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爆炸后的京城属于外松内紧。
乃至入城的人在这段时间也算是进的了城,却是出不了城。一通惊天地的大爆炸,几乎将所有的有心人的心都纠结在了一起。在这个时分,虽然戒备森严,但对某些能够高来高去的人并不算什么。
入夜。
因为离中秋佳节越来越近,再加上天气不错,这京城的夜晚倒也是月明星稀。
闲来没事的人们,则是在饭桌上又或者是青楼又或者是家里各自讨论着前几天发生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只是每次在讨论这个的时候各自都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声音稍微大了点便会招惹来厂卫。
是怎么爆炸的?
为什么会爆炸?
每个讨论的人都有着各自的猜测和想法。寻常老百姓只是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去瞎猜测,而官场的人则是各自以一种阴谋论的方式去考虑。至于江湖人士,则是将这两者的猜想方法给结合起来了,那便是天马行空一般的阴谋论。
当然。
大家都没有在心底去真正认为这大爆炸只是意外。在这一点上,彼此都取得了共同的认识。
与此同时。
金鹏王朝残存的人在京城一直有着自己的据点,多年来的钱财开路以及与官府的人勾结带来的便利使得他们在这里有着一个比较安稳的所在。再说。那个残存的身份在某些时候还是比较算是好说话的。
也正因为这样,丹凤公主这个身份在一些圈子里算是颇为出彩的。
而在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发现事情出现了变化。
已经隔了好几天了。他们的丹凤公主却并没有出现在这里,要知道前几天可还是好好的呆在这里的。可在前几天,也就是爆炸的那天,丹凤公主失踪了。
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毕竟寻常的时候丹凤公主也会处理自己的事情,悄无声息的离开几天。可是眼下……随着时间的过去,一种让人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莫名的浮现在了各自的心头。
而这份压迫感产生的源头便是“刺面郎君”柳余恨、“断肠剑客”萧秋雨的存在。一人在里,一人在外。要知道平常的时候这两人算是丹凤公主的侍卫。可是丹凤公主离开了,却没有带着自己的侍卫……无疑,这其中应该出了问题。
“你知道公主去了哪儿?”
柳余恨挥舞着手上的那只铁钩,面色阴沉的对站在一旁的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询问道。这个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上官飞燕的表妹上官雪儿。目光中闪烁着疑惑,柳余恨只觉得自己的心绪有些不宁。
“我不知道。”
摇摇头,上官雪儿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自己表姐究竟去了哪里。虽然寻常的时候,两姐妹很多时候是结伴而行,但在更多的时候彼此之间还是有着个各自的秘密的。
尤其是两人都是聪明的人,聪明的女人的时候。
只是这个时候上官雪儿的面色也显得有些不大好看,显然在这种气氛下,她也觉得自己的表姐只怕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是她的一种直觉。
就在两人担心万分的时候,只听一道锐利之声呼啸而来,嘭的一声响摔在了两人所在的院子里。将角落的花田弄的乱七八糟。
“!!!”
突来的变化让人一时措手不及,柳余恨与上官雪儿两人不由的吓了一大跳,仔细瞧去,两人发现那坠在角落的重物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让两人无比熟悉的人。
正是守在外面的“断肠剑客”萧秋雨。
此刻对方手上早已经没有了剑,也不会去用哀叹的语气叹‘秋风秋雨愁煞人’。有的只是一具尸体,还有那流淌在身下的鲜血。
“是谁?”
柳余恨身下一晃。立即挡在了上官雪儿的身前,目光不在去打量萧秋雨的尸身,而是不断的警惕的扫视着四周,口中则是朗声出口,“为何要对我们不利?”
戒备,警惕。
柳余恨内心在这一刻将自身的注意力提升到了顶点,萧秋雨的身手与他差不多,他想要杀掉萧秋雨也是十分的困难,但来人却是将萧秋雨杀了,显然来人武功在自己之上。
“剑伤!”
被护卫在后面的上官雪儿面色虽是有些苍白,但被夜色掩盖的很好,除去脸色外,倒也没有多大的紧张情绪。在柳余恨戒备四周的时候,她的视线却是死死的定格在萧秋雨的尸身上,看了半晌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不知阁下是峨眉派的独孤掌门还是万梅山庄的西门庄主,又或者是南海的白云城主?”
