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隍毕竟为天下城隍之首,若是不问情由就拆了城隍庙,难免令天下各地阴司兔死狐悲,太不利于阴阳两界的和谐。
而且包正是以当代人曹身份前来,人曹审断阴阳,脚踏生死路,身份高大固然好用,却在很多时候也要顾及身份,行事难免有许多顾忌。
否则以包正的脾气,如何能容汴京阴司公然与自己对抗?而且救的还是陈世美这个渣男!
半柱香时间眼看将至,城隍庙忽然正门大开,阴风惨气、愁云密布,数千阴兵涌将出来,雁别翅排开。
阴兵群中,却不见城隍柳常,而是以四大判官和十二主司为首,一个个面带笑容,手中却分别拿着判官笔、阴魂索、惊魄锤、索命钉。
包正顿时冷笑,抬眼看了看四判之首的马判:“柳常何在,为何不来见本座?”
“包大人......不,人曹大人!城隍爷此刻身有要事,无法来见,还请见谅。”
人曹一出,天下惊变,是以当初柳常早已下了封口令,汴京阴司众鬼神却都知道包正的真实身份。
“笑话!本座既为阳间宪司,更为当代人曹,任何一个身份,柳常都应亲自来迎,更何况今日是汴京阴司干扰开封府行刑,竟护那陈世美生魂得以安全逃入阴间!”
包正看了一眼四外比往日更盛十倍的阴煞之气,冷笑道:“莫非是阴司生变,柳城隍已遭遇不测,尔等是另有阴谋?”
马判闻言面色大变:“大人虽为当世人曹,却无权污蔑我等。今日实是柳府君有事无法脱身,还请大人见谅。
至于那陈世美......天地自有规则,既然开封府不曾斩杀他的生魂,我等阴司鬼神就有责任接其进入阴间。
包大人,阴司自有阴司的规矩,还请大人体谅!”
“哼,就算是在汴京附近,也一样有孤魂野鬼游荡,甚至还有鬼王阴魔不时侵害凡人,开封府和钦天监每年都不知要斩杀多少,怎不见你等去拿?
如今你却来与本座说什么阴司的规矩!”
包正冷笑道:“真当本座是三岁的孩童么?
柳常既不来见,那就莫怪本座要自行闯入了,本座要当面问他,究竟意欲何为!”
马判脸色一寒:“大人若强闯阴司,休怪我等要得罪了。
来啊,布设万鬼锁阴大阵,保护阴司!”
柳常既不在,汴京阴司四大判官、十二主司、千万阴兵鬼卒则以马判为首,他一声令下,城隍庙前顿时阴风阵阵,无数阴兵口吐阴煞,弓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四大判官和十二主司各显香火法身,高达百丈千丈,各类阴司法器镇压阵法四方,抽取阴间六阴真罡,布下了一个犹如乌龟壳般的玄色光罩,竟是真的要强阻包正。
这可不是在阳间,就算包正这条过江猛龙是当代人曹、元神修士,到了阴间也不该强压地头蛇,在自己的地盘上,阴司诸鬼神还是有些底气的,就凭这万鬼锁阴大阵,人间一品来了也休想攻破。
“尔等在本座眼中,不过土鸡瓦狗也!”
包正哈哈大笑:“柳常,你既不念昔日情份,就休怪本座烧了你的城隍庙!
法家真则,炉鼎自在,一元勾动,两仪化两元,融我精气神!”
元神一成,若按道门修炼法则,下一步就是凝练真火,烧尽心中尘扰,精气神由杂转纯,即成所谓的三昧真火!
而且无论佛道仙魔,哪怕修炼法门有所不同,到了二品之上都开始殊途同归,要凝练自家之火,或名‘真火’或名‘佛火’或名‘魔火’,‘妖火’!
传说四九重劫中也有一道火关,名为‘天火’!
包正得《洗冤录》之助,成就了法家炉鼎,再有法家真火炼阴神、阳神,直至元神的经历,法力更是累积直达两万年,不觉已是水到渠成。
如今他的法家炉鼎早已彻底融于自身,自身即为炉鼎,天地万物都为炼材,早以无形代有形,紫府中一团烈烈真火,渐渐超越‘凡’‘仙’境界,开始触及天地,自行构建规则!
法家的规则!
如今天下分七洲,人道衰微,妖魔并起,乱世当用重典!包正的法家真火随着法家规则建立,称为‘法典之火’。
这不是三昧真火、无名佛火,更不是什么燎原妖火、无相魔火,却超越了各种真火,就算昔日的法家圣人商鞅韩非也不曾炼就!
除非有人能够推翻包正心中的法家规则,否则就是倾尽三江七海之水,累死天下龙族,也休想灭得他一丝真火。
“乱世,当用重典!
有罪者,当责!上天入地,难逃灰灰!”
包正淡淡扫了阴司众鬼神一眼,轻轻抬起右手,屈起中指一弹。
就如阳羲初生,一点赤芒如豆,却瞬间点亮了被浓重阴煞重重包裹的阴间,跟着强光烈炽,洪洪烈烈,仿佛在阴间引爆了一万枚核弹!
“啊!”
顿时万鬼哭嚎,一个个硬生生被刺瞎了鬼眼,四大判官和十二主司拼命鼓动香火金光护体,各种阴司法器合力抗衡,才勉强睁开双眼,
只见一片茫茫火海,落在了锁阴大阵上,就如火炼蛛丝、热刀切油,号称可抗衡阳间一品修士的万鬼锁阴大阵竟在瞬间被破!
以千计数的阴兵瞬间蒸发不见,微薄的香火之力根本就无法保全他们;余者则是一阵鬼哭狼嚎,纷纷夺路而逃,犹如蚁群迸散!
包正哼了声,连忙收束真火,免得平白坏了这些阴兵的鬼命,虽说这也是他们胆敢抗衡人曹,合该有此一劫,毕竟鬼命也是命,而且汴京阴司若是损伤过大,日后谁来管束那些孤魂野鬼和害人的恶鬼阴魔?
开封府斩妖除魔,抓鬼毕竟不是本职工作,偶有为之还是有狗拿耗子的嫌疑......
当下将手一点,滚滚真火携带法家规则,规则不破,无物可消,滚滚烧向了城隍庙。
忽听城隍庙深处传来一声苦笑:“包大人,您终究还是来了......还请高抬贵手放过小神的城隍庙,小神也是另有苦衷的......”
可不正是那一直不肯露面的城隍爷柳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