顿时有些扫兴,重新将安全带系上,“要不去高档餐厅吃?”
“你请?”薄慕年挑眉,没错过她眼里的失落。
韩美昕指了指前面的大排档,“不,去高档餐厅你请,去里面我请去。”她那点工资,去一次高档餐厅就能给她花完,她才不敢去献丑。
薄慕年直接推开车门下车,夜风掀起他的衣角,竟自带了一种仙气,韩美昕下车,锁上车门,带着薄慕年去了大排档。
老板娘热情的迎了上来,看见韩美昕,热情的打招呼,扯着大嗓门道:“韩律师,你好久没来了,这位是你男朋友吧,小伙子长得真俊俏。”
韩美昕看向薄慕年,薄慕年沉着一张俊脸,完全无视老板娘的热情。老板娘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薄慕年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强大,衣着不凡,看起来非富即贵,她不敢造次,连忙带着他们往位置上走去。
“韩律师,这位就是上次让你醉得死去活来的那个男人?等了这么些年,你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老板娘天生的大嗓门,虽然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依然关不住。
韩美昕生怕薄慕年听出什么来,她朝薄慕年看去,见他也正灼灼地望着她,那目光让她如坐针毡,她连忙道:“老板娘,先来20串烤羊肉,再来20串掌中宝,还有20串土豆片,再来两瓶啤酒。”
“好嘞。”老板娘喜滋滋的应道,连忙去报菜单了。
韩美昕在大排档里坐下,心里有些别扭,薄慕年在她对面坐下,打量着这里的环境。他并非从小养尊处优,当特种兵的时候,什么艰苦没挨过,负重一百公斤徒步翻山越岭,饿了啃干馒头,什么罪没遭过?
所以这里的环境,并不会让他感到不适,只是一股扑鼻而来的辣椒味,让他觉得呛鼻,他皱了皱眉头,韩美昕以为他是不喜,连忙狗腿道:“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来都来了,至少要尝尝味道如何。”薄慕年坐着没动。
韩美昕刚抬了屁股,这会儿又只得坐回去,两人相对无言,她伸手将他面前的套碗拿过来,用茶水冲洗了一遍,然后放回去,再清洗自己的。
薄慕年看着她的动作,像是不经意问起,“你以前为男人来这里买醉过?”
韩美昕手里的碗差点滑到地上,她讪讪的笑了笑,“老板娘记错人了,我什么时候喝醉过啊。我要了两瓶啤酒,待会儿你喝啊,我要开车。”
“我不喝啤酒。”薄慕年蹙眉盯着她,没喝醉,刚才为什么心虚打断老板娘的话?明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我喝,你开车。”韩美昕立即道,她喜欢吃烤串喝啤酒,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薄慕年盯着她,没再刨根问底,有时候追问是一种在乎,他不在乎她,就不应该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