上官雪儿的武功虽然只是三脚猫,但她的眼光着实不差。
她非常清楚萧秋雨的厉害。
可这样的人却是死在了剑上,来人的剑法极为高超,能够有这样高超剑法的人在江湖上没有几个,而她所知道的剑法高手也只有话中的这几人。如果是这三人中的人那结果就可怕了,但如果不是……那结果就更可怕了。
安静。
留给他们的只有一份沉重的安静。
就在两人准备再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入了两人的耳中。这脚步声使得柳余恨与上官雪儿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方向。
同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也伴随着脚步声传了进来。
“秋风秋雨愁煞人。”
“他觉得这么愁,我只好在这中秋将近的时候送他去了,免得闲愁万分。”
随着声音的落下。在上官雪儿和柳余恨的注视中,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门口,对方手上持着一柄油纸伞。纸伞遮盖了身体的上半部分,让人压根儿看不到来人的模样。
不过那一身的锦衣则是告诉着他们来人只怕是非富即贵,不仅如此更加吸引两人的是对方右手上的一柄剑。
剑长三尺。
整个剑看起来笔直锋利至极,但是在两人的眼中还是一眼瞧出了这柄剑本身乃是一柄软剑,之所以这般笔直则是那缠绕在剑身上的真气所致。
剑身锋利无匹,不沾丝毫血迹。这是一柄罕见的宝剑。能用软剑的人自然也是剑中高手。这柄剑吸引了柳余恨和上官雪儿的注意力,以致纸伞上的血迹都被两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了。
“半阕诗词被他这样用。这是自认是读书人么?那他闯荡什么江湖,该考科举的。说不定还能落个状元什么的当当。”说道这里的时候,来人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手中纸伞微移,偏转了一份。露出那被纸伞遮盖的头。
目光微瞥,视线落在了断肠剑客萧秋雨的尸体上。
显然。
只怕在之前断肠剑客的话让来人心情大为不爽了。
“阁下是!!!”
持伞人的吐槽自是没有吸引上官雪儿和柳余恨的注意力,两人在意的是其他的方面。目光定格在来人的脸上,他们发现来人是一个模样颇为俊俏的年轻人,看起来好似一个普通的书生。但那一身的气质却是极为高贵,就好像……王子公主一样。
最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他们不认识。
柳余恨的话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在意,似乎是不屑一顾。
“这位公子,我们结过仇吗?”
上官雪儿眼珠微转。视线紧紧的盯着年轻人的脸庞,用一种很纯静天真的口吻说道。
“结仇?”
微微的侧了下头,年轻公子目光落在上官雪儿这个模样娇俏的小丫头的身上。沉吟了半晌年轻公子这才摇头否认道:“我们好像并没有结仇。”
“那阁下……”
听到这里,柳余恨和上官雪儿的心中都是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股子恼怒,他们没招谁惹谁的遭受了这样的逼迫,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一时间两人都是面色阴沉无比。
似乎感受到了眼前两人内心的愤怒,年轻公子的表情很是认真,手中长剑微微一颤。抖了一个剑花,道:“没错。你我之间并没有结仇……可你们知道这柄软剑是从哪里来的吗?”
“是在爆炸的地方。”
“所以,这只是我的迁怒。”
迁怒!
