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公主、郡主,那说亲也得问过男方家里的意见,双方都没有问题后才会赐婚,不然胡乱赐婚,万一人家心里不乐意,那结亲还生怨怼,有什么意思呢?
太后点头道:“他们家答应了。”
皇帝一听,一点儿意见也没有,笑问,“母后是想让儿臣赐婚,还是您赐?”
“你赐吧。”这也是一种态度,可安孙家的心,但这次太后找皇帝来主要说的并不是赐婚的事,而是……
她抬头看向皇帝,面色和蔼,“皇帝,云凤嫁去魏州已是低嫁,我查过,孙家大房现在没有一人在朝为官,不管五郎做过什么事,云凤却是皇孙,在这个上已经委屈了她,那嫁妆上就不能过于委屈了。”
皇帝:……
让国库出钱是不可能的,就是他几个女儿出嫁,他列出来的嫁妆多了都被朝臣喷回来呢,最后想要陪嫁丰厚点儿,还得从他的私库里出。
本来,益州王要是不出事,李云凤出嫁,皇帝赏赐些嫁妆,国库还是会出的,不过现在嘛……
户部是不会给钱的,太后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儿,所以她是直接问皇帝要的。
皇帝自然也不会去户部那里做无用功,所以最后还是得他从私库里出。
他觉得今天这一顿晚膳吃得很不可心,早知道还不如去找皇后吃饭呢。
虽然都是惦记他的私库,但感觉是不一样的啊。
皇帝心塞塞,脸上却笑眯眯的点头应下了,道:“等母后下定后,儿臣便让内库给云凤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太后露出笑容,侧身看向一旁的宫女,宫女立即奉上一封折子。
她接过后递给皇帝,笑道:“这是我粗粗拟定的嫁妆,你先看一看,回头看还缺什么再添上去。”
皇帝没想到太后连这个都准备好了,展开一看,心头便是雷雨,他一目十行的扫过,忍不住蹙眉,“母后,这嫁妆是否太过丰厚了?”
太后叹息道:“本来不必如此丰厚的,要选的是王家、崔家和魏家那样的人家,嫁妆少些也就少些了,可如今把她嫁去魏州这样偏僻的地方,孙家连个功名也没有,再不给她陪送多些东西,我心中难安呀。”
太后按了按眼角,悲戚的道:“你弟弟现今也只剩下这一儿一女了,我只希望他们能过得平安富足就好。”
皇帝沉默。
见他不说话,太后就拉住他的手道:“猫奴,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小时候,你们兄弟四个一起玩儿,三郎和五郎淘气,你大哥严肃,要管教他们,是你领着他们躲避你大哥,出了事也总顶在前面,那时候你们兄弟间多好呀。”
“做错事了被你父亲抓住,你还拍着胸脯说会保护三郎和五郎,你们大哥也反过来护着你,最后还是你大哥被你父亲揍……”
皇帝面上有些动容,沉默了一下后道:“母后放心,在嫁妆上我不会亏待了云凤的,您把折子给我,我拿回去给皇后安排。”
太后这才满意,笑着推了推汤碗道:“这是我让小厨房炖的老鸭汤,天寒,你吃些御寒。”
皇帝笑了笑,只觉得这碗老鸭汤是金子铸的。
皇帝吃完饭,还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这才拿了折子起身离开。
古忠见皇帝站在殿外不动,便小步上前,忐忑的问道:“陛下想去哪位娘娘宫里?”
皇帝就横了他一眼道:“朕什么时候说过去别的宫殿?回太极殿!”
古忠心中默默,也不知道是谁办完了事说要到后宫走走的。
古忠服侍着皇帝回到太极殿,皇后已经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了,手上还拿着满宝写的折子呢。
今天除了处理宫务外,她大部分时间都拿来看这折子了,这会儿还没看完呢。
皇帝突然回来,她愣了一下便拿着折子起身迎上去,一边行礼一边笑问,“陛下怎么回来了?”
皇帝把外衣脱了丢给宫女,闷闷不乐的道:“快要安寝了,自然就回来了。”
他瞥眼看到皇后手中的折子,忍不住叹息一声,冲外面喊道:“古忠,把太后的折子拿过来。”
皇帝示意皇后看一下,道:“太丰厚了,得找个借口回绝一二。”
就算他愿意给李云凤丰厚的嫁妆,但也没必要这么丰厚,肯定要讨价还价一番的。
可太后突然提起他们小时候的事儿,他当时便不能拒绝了,所以,这个恶人要么皇后去做,要么就得内库的监令去做了。
他换好衣服就盘腿在榻上坐好,很不高兴的道:“萧院正说母后大病初愈,身子还很不好,所以不能受气。”
皇后没有看完折子,不过一目十行的扫过心中也有数了,她问道:“太后想把婚期定在何时?”
“没定,不过我估摸着也就明后年吧。”
皇后想了想后道:“应该是明年。”
她见皇帝苦恼,便笑着坐在他的对面,“你知不知道,母后对云凤插手些许宫务有些不满?”
皇帝皱眉,“她插手什么宫务了?”
“也没什么,就是先前周满给大郎治病,她特意让人把消息传到母后耳边,让母后很是不满。”
皇帝就把目光落在折子上,“所以这……”
“这应该不全是给云凤的,”皇后道:“当初魏知把益州王府全抄了,一文钱都没给他们留下,以后新庆要去封地,肯定也要带一些东西过去的。”
她道:“棣州穷苦。”
这个封地是皇帝选的,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辩解道:“其实也不是很穷苦的……”
皇后笑道:“我也没说这个封地不好,不过新庆这样的身份,他去封地,户部和工部不会给他太多东西的,我看了一下,母后选的东西虽然贵重,却不宜变现,都是可以传家的宝贝。”
皇帝瞪眼,“你这是让我答应了?”
皇后道:“总比问你要钱粮和人好吧?”
这些瓷器、书画、家具、摆件,都是可以撑门面和过日子的,却很难变现,显然太后是精心挑选过的,没有触及朝臣和皇帝的敏感点儿。
可惜她不知道皇帝也爱财,连这点儿东西都不肯给。
皇后见他目光游移,忍不住蹙眉,“算起来这些东西还都是从益州王府查抄的,因为不好变现才拉到你的私库,怎么,现在不在了?”
皇帝有些微的心虚,小声道:“这不是三郎去洛州了吗,他那边王府什么都没有,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