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
顾卿迟从噩梦中惊醒,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吊带睡衣,脱力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的狐狸眼,空洞的有些可怕。
左侧锁骨下方,有只火红的狐狸,身体蜷缩着,长长的尾巴绕左胸一圈,正好将其整个圈住,不像纹身,更像从皮肤里生长出来,诡异中透着媚。
“糖果。”
她轻声呢喃着,眼泪从眼角滑落,似将绝望痛苦流出,整个房间弥漫着压抑。
时光回溯五次,她竟然失了记忆。
幸好以梦的形式,让她重新记起,否则岂不是重蹈前世覆辙。
十五岁那年。
她将唐琂瑜带回顾家。
顾家家训,非顾家人不可入住顾氏庄园,或许顾宭安怜惜顾朝华,所以没提顾家家训,默认他住了进去。
那时,她真心将他当亲戚家小孩养,甚至考虑过将他户口挪过来。
常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太乖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唐琂瑜那时太乖,乖的有些小心翼翼,或许是觉得寄人篱下,不敢有太多情绪表现。
唯一任性的事,可能是黏着她。
她顾及他刚失去亲人,对他多有纵容宠溺。
十八岁那年。
她还差两年算成年,需要物色正夫人选。
顾家有狐妖血脉,命格体质都特殊,与她初次的男人,相当于签订契约,只有其能生下顾家的孩子,并且都是一脉单传。
为顾家基因着想,作为顾家主夫,需要各方面优秀。
顾宭安为她安排相亲人选,只待她二十岁定下正夫,为她缓解成年的欲望需求。
她才刚到餐厅停车场,就接到唐琂瑜的电话,电话里哭的撕心裂肺。
“姑姑,我腿摔断了,好疼啊……”
她放弃参加相亲宴,直接驱车往家里赶。
回到家,他脑袋裹着纱布,右腿打着石膏,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
看到她,瘪嘴唤道:“姑姑。”
“怎么弄的?”
“踩空了楼梯。”他挪着伤腿,往她怀里钻。
“姑姑。”
“嗯。”轻应着,将人抱进怀里。
“爷爷说你去相亲了。”
“嗯,给你找个姑父。”
“我不要姑父,姑姑你别找男朋友好不好?”
不好。
成年后,每月会有焚心之痛,如果到时随便找个男人,还不如现在确定个优秀的人。
“你娶了姑父,糖果会哭死的。”
撒泼打滚的哭闹,无所不用其极。
她咬牙承诺五年内不找男朋友,让顾宭安推了所有相亲宴。
顾宭安道:“你对糖糖太纵容,既然如此,不妨现在培养他,以后做你的正夫,只是他才十岁,你要忍六年的焚心之痛。”
“再说。”她委婉的拒绝。
即便如此,顾宭安还是安排他学习,社交礼仪、钢琴、小提琴、书法……各种技能,誓要他成为各项全能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要与他拉开安全距离。
二十三岁那年。
她要继续物色正夫人选。
焚心之痛,痛到极致,有损寿命,她不可能无故消耗生命。
唐琂瑜却先向她告白。
很平常的周末,她在书房处理文件。
他跑进书房,拉住她的手,脆生生道:“顾卿迟,我喜欢你。”
“哦,我也喜欢糖果。”她以为他在玩闹,根本没当回事,头都没抬的配合他。
“你好敷衍,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
“什么?”
见人终于抬头看他,唐琂瑜大着胆子,凑过去亲她唇瓣。
因为太急切,没找到准头,牙齿撞破了她的唇,伤口渗出了血珠。
他有些害羞,故作大胆,吮吸她的血。
她捏住他后颈,将人拎开些,斥道:“别胡闹。”
“我要嫁给你。”
她眸中暗色一沉,伸手摸他嘴角血迹,嗓音带着沙哑道:“认真的?”
鲜血会带动她身体里的躁动。
“认真的,你相信我,顾卿迟。”
“好,等你十八岁,我们就订婚。”
“说话算话。”
“算话。”
“那我们拉钩,谁都不许反悔。”
他伸出小拇指,勾她的小拇指,两人拉钩盖了章。
从此他再没唤过她姑姑。
她又忍受三年焚心之痛,直到他十八岁那天,将人拆吃入腹。
她以为焚心之痛会解,没成想这只是开始。
开过荤之后,欲望居高不下,似要将没发泄过的六年,一股脑的全部倾出。
他承受不住,她心有不舍。
如此日积月累下,她的情绪越发暴躁,开始变得阴晴不定,尤其是在面对他。
顾宭安知道她的异常,找到她劝解道:“欲望越忍越强,不妨寻别的男人解决,否则伤你也伤他”
顾家家主三夫四侍,因她们特殊的血脉,只传女不传男。
这并非是幸福,而是恶毒的诅咒。
她纠结再三,向现实妥协,找了别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眼睛和唐琂瑜很像,看着他的眼睛会有些晃神。
她扔条丝带给他,命令道:“把眼睛遮住,脱掉衣服,躺到床上”
背后传来他脱衣服的声音。
她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抽着烟,烟雾缭绕中,好像看到唐琂瑜。
他弯着眼睛,笑出小梨涡,唤她:“顾卿迟”
唐琂瑜平日不爱笑,不愿意露出小梨涡,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不吝啬他的笑容。
让她生出种感觉,小梨涡是为她而生。
她有些难以呼吸,胃里翻滚着恶心,最后起身离开。
之后,她明知结果,偏要去尝试,好似不认命,矛盾中自我折磨,却忽略了唐琂瑜。
他绕着她而活,对她的了解胜过自己,对她的所作所为了然于心,因害怕失去她,只能将绝望强压在心底。
绝望爆发的那刻,也是他自杀之时。
直到他死去,她才幡然醒悟。
顾家祠堂最上位,供着的是老祖宗的妖血,喝下后她能启动时光回溯。
第一次回溯,回到唐琂瑜24岁,他说:“顾卿迟,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第二次回溯,回到唐琂瑜23岁,他又说:“顾卿迟,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第三次回溯,回到唐琂瑜22岁,他还是说:“顾卿迟,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第四次回溯,回到唐琂瑜20岁,他的话终于变了,他说:“顾卿迟,我不喜欢你了。”
第五次回溯,现在唐琂瑜18岁,他仍然说:“顾卿迟,我不喜欢你了。”
她回溯五次,他拒绝五次。
唐琂瑜还有选择,她已没有选择。
世界能回到过去,她的生命回不到过去。
她仍是从33岁往后过,她的身体与他仍有契约。
她的身体也只认他。
可,他的人生不应该如此短暂,应该去享受大好的时光。
爱这个世界,而不是去恨。
或许,她该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