一句话,一个回答,霎时让气氛陡变。
这无妄之灾,只是对方的迁怒。
几乎在话语落下的一刻,柳余恨出手了。
右手腕上的铁爪直接朝年轻公子的手腕抓去,而同时左手上的铁球更是脱手而出,呼啸着朝对方砸去。在铁球脱手后,柳余恨已经换上了一柄短剑,直刺年轻公子的胸口的致命要害。
同时。
上官雪儿则是身形退却,朝里面跑去。
面对刺面郎君柳余恨的突然攻击,年轻公子不闪不避,手中软剑直接竖在身前,挡住了那率先到来的铁球。剑锋与铁球在半空相撞,火星中铁球如同一个泥团被软剑自中间一分为二,化作均匀的两半偏向了两侧,砸在了墙壁上发出砰然两声巨响。
紧随而来的是柳余恨左手上的短剑,他右手上的铁爪则是想要抓住年轻公子手上的长剑。只是在瞧见对方一剑将铁球斩成两片的时候,柳余恨已经是面色大变。
这是一柄罕见的宝剑。
他的铁手只怕抓不住。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面对柳余恨这一手刺杀剑术,年轻公子手中软剑挥舞,剑身笔直却是一剑破了对方的刺杀剑术,打落短剑的同时,在手腕一转,剑身如同水浪波纹一般的晃动起来,笔直的剑身陡然软化,如一条毒蛇一般直接朝柳余恨的右手扑去。
软剑绕过铁爪,恍若毒蛇一样直接将柳余恨的右臂缠绕了个结结实实。随后。年轻公子左手上的纸伞微微下移,右手猛的用力一拉。
撕拉。
如布条被突然撕裂,在柳余恨一声痛呼声中。右手就那么生生的被扯了下来。鲜血飞溅,却是被下压的纸伞挡了个结结实实,没有溅到丝毫,只是在纸伞上留下了一条艳丽的血痕。
右手一抖,那被软剑缠绕而撕下来的手臂在真气激荡下化作了一团血雾。手中纸伞旋转,将这团血雾彻底的挡下来后,年轻公子视线落在了那不断后腿的柳余恨的身上。霎时身形暴动,手中软剑再度变得笔直化作利剑直刺而去。
嗤!
“!!!”
左手死死的抓着剑身。红色的鲜血沿着剑身不断的滑落,在地上点缀出血花朵朵。死死的抿着嘴,在江湖上也颇有声名的刺面郎君柳余恨面色涨红,无比愤恨的怒视着面前这个持伞的年轻公子。在双眸的深处却是恐惧还有解脱。
面对柳余恨的眼神,年轻公子没有理会。只是右手微微用力,将软剑一点一点的拔了出来。
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利剑相提并论?
随着剑身的抽动,柳余恨的左手哪怕在使劲却也抓不住剑身,只有那让人听起来感觉冰凉的嗤嗤声不绝于耳。当整个剑身被拔出后,年轻公子只是扫了一眼剑身上的血迹,随后手腕一颤一抖,便将剑身上的血迹甩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人便越过柳余恨。朝上官雪儿逃离的方向踏步而去。
后面。
柳余恨早已经顾不得左手上的剑伤,更顾不得被撕裂的右臂,他只是死死的用那受伤的左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堵住什么……只可惜,鲜血却是自指缝中,还有嘴中汹涌而出。
啪!
随着鲜血的涌出,一身的力量也随之消散。柳余恨双膝一软,就那么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目光却是直愣愣的盯着角落里萧秋雨的尸体。他在这个时候终于知道断肠剑客萧秋雨是怎么死的了。
好剑!
好剑法!
这是柳余恨意识消散前留下的最后的念头。
一路漫步游走,一路拔剑杀人。
中间遇到的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活着的生物,哪怕是一只狗,所有的都倒在了年轻公子的剑下。不一会儿,手上的那柄原本颜色乃是白色的纸伞,在这一刻早已经染的血红,拿在手上看上去妖艳无比。
两柱香的时间后,上官雪儿在一处隐秘的密室里被年轻公子找到了。
可是这个时候,哪怕上官雪儿在有心思,在聪慧,但也吓得浑身上下发抖不已。自小到大,哪怕上官雪儿见了不少的黑暗中的事情,但也从未见到如此嗜杀之人。
仅仅是因为一句迁怒,便让金鹏王朝残存,躲在京城的人一朝覆灭。
这样的人……
他以为他是天子吗?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才亦有灭门之举。
可惜上官雪儿终究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在这一刻恐惧已经彻底的弥漫了她的心头……怎么会这样?上官雪儿不知道他们到底招惹了什么人,才会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
在这个时候,上官雪儿也知道事情到了最危险的地步。这般的杀戮,那么多人的救命竟然没有让四周的人在意,显然官府有人将这个地方专门隔离开来。
是谁?
究竟是谁带来的灾难?
