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没急着回船舱,立在甲板上缓缓吸完了一根粗大的雪茄。
“雪茄”的中文名,这几年才由才子徐志摩译出,取“cigar之燃灰白如雪,cigar之烟草卷如茄”之意。
这一刻夜『色』如墨,雪茄的烟灰如白雪随风飘散。黑白『迷』离之间,云扶眯起的眼已是眸『色』『迷』离。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安能辨我是雄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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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甲板上的人都散去,云扶才不慌不忙抖落衣襟上的白雪,哂然一笑,转身回舱。
船舱门被砸坏了,要修复至少要等天明。云扶自己将桌子拖过来,将舱门倚住。
躺在被窝里的假女人,却竟然眼睁睁看着。
云扶有些懊恼,扭头瞪他一眼,“真当自己是女人了?”
凯瑟琳也赶紧爬出来,帮着云扶,红着脸也扭头瞪那人,“谁说不是?也不知道搭把手~”
云扶走回榻边,冷不丁伸手,就将整张被子都掀了起来。
“滚。”
他真听话,当场就滚了。不过不是滚下地来,而是在衾被当中滚了一圈儿。
云扶恼得咬牙,一指地下,再指门,“滚下来!然后滚出去!”
他却摇头,咬着嘴唇,一脸的羞涩和无辜。
“不行,我得留下。我知道你在外面抽烟,就是为了观察他们有没有继续监视咱们。他们一定还在,我出去就会被他们逮住。你就白为我牺牲那么多了。”
“呸!”云扶也不知怎地,两颊忽然如火,“谁为你牺牲?我不过是看在同胞之情,不想让小鬼子祸害中国人罢了!”
他却坚定摇头,一双黑眸灿若星空,“不对。换了别人,你做不到如此不顾一切的地步。”
“懒得与你嚼舌头!”云扶蹙眉,却还是小心地转开脸去,避开他如火的凝视,“我已经救了你一次,我不欠你什么,凭什么还要再管你?”
他却还是摇头,脸更红了,向云扶勾勾小指头,“你来,我告诉你。”
云扶看了凯瑟琳一眼,无奈上前,凑上耳去。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能不管我。”
“你说啥?”云扶头皮都炸了,好悬没蹦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我们刚才根本就没有……!”
他羞涩抬眸,睫『毛』在颧骨上投下卷翘的阴影,宛若黑『色』的蝶翼。
“……结局却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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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弹簧似的从床边蹦开,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听得懂他的话,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情形。
——她还是第一回碰见这样儿的。
云扶终究是云扶,还是极快冷静下来,走出几步去已是回头哂笑,“你是我的人了?别说笑了。你其实早就是你自己——右手的人了。”
凯瑟琳“噗”地笑出来,那人还愣了愣,然后才回味过来,一张脸衬着那『乱』抹的胭脂,就红得更没个人样儿了。
他的眼却更亮,仿如星星都着了火。
“才没有~~我的童子功练得好着呢,几只手都奈何不得……”他说着又是睫『毛』弯弯地抬起眸子,“真的,在你这儿,这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