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林邸是高档小区,绿化覆盖率高,安保措施完善。
分高层和低层两个园区,低层区每栋楼只有十层,负层停车场每户有固定车位,设置独有电梯直达楼层。
顾卿迟买下整栋楼,不过只住在十层。
太阳落山前,两人开车到家。
唐琂瑜磨磨蹭蹭下车,迈着小步不想进电梯。
不想回去。
不想踏进那所房子。
顾卿迟折身回去,弯腰将人横抱起。
“呀!”他无意识惊呼,手臂勾住她脖子。
“你突然抱我干什么?”
“走的那么慢,不就是想让我抱你。”
“……”
他顿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的时候,每每不愿意走路,他就左脚蹭右脚,右脚蹭左脚,慢吞吞的往前挪。
起初顾卿迟不懂,后来她知道了,都会蹲下身背他走。
从此以后,她们有了无言的约定。
但凡他慢吞吞的走路,就是想让她背或抱。
她一直记得。
坐电梯到顶层,她输入密码,将大门打开,把人放到鞋柜旁。
屋内有些昏暗,透过宽大的落地窗,外面美景尽收眼底。
太阳正要落山,半边天际被染红,火红的半轮太阳,印入清澜江面。
唐琂瑜无暇欣赏美景,更没有曾经回到家的喜悦。
顾卿迟拿过遥控器,按开屋内的全部灯,屈指轻敲他脑门。
“发什么愣,换鞋进屋。”
“哦。”
垂着头换拖鞋,气息有些低迷。
视线停留在他身上,半晌挪开视线,她抬步向客厅走去。
狐狸眸底蓝色加重,酝酿起无尽的风暴。
手上拎着打包盒,随手扔在桌上,弯腰坐在沙发上,慵懒靠坐的姿势,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过来,我们聊聊。”
“聊什么?”
他趿拉着拖鞋挪过去,选择离她最远的位置,蹬掉鞋坐上沙发,双臂抱住弯起的双腿。
很防备的姿势。
她开口问道:“你是谁?”
他难以置信抬头。
她竟真以为他是假的?
堂堂大总裁,智商哪去了。
“很好,我知道了,你是唐琂瑜。”
“……”
他太好猜,各种反应全写在脸上,藏不住秘密。
所以反常也明显。
“先说说,为什么又叫我姑姑?”
“我那是有礼貌。”
顾卿迟抬眼皮看他,目光悠然冷凝,似在说接着编,你看我信不信。
“反正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很好。
没理时就耍无赖,这也很唐琂瑜!
“突然要住宿舍,为什么?我要听实话。”
不止是要住,是迫不及待,更是可疑。
他将脑袋埋进臂弯里,直接道:“不想住在这里,不想和你一起住。”
声音发闷带着气,不知气自己还是气她。
从踏进门开始,脑海里不由自主蹦出,她和别的男人缠绵的画面,在这张他们亲热过的沙发上。
如梦魇缠绕,挥之不去。
“我再问一次,我惹你了?”
气到不愿意和她同住,气到想和她撇清关系。
这得是多大的气。
他摇头:“没有。”
“唐琂瑜,没有合理的原因,你觉得我会信,会让你轻易搬出去?”
压制的悲伤涌动,促使怒气飙升,自暴自弃的不管不顾。
他抬起头,喊道:“这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我讨厌你了!”
她冷笑道:“讨厌我?”
“唐琂瑜,这个世界上,最没资格讨厌我的人就是你。”
“凭什么?”
“我十五岁那年,带你进了顾家,那时你七岁,胆小的怕这怕那,我陪你睡了三年,你是真怕吗?”
“……”他没那么怕。
那时他刚失去妈妈,她又开口叫他小名糖果,他就想黏着她。
原来她早知道,却还是纵容他。
“我十八岁那年,和男人去相亲,那时你十岁,滚下楼梯摔断了腿,哭闹着让我别找男朋友,你是真不小心摔的吗?”
“……”他故意摔的。
他那时候小,心智不成熟,怕她找了男朋友,以后就不照顾他,不疼爱他了。
既然知道他故意的,为什么还要答应他。
“我二十三岁那年,你十五岁,迷上偶像剧,情窦初开,找我告白说喜欢我,说要嫁给我,你是真心的吗?”
“我是。”
别的他不敢答,这事他必须答。
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出自真心,没有过半点虚假。
不是因为沉迷偶像剧,所以才喜欢她,是因为喜欢她,所以沉迷偶像剧,更是因为偶像剧发现喜欢她。
“我现在二十六岁,你差几天满十八岁,成人礼还办不办?”
“我不想办。”
“是不想办成人礼,还是不想办订婚礼?”
都不想办。
十八岁生日那天,是他的成人礼,也是他们的订婚礼,更是他人生的转折。
那天邀请各界政商名流,顾宭安将当众宣布,他顾家少主夫的身份,在他身上打下顾卿迟的标签。
当晚,他把自己给了顾卿迟。
从此洁身自好的她,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开启了来者不拒的靡乱。
“糖果,是我太纵容你了。”
他猛然回过神,轻声道:“顾卿迟,我不喜欢你了!”
“你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当我是什么?”
“我刚说的是气话,我不讨厌你,只是才发现,我对你是亲人的喜欢。”
“亲人?”
嘴角勾起抹讽笑,眼底光影明明灭灭。
他如此的轻描淡写,那她这些年受的痛,又算什么呢?
双眼轻闭轻睁,来回间恢复平静。
她起身走到他身前,微微弯下腰,抬起他的下巴,笑的邪气十足,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糖果,你知道的……我从不吃亏。”
话落,吻上他的唇。
他瞠大双眼,模样愣怔着。
顾卿迟从他唇上离开,单手按住他后脑勺,另只手盖住他的双眼,再次吻了上去。
吻如狂风暴雨,牙齿咬他唇瓣,似要发泄心中怒气。
他痛的轻哼。
给了她可乘之机,开始抢夺他嘴里的空气……
顾卿迟于他而言,是最烈的酒,顷刻让他迷醉,是最甜的蜜,令他身心沉沦。
他的回应,并没有让她愉悦。
结束后,拇指摩挲他红肿的唇瓣,眸中浓稠的黑暗袭向他。
只听她道:“吻技很熟练,是和谁练的?”
“……”
说和她练的,她不会相信。
他十八岁之前,都是他偷偷亲她,她从来没亲过他,更何况是这样火热的吻。
这该怎么回答?
她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好像只要他说出是谁,立马就去将人大卸八块。
他也没人可说。
没有朋友不说,连同学都记不住。
脑袋再没时间想和她掰的事,全部都是怎么能逃脱眼下的劫。
他喏喏道:“自学成才。”
“你现在真是,谎话张口就来。”
“你吻技也熟练,你是和谁练的?”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不一定会遭殃。
“不见棺材不落泪!”
周身温度骤然降下来,她肯定是认为他想保人,心里怒火中烧。
他微微缩了缩肩膀,想着先逃离危险地。
顾卿迟坐到沙发上,手臂在他腰上一捞,将人抱在了腿上,单手将人禁锢住。
他惊呼道:“顾卿迟。”
“我要检查看看,我的糖果有没有被人吃过。”
手在他裤腰处滑动,向上或向下都很便利。
他按住她的手,着急道:“没有,真没有。”
“我不信,少点糖都不行。”
手触到他的皮肤,手有些微凉,惊的他身体微颤。
好似回到自杀前,她也是如此,将他按在办公桌上……
他不想再感受,自尊被碾压的折磨。
他害怕。
眼泪浸上眼眶,哭着服软道:“我是你的糖果,只是你的糖果,从来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