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回来?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没有回来!”死命的抓着自己副官的衣襟,暴怒的侯锦明用能震裂自己耳膜的声音大吼着。“给我找,给我仔细找,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找回来,活着找回来!”
“老大,已经找了三遍了,没有,什么都没剩下……”副官一脸苦涩的看着暴怒的侯锦明,语气无奈而又失落的道。
“不可能的,他们昨天都还好好地回来了,今天怎么人说没就没了……”一股哀凉涌上心头,本就心脏有问题的侯锦明突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军医,军医!”看到这一幕,副官目眦尽裂,高声嘶吼着,同时翻找着侯锦明的衣服口袋,很快将速效救心丸找了出来,然后把药硬生生灌了下去。
军医很快就来了,没有丝毫犹豫的开始了急救。
好一会儿,侯锦明才抽了一口气,恢复了意识。
只是此时的他已经严重虚脱,整个人都已经萎靡不振,甚至有些意识涣散,嘴里不断地呢喃着。
副官凑到了他的嘴边,很努力的才听清楚了对方的话。
“没回来……没回来……”
“快送医院。”很明显,简单的抢救并没有能够将自己的兄弟病情好转,眼下对方必须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抢救。
只是……听着对方近乎失去意识后还在呢喃的‘没回来’,副官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是啊,那几个孩子,没回来……
…………
“主任,你说这像话么?”教务处主任办公室,一个中年人拿着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放在了教务主任的桌子上,然后一脸愤恨的道:“咱们帝大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了?啊?一整个寝室,一整个寝室啊,集体夜不归宿,你说这像话么?”
教务主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女人,姓张名晶,是一个长相有些和蔼可亲,但是这并不等于这位真的就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听了自己手下舍管老师的话,张晶拿起了桌面上的纸扫了一眼。
“研究生奕道,大二生荣子平,大一生季默、范喜文……”这,赫然是一份季默寝室人员的名单。“人现在回来了么?”
“没有呢,根本就没见到人,从昨天晚上开始那个寝室就锁着门,我留着人一直盯着呢,根本就没人回来,你说这群小子是多过分?咱们学校扩招以后,净是这样的害群之马,咱们学校的传统,都要被这些人给挥霍干净了!主任,你得管一管啊!”
“嗯,行,你先坐着,别激动,气急伤身,我咨询一下情况。”
张晶一脸严肃的拿起身旁座机的听筒,拨了一个号码,不一会儿,对面接通了。
“是门卫处么?我教务处张晶,有四个人名你记一下,帮我调一下他们这两天的危险区出入记录,看看有没有,谢谢了。”
“……嗯,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一通电话打完,张晶严肃的脸色有些消散,对29号楼的舍管老师道:“老李,没事,这几个孩子去危险区了,估计是在组队升级,昨天有他们出入的记录,进去后到现在还没出来而已。”
“去危险区了啊……那还行。”听到四个人是去了危险区,被称呼为老李的舍管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了,不过下一次得提醒这些小家伙一声,要是决定去危险区暂不回寝的话,还得做个登记才行,哪有这样随随便便说走就走的……”
“哈哈,这些孩子估计也是热血上头,年轻人么,总有做事冲动的时候……”张晶刚说着呢,桌上的电话响了。
随手拿起听筒放到耳边,张晶听着那面传来的声音道:“……嗯,没错,我是张晶……什么?这是真的?好的,我知道了。”
一通电话听完,张晶的脸上黑云密布,狠狠的将电话听筒砸在了话机上,怒声吼道:“该死的,军方的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啊!连几个学生都保护不了,他们还能干什么?”
“处长,怎么了这是?”不明所以的老李看着自己的上司发飙,不有的一愣,然后赶紧安慰道:“别这么激动,气急伤身……”
直接把刚才对方安慰自己的话给换了回来。
“我能不气么?咱们帝大的学生啊,四个学生啊……”或许是女人天生的脆弱,张晶的眼睛说着说着就爬满了泪水,中年女人拿着老李压在自己桌上的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几个名字,哽咽着道:“这几个学生,昨天在‘展览馆’那边,冲进了敌人的阵地,然后……没能回来……”
“啊?”老李目瞪口呆,看着白纸上那几个简单的名字,一下子也蒙了。“他们……他们……牺……牺牲了?”
张晶没有回答老李的问题,只是用左手支着头,半捂着自己的脸,挥了挥手道:“老李,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呢喃着走出处长办公室,老李看着自己手写的几个名字,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的右脸上。“我都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告状,告尼玛的状,告尼玛,告尼玛……”每一声自辱,都会有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那重重的啪啪声,很快引来了不明真相的人群,认识老李的更是赶紧跑了上来,牢牢的抓住了老李的胳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老李你在干嘛啊?”
“牺牲了,有四个孩子牺牲了啊……”被人抱住的老李,下一刻,嚎啕大哭。
…………
1月9日,经过了一夜的抢救和一白天的休息,下午四点,侯秀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向了自己床边的副官。
“找到了么?”
副官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我昏迷了多久了?”
“一整天了。”
“那他们的事情通知校方了么?”
“通知了,昨天回来的太匆忙,今天上午才想起来,已经通知校方了。”
“我们……是罪人啊……”闭着眼睛,还很虚弱的侯秀明眼角不由得流下了一丝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