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就是……”风颠正要把秘密说出来,忽然鱼尾甩动,抓着孟真一跃飞到房梁上。
孟真一惊,她肉身锻炼的十分出色,重量少说也有三百斤,这庙虽说是小庙,为了装下这雄伟关帝像也将房顶修的十分高,风颠这一下带着她飞了足足二十几丈。
若单单带着三百斤的东西飞这么高,孟真自认为也能做到,但却做不到像风颠这样带着三百斤的东西落在房梁上,而房梁却没有一丝颤动。
这种举重若轻的本事让孟真作为武夫去了心中最后一丝不平。
“张……张大哥,多谢你款待小弟!”庙门被一个邋遢老头撞开,这老头一身酒气,走路歪歪斜斜,手上还攥着一个长嘴酒壶。
“小……小瞎子呢!?怎么不把灯点上!”老头扔掉酒壶,一把扑在神像上,在神像一只石脚后面一阵摸索,摸出一个黑油灯,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了几次才对准了。
昏黄灯光在室内亮起。灯光下,一双又白又嫩的手将两扇门彻底推开,使外面残存的一些天光照进来。
“吴贤弟,我们是多年的兄弟,谈什么谢不谢的呢?唉,我没想到你这些年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你受苦了!”
一个富态中年人走了进来,身穿锦缎袍子,头戴黑色帽子,看起来像是一位掌柜。
“这个老头是吴心善。”风颠已修成神识,自然就会这隐秘的神识传音。
孟真要在这房梁上控制自己躯体和气息,分不出心神来传音,只是点点头。
“那另一个一定就是张无量了。”
孟真一愣,仔细向下看去。
“你是富贵了,小弟我可是整天东躲西藏。唉,你是不知道,我刚来这没两天,就让人看出我身负武功,你猜怎么看出来的?就因为我晚上没点油灯!也亏那小子贪心,揭了我的通缉令一个人跑过来抓我,我把他全身骨头都捏断才相信自己没暴露!”吴心善倚在石台上,絮絮叨叨说道。
张无量笑道:“吴贤弟不要自谦,当初我们兄弟三人就属你最机敏,你就这么轻易相信别人,我是不大相信的。”
张无量走了两步,走到关公像旁,“我猜,你在此地还有一个藏身处,是这关公像吧?”说着伸出拳头敲了敲,发出几声闷响。
张无量回过头:“哦?有响声,哈哈,我猜对了。”
风颠传音道:“这两个果然是老江湖,从进来到现在没有一个用过神识扫视,肯定是都吃过神识秘法的亏。”
孟真默默把这条江湖经验记在心里,同时想到风颠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骗过她的神识,以公子的智慧他肯定不会是吃亏的那一个,也不知道有多少敌人遭了他的毒手……
然后又听到风颠传音:“早知道,我们就去那关公像里躲着,那样多刺激。”
孟真眼睛瞪大,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跳都要加速了,这样的刺激她可消受不起。
逗了逗自家侍女,风颠嘿嘿一笑,继续往下面看去。
吴心善站起身,气血沸腾,头上冒出丝丝缕缕白烟,再看脸上,眼神清明,已没了醉意。
深深看了张无量一眼,吴心善脸上露出笑容:“张大哥猜的不错,狡兔三窟,我若不想被人杀死,自然要多准备几个后路。”
张无量将手背在身后,与吴心善对视:“我再猜,那件东西,也在这关公像内吧?”
吴心善脸色不变,“什么东西?”
“别装傻,当年那趟镖中的东西,在你那里吧?”张无量冷声道。
吴心善也冷了脸,“当年那趟镖原来是你做的局!”
“是谁做的局,你我心知肚明,我好好的大当家不做要出卖自己兄弟?出卖自己山寨?现在我只问你,东西在哪?”张无量扫视四周。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哪怕是有,也不会给你。你还当你是黑虎山的大当家?不过是条别人家的狗罢了!”吴心善嘲笑道。
“你!”
