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百里不愧是军人,车子从温庐驶出去,刚转过一个路口,封百里便一眯眼,“咱们还去米仓?”
云扶笑了,赞许地凝注他,“三营长是干侦察兵的出身?”
封百里挑了挑眉,“不然呢?少夫人以为卑职是伏兵出身?”
云扶笑起来,这个三营长被她调理到今日,越发有趣儿了。
云扶点点头,“三营长是个人才。”
说完这句云扶就不说话了,径自闭上眼,窝在后排座上打瞌睡,不搭理封百里了。
封百里忍不住瞪着眼睛频频回眸——他就算猜中了路线又怎么样呢?她还是没告诉他,为什么要去那,以及又去那做什么呀!
这世上最甚的苦恼,莫过于只能猜中一个开头,却完全猜不到过程和结局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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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如封百里所料,还是停在了米仓外。
封百里跟着云扶走进场院,一看多出来那么多的烟土,也都吓了一大跳。
几日前他只是负责带人将温庐里的烟土都给挪到这儿来,却不知道后来警察局又将查封的大批烟土也放到这儿来了。
云扶两手叉着马裤的兜儿,在长廊一阴一阳的光影里,回眸俏皮地瞟他一眼,“怎么样,赚翻了吧?”
封百里不由得眯眼凝视云扶,心下依旧还是那日对宫里雁说过的疑问:少夫人,你当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么?
这烟土的生意的确是赚钱,可是所有卖烟土赚钱的商人,赚的那都是昧心的钱啊!
若说烟土刚进中国的时候,彼时国人尚且将烟土当成良『药』,成为“福寿膏”,不知烟土的危害就也罢了。如今都过去二百年了,难道还有商人好意思说,不知道自己贩售的是毒害国人的东西么?
更何况这位少夫人本就是留洋多年的,虽说年岁小,可是见识还是应当有的。
看着少夫人脚步轻盈的背影,当真是为了赚一大笔钱而欢喜的模样,封百里的眼不由得黯淡下去。
少帅一生的陪伴,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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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百里这样心意沉沉,跟着云扶一直走到了正房门口。
阶下搭着个高台,原本为装卸货物方便的,此时看起来也像是个点将台。
云扶先踏步上去,回头冲他眨眼一笑,“上来呀。”
站得高,看得清,封百里看着这堆满场院的烟土,只觉眼圈儿发烫。
若是他自己的意思,真恨不得一把火都给烧干净去!
云扶含笑凝视着他。此时他一脸严肃,仿佛又是火车上的模样。有些人天生有将官之威,封百里就是,可是他给她当了这么久的保镖,也够难为的了。
云扶便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儿小纸条来,递给封百里。
封百里的心里还在郁闷,便迟疑着没接。
云扶抖了抖手,“给你的,拿着呀!”
封百里勉为其难接过来,垂眸一看便惊住,“少夫人?!”
云扶当然明白他的震惊,只清淡勾了勾嘴唇,“赶紧背下来,给你两分钟。记者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