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华不同意,以胡老孬为例,她说:“老公,你想想,神仙都看中的地方,以后一定发达。要不,他俩磕头,神仙怎么会送粮送钱?他两口今天赚了一百多两银子,那小米,全是神仙给的,你不是看见了?
“咱俩今天半夜就起来,去给神仙磕头,咱也要铜钱、粮食,你会做啥好吃的?我帮你,咱俩现在有四十两,再赚四十两,就在这里盖房,下面那个滩,我看好了,只要把西边山腰和山根的土推过去,仨月俩月,就是几十亩好地。那时候,不光咱俩,就是生下十个八个儿女,都能养大!”
牛三儿一下子坐起来:“老婆,你太厉害了!我咋就没想到?老婆,我给你磕头!”
戚芳华起身抱住:“傻不傻?你是我男人,只能我给你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给我这女流之辈磕头?快来,躺下,我不许你自轻自贱!”
牛三儿浑身上下,从脚底板到头发梢,每一个细胞都在激烈抖动,他怎么着也想不到,幸福来得这么劈头盖脸天旋地转。打从记事儿那天起,哪一场好梦,都没有这么美不胜收无法抵御,哪一回心血来潮,都不敢想会有这么好的老婆,把自己看得比天都大一千一万倍!
老婆如果现在让他死,牛三儿会毫不犹豫,面不改色心不跳:
“牛三儿活够了!值了!别无所求了!”
这一会儿,吕希圣别说踢门了,就是踢牛三儿的脑袋,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没必要!
吕希圣踢不开,一只胳膊挽住一个小婆儿,又要进自己的新家,他认为,总不能睡在外面吧?自己的女人已经嫁了一个了,再有哪个被那些眼里冒火的叫花子非礼一顿,我堂堂七品县令,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回去,坚决回去,死人怎么了?他还是我年兄呢,死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在一起睡几夜,又有何妨?
但是,到门口,俩臭娘们儿都不往里走,撅着屁股,一寸也不往前挪。
吕希圣急了,问:“听老爷不听了?进去!”
二女一下子都坐地上了,低着头,不说话。
吕希圣无奈,也不敢再发脾气,说:“就按你俩的意思,说吧,现在去哪里?”
香姑:“去钱正酣他家,大家挤在一起,也胆大。”
吕希圣不是没想到去钱正酣那里,他是绝对不愿意去。见俩女人提了出来,只好坐下,说:“臭娘们儿!说出来,你俩就都不去了。你俩知道不知道,他老婆原来是他什么人?”
女人对八卦绝对敏感且万分好奇,一起问:“他的谁?”
吕希圣:“他亲嫂!”
翠娘:“夫君,他哥呢?他哥愿意?”
吕希圣:“他哥死了,被他和他嫂气死了。入洞房的是他,不是他哥。他俩双胞胎,他把他哥灌醉,自己上了。第二天,三个人都醒了,他跟他嫂在婚房、婚床,他哥在柴房。后来,在山上,再后来,在山沟里,又后来,在狼肚子里。”
香姑:“我不信。他爹娘愿意?邻居们、本家们,愿意?”
吕希圣:“人都死了,只能将错就错!他说的不一样,他说是他哥把他灌醉了,是他哥把他背到了洞房,反正,他俩双胞胎长得像,换上新郎官衣裳,夜里又分不清。那娘们儿,她就更分不清了。这女人叫个封素青,其实,就是分不清。我们偷偷都这么叫她。”
香姑:“你咋知道的?这话,人家钱正酣怎么会说出来?自己弄丢了老婆,就去编排同僚,你也太那个了!”
吕希圣:“你混蛋!怎么跟你男人说话的?不顺着男人,想叫我把你卖进窑子,是不是?”
香姑:“你卖呀?赶紧卖!进了窑子还能当女人,跟你有什么好的?连个窝你都没有,让一个死人占着,还好意思发脾气!我去哪睡?窑子里那些女人,都睡在荒山野地里?”
翠娘:“香儿,别这么怄气,老爷他也是没办法,咱这不遭了雷劈了吗?忍着,嗷?”
吕希圣抱住翠娘亲了一口:“我对天对地对三千大神宣布,翠娘,我的妻,这一会儿扶正了!翠儿,你现在是正房了,我吕希圣一天不到,又有老婆了!”
翠娘跪着给吕希圣磕头:“老爷,相公,翠娘给您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