张无量恼羞成怒,发福身躯内气血奔涌,隐隐有虎豹雷音传来,前跨一步,一掌拍在关公像上,毫无滞碍破开泥表石塑把神像打了个对穿。
拍下来的碎屑飞落吴心善身上。
吴心善拍拍衣服,“若放在二十年前,你根本不必跨出这一步,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看来王天保当年把你打的不轻。”
张无量凑近看了看那关公像中,“你还真是一条老兔子,我实话告诉你,凉州府三大世家赵家、姜家、郑家都很重视那件东西,你藏着只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笑声在孟真耳边响起,孟真向风颠看去,正看到他捂着嘴笑的模样。
风颠传音道:“兔子……我只是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
吴心善冷哼一声,“王天保当年真是打狠了,把你的脊梁也打碎了,把仇人当主子!”
张无量双眼发出慑人精光,胸膛起伏,手掌一握,将石台挖下一大块!
过了片刻,张无量平息怒气,脸上古井无波,抖落手上石粉:“吴心善,我的仇人是郑家,我一直没忘。只要你把那件东西交给我,等赵家崛起郑家翻手可灭!而你,赵家不会亏待你,我知道金银财宝你不放在眼里,神功秘籍也吸引不了你,但你难道不想重振雄风,试试女人的滋味吗? ”
风颠传音道:“这凉州府三大世家关系虽然不好,在这件事上一定是同气连枝的,这张无量妄想赵家帮他报仇,恐怕赵家第一个要把他丢出来。”
孟真此时已完全控制住了身躯,当下传音道:“难道他自己不知道吗?”
风颠传音:“不仅他知道,吴心善也知道,不过都是演戏罢了。”
吴心善听到张无量的话,眼睛瞪大,嘴唇颤抖:“你说什么?!”
张无量露出一个掌控一切的笑容,“当年在山寨你就不近女色,上次我兄弟来一眼就看出你旁边那个女瞎子还是处子之身,这几天我日日请你青楼喝酒,你却从不留宿,想必是不能人道吧?”
吴心善脸上阴晴不定,“我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
张无量走到门口,此时的天已全黑了。
小腿高的团团荒草在暗淡夜色下如一个个扭曲的人趴在地上。
“你现在不说没关系,等我兄弟来就什么都晚了。”张无量看了两眼收回视线,“你那个瞎子徒弟呢?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回不来了吧?”
吴心善站起身,眼神凶狠,“你杀了她!?”
张无量道:“这可说不准,我那个兄弟可是个暴脾气。”
吴心善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门外,荒草地里仿佛藏着无数条毒蛇。
“张无量,东西确实不在我手里,但我知道一个人,他可是很清楚这东西的消息。”吴心善忽然一笑,面色悠然。
张无量眯起眼睛,“是谁?”
“你自己!”
谁也没想到世上有这样快的变脸速度,上一刻还舒展似要长篇大论,下一刻已经紧缩阴狠毒辣。
两道黑影从吴心善袖中滑出,如毒蛇吐信电射而出,在空中一个翻折,两道阴煞真气交尾向张无量剪去。
张无量大笑一声,袍袖一挥,至刚真气将黑影砸落,身躯已借着反震之力退到了门外。
“谁不知道你吴心善有一对歹毒的五阶法器【乌光如意钩】,早就防着你了!你我兄弟一场,送你一场好死,出来死战罢!”