在这一刻上官雪儿脑中灵光一闪,她知道是谁带来这样的灾难了。
是表姐,是上官飞燕。
“你能放过我吗?我做牛做马都可以……”不提上官雪儿内心对上官飞燕多么的恼怒,多么的愤恨,但最后出口的却是求饶,哪怕为奴为婢,哪怕做牛做马只要能够活下来,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做,愿意答应。即便是亲手杀了上官飞燕,只要能活下来,这样也可以。
“呵呵。”
年轻公子笑了,笑的很是温柔,就像一个脾气很好的大哥哥一样用右手轻轻抚摸着上官雪儿的脑袋,嘴唇贴着小丫头的耳畔轻轻的吻了吻,嗅了嗅,赞道:“还是一个美人胚子了,长大了定然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右手从头上往下摸去。面对这样的动作上官雪儿只是浑身颤抖的如同一只马达,甚至能听到牙齿上下碰撞发出的哒哒声。虽然对方的掌心很是温暖,摸在脸上也是温柔无比。但在上官雪儿的心中却是压根感觉不到丝毫,有着的冰冷一片。
“我什么都可以做,公子你要了我吧。”
颤动的抬头,上官雪儿还用自家的侧脸轻轻的蹭了蹭对方的掌心,想要对付感受到自己的魅力,嘴上更是以一种娇弱的语气来表示自己不反抗,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
“你是漂亮的小丫头。更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
“看到你,就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所以……”
“小丫头。别傻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年轻公子的右手已经从脸颊摸到了下巴上,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未等上官雪儿说什么。右手已经猛的握住了她的纤纤玉颈,用力一扭。
嘎吱声过后,留下的只是上官雪儿脸上残存的疑惑,以及那瞪大的还满眼不可置信神情的双眼。
她想问为什么?
她可以帮忙寻找上官飞燕的身影,为什么……
右手松开,上官雪儿的身体就那么倒在了地上。年轻公子再也没有往地上瞧上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在这密室里回荡。
“兄长,就让这些人暂时的去陪你了。还给你送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丫头。等过段时间,我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就会让天禽门还有金鹏王朝的残存余孽下来给你赔罪。”
外面。
一个身穿锦衣的太监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再见到那走出来的年轻人后,这名太监目光在对方手上那把血伞上停顿了一下后,这便无比恭敬的上前道:“殿下……”
“哈!”
微微一笑,定南王世子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太监总管,这才笑着将手中的血伞放在了对方的手上。说道:“这里剩下的事麻烦你了,王总管。”
“……”
接过血伞。那上面的血腥味无比的刺鼻,但王总管丝毫不在意,在皇宫里什么样的事情他没有见过。只是一人将这里的人杀了一个一干二净,鸡犬不留,倒也让人震惊这份杀性。
“对了。”
“好好打扫干净,习惯一下。”
就在走出院门的时候,定南王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对站在后面举着血伞的王公公嘱咐道:“因为中秋那天,紫禁城也需要你这样好好打扫。”
说完,定南王世子已经迈着悠然的步伐离开了,独留下王总管站在那里举着伞望着月下离开人的背影。
……
时间过的很快,几天一晃而过。
中秋已致。
有人在忙活,有人在等待,有人在逃亡。
但对有些人来说,时间到了。
悦来客栈。
望着那已经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岳缘突然起身,对站在身边的商秀珣和公孙兰、欧阳情、薛冰几女说了一声“时间到了”,随后人便在黑色的衣袍飞扬中,踏出了房门,离开了悦来客栈。
一身黑衣黑袍,整个人笼罩在面具中,唯有头顶的那新月装饰与天际渐渐升起的圆月形成了诧异分明的对比。
月缺。
月圆。
岳缘一个人就这么行走在街道上,那奇诡的装扮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但那奇诡的姿态和周身散发而出的庞大压力却是使得四周的人连他周身方圆十丈的范围都不敢接近,至多也只敢遥遥的瞧上那么一眼。
但就是这么一眼的感觉,都让他们感觉到双眼有一种灼人的疼痛感。足迹踏过的地方,竟是使得四周空无一人,这种诡异的迹象让无数的老百姓以及江湖人士目瞪口呆。
而岳缘的目标方向,正是皇城的方向。
那里是天子的所在地——紫禁城。
因为决战,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