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开始帮他做事以来,所有被陈铭歌亲手或者主导杀死的人,都在这里了。”王勇看着尸体,脸色平静的道:“这些人,都是我和陈铭歌的原罪。”
“……”季默的脑海里,则在疯狂的运转着。
陈凯是季默的同学,原本的世界也同样是。而陈铭歌……很明显也不是这个世界杜撰的,两者的关系对应,而王勇说的,多年之前就杀人无算的陈铭歌……是不是也等于说是在原本世界的那个陈铭歌同样是一位心黑手辣的杀人狂魔?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事情已经跟自己无关了,可是想到这季默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有点儿吓到了?”王勇问着,因为黑暗的夜空和腐败的尸体,让他的人都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季默摇了摇头,将扔在地上的AK重新拾起,同时道:“还好。我既然选择了相信你,那么我就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而害怕。但是你想过自己的以后么?”
“我已经没有以后了。”王勇的神色变得有些悠远,视线的焦距有些散漫,明显有些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季默没有过分追问,两人本就不是那么熟悉,王勇的身份暴露后关系更是一下子跌入了冰点,让季默根本就没心情关心对方眼下的想法。
“你确实是没有以后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王勇和季默瞬间转身,然后就看到黑暗里,有一群人的身影慢慢的靠近了过来。
季默和王勇瞬间转身,直接掏枪,然后砰地一声枪响,王勇的右腿向后一摆,整个人突然失去平衡,扑倒在了地上。
“别冲动,我拿的可不是你们手里的那种使用能量弹的假家伙。”随着距离的靠近,月光渐渐地将来人的面貌勾勒的逐渐清晰,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铭歌。
而他的手中,则拿着一把手枪。
作为对枪械并不了解的季默不知道,眼前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把仿制红星的9mm自制手枪。
但是这并不耽误季默明白对方手里拿着的家伙的威力。
王勇的倒地,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勇,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脑子。”看着月光下的坑洞,以及骨头反射出的白色轮廓,陈铭歌叹息着摇了摇头,然后挥了挥手,他身后四人分几个方向将季默两人包围了起来。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手枪,齐齐对准了季默两人。
季默沉默着,心里想的,则是自己身上的合金护甲是否能够抵抗真实子弹的冲击,另外……能量弹头是什么鬼?季默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情报。
“放了他。”王勇捂着自己的右大腿,用左腿和左手支着身体,勉强扭转着身子抬起头,向陈铭歌道:“他还是个孩子……”
“哈,我是应该说你有脑子呢,还是没脑子呢?他今天看到了这种东西,你以为我还能放过他?王勇,你是不是在搞笑?”陈铭歌笑着,然后走到王勇的身边,突然就照着对方的脑袋狠狠的用枪把砸了下去。“你以为今天你们两个人还能活着?孩子?你把那些资料传给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个孩子?你带着他来这里挖我的根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个孩子?放过他?我现在就杀了他!”说着,陈铭歌抬起手用枪直接指住了季默。
“砰!”空旷的大地上,9mm手枪的枪声远远的荡漾开来。
片刻,季默略显空白的脑袋开始运转,下意识抬起来挡住脑袋的胳膊被放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身上,没有丝毫的疼痛。
眼前,倒下的却是王勇。
有那么一瞬间,王勇倒在地上的身体,让季默觉得就好像羽毛一般轻盈,轻盈的仿佛没有任何的重量,飘忽的好像一点儿都不真实,轻轻地浮在地面之上,然后下一刻,那个身体却又好像无边的重石,狠狠的压在了他的心底。
然后,那犹如羽毛,又仿若重石的身下,一片黑色的液体蔓延了开来。季默知道,那,是血液在这血夜里最深沉的自诉。
“谢谢……”嘶哑的,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季默知道,那是自己的嗓子轻微震动的结果。
“哈,你倒是挺厉害啊,腿受伤了还能跳起来扑到枪口上,我倒是小瞧你了,王勇,可是你挡得了一枪,你挡得了六枪么?”陈铭歌大吼着,然后抬手对着季默就是一枪。
那一瞬间,时间都仿佛停止了一般,9mm的弹头在火药的助推下喷涌出了枪口,在空气中留下了一条热浪,旋转着,义无反顾的,向着季默的眉心飞射而去,然后几乎和枪声同时撞在了季默的头上。
“砰!”
季默整个人向后一仰,然后又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陈铭歌差异的看到眼前的少年脸上,牵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哼,又是合金护甲的能量护盾……”陈铭歌一脸厌恶的表情,然后道:“可惜,也就只是普通的护盾而已,射击,给我把他身上的护盾全都给我打掉!”
随着陈铭歌一声令下,一直沉默的围着季默的四个黑衣人手中的自制手枪开火了。
冲击,连续的冲击,不断地落在了季默的身上。
疼痛,并非没有。
每一下冲击,都会在季默的身上留下一片淤青,剧烈的冲击,让季默的肌肉不自主的痉挛着,脸上的肌肉,手臂的肌肉,胸腹,后背,大腿……身体几乎没有一个地方完好,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痛,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没受伤。
但是季默就是站在那里,心底里因为这些疼痛,有什么正在积累,在发酵。
那是父母遭受袭击时的惊恐,那是陈铭歌身份曝光后的愤怒,那是王勇自白时的迷茫,那是一个敌人为自己挡下子弹后感激。
这些所有的一切纠结在一起,让季默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行动,又加上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它们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于是,他任由疼痛来牵扯着自己的理智,好让它能帮助自己决定自己究竟应该怎么办。
然后,季默的理智,绷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