地上的黑影飞回吴心善手中,却是一件形似长剑,剑尾弯作钩状的奇门兵器。
吴心善冷哼一声,双手持钩,大跨步奔出庙门。
梁上的孟真总算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风颠,正好看到风颠从青鱼变成古铜鱼。
“我们去看看热闹!”风颠察觉孟真视线,小声说道。
龙爪抓住孟真,鱼尾在梁上一点,向下飞落几十丈,抓住门沿向前一荡飞出门去。
孟真眼看擦着地掠过,不自觉绷紧身躯,心道公子已经无处借力,自己这下怕是要摔惨了。
谁知风颠龙爪向下一点,正好将从地下刺出的长剑压下,鱼身借力一个翻跃飞到了庙顶上。
就好像已演练过数千遍一样自然。
地下的罗化雪怀疑地看了看手中剑。
庙顶的孟真只觉得风颠这番施为好似腾云驾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着飞到高处。
风颠甚至已经变回青鱼把两人藏身地冲洗一遍。
孟真看风颠变来变去,心里十分好奇。
风颠却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面无表情道:“你太重了,我不变身没办法带你。”
孟真羞恼地别过头,匍匐着身体向前探出头去。身下那点湿意还没触及体表就被气血烘干。
风颠选的这块地方也有讲究,翘起的飞檐正好将两人完全挡住。
但其实就算不加掩饰地走出来,也不会被正打得火热的张无量与吴心善发觉。
吴心善专心御钩,那乌光如意钩果然是件好法器,飞出时有阴风毒火助阵,本体却藏在暗中,轨迹飘忽,转瞬即逝。
对面的张无量警惕应对,双掌接连拍出,阴风鬼火随之破灭,凭借至刚真气将自己周身防守的水泄不通。
忽然,张无量心中一寒,吴心善鬼魅般出现在身后,右手如意钩斜斩脖颈。
张无量右腿一震,陷落地上半尺深,身躯倾斜,猛地发力向后靠去!
吴心善快退两步,黑色真气自如意钩上喷涌而出,三尺钩芒划过张无量皮肤,发出铿锵震击声。
一道血痕出现在脖颈处,张无量伸手一摸,黑血染指。
吴心善已经彻底消失踪影,场中只有两把如意钩还在肆虐。
张无量眼睛闪烁寒光,随着每一次呼吸,发福身材逐渐变得魁梧起来。
孟真指着张无量,差点惊叫出声。
“是那天斗笠遮面的人,对吧?”风颠拍了拍孟真,又给她续了半个时辰的监天之眼。
孟真连连点头。
场中吴心善的声音响起:“易容跑来见我,还说是自己兄弟,你果然心里有鬼!”
声音未落,张无量身形暴起,如一只大鹏飞上半空,身躯扭转,拳头连着手臂如一杆标枪猛然击出!
真气喷涌,一条赤龙光影飞出,擦过空气带来的热量将周围野草点燃,伴随一声龙吟,劲力尽数贯到地面!
“找到你了!”
黑色阴煞真气爆发,却在瞬间被赤龙压了回去。
大火中,吴心善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脱枪为拳,赵家枪法!”
张无量不敢大意,于空中再次鼓荡气血,双臂青筋暴起,硬生生又是两拳击出。
两道龙影临身,低着头的吴心善嘴角阴险一笑。
“你中计了!”
张无量陡然被死亡阴影笼罩,浑身汗毛竖起,急忙使出千斤坠的技法要落到地上。
乌光如意钩化为一道歹毒黑光于下方飞出,直奔张无量腹下罩门。
张无量大吼一声,真气如实质呼啸而出,震爆气流在体外形成一层真气护罩。
风颠暗忖,这张无量不愧是已经在七境呆了几十年的人物,凭借龙鱼身,哪怕用出大日神拳也破不了这层护罩。
除非换成金刚刀鱼身,此鱼以佛门护法金刚为名,主打一个力大皮厚,一拳不行多来几次也能捶碎这个乌龟壳。
张无量没有放出手上几件四阶法器,相比杀人,这乌光如意钩更擅长破人法器。
他只是将全身气血调动右臂,五指骤然捏合,笔直一拳向下砸去。
“我就不信,你拼的过我二十年的真气!”
拳钩相交,罡风炸裂!
随着一声震天闷响,乌光如意钩被砸得哀鸣倒飞而回,这一拳余势不减又在地上砸出一尺深的大坑,激起土屑乱飞。
观望的风颠却开口道:“张无量要死了。”
正面硬撼乌光如意钩,张无量衣袖被毒火烧成飞灰,拳头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然而他却来不及去看,余光已经发现吴心善消失不见。
眼看快要落到地上,张无量将气血调回双腿,力从地起,站在地面上更容易发力。
以他多年搏杀的经历,死守这点优势不是好选择,奈何危机感迟迟不去,这点优势已经是非占不可。
乌光如意钩破地而出,目标再指下三路。
张无量怒目圆睁:
“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