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樊厂长的态度要比阙厂长客气许多,耐心耐烦地和三人讲解了诸多个中的原因。
并非他们把这农机囤货居奇,也绝对不是因为发生了争吵就怀恨在心故意不卖,这其中有他们不能随便售卖的理由。
得知市农机厂的机器只卖给县级及以上的单位,李少安两道眉毛都快挤到一起去了,需要农机来耕种,这是他今年耕种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如果连农机的问题都不能解决,那要耕种三百多亩地就无从谈起。
“好了,道理也和你们讲了这么多,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我们的工作。”樊厂长冲三人微笑道。
“理解,理解。”王长贵点着头,嘴上说理解,心里却在担忧少安的那些地该如何是好,他是心系铁山湾,替李少安担心也替村里担心。
“要不这样吧,没别的事情大家就先散了,不能总围在这里,那我们还怎么工作呢,你们说是吧。”
“诶,好……”
樊厂长处理了办公室里的矛盾,便要就此离开。
看到樊厂长走出门的背影,王长贵和王香秀对望一眼,然后又看向李少安,买农机的计划落空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少安没有放弃,他还没有去和这个樊厂长好好谈过,想要去争取一下最后的希望。
见樊厂长没有走远,李少安立即快步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樊厂长回头看到是李少安,笑道:“小伙子,还有什么事吗?”
李少安态度恳切地说道:“樊厂长,我知道厂里有厂里的规定,您也有您的难处,但是我们村真的很需要农机,请您给我三分钟,让我把话说出来。”
樊宏志没有拒绝李少安的提议,而是微笑地看着他,示意他说出来听听。
“我们铁山湾在桃湖县一直都是最穷的村子,因为交通闭塞,耕地缺乏,村民们受不到教育……总总的因素摆在眼前,每年的全县经济评比,我们村都是在全县垫底的那个。”
“但是,眼下我们村积极响应国家政策,摆脱原来吃大锅饭的模式,开始搞私人承包经济,取得了显着的成果,现在我们村新的水渠修起来了,新的种植基地也建好了,给村里创造了一批劳动就业岗位,我们正在一步一步沿着党的号召往前走。”
“最近我们村又把田地全都承包了出去,交由私人来种植管理,这是将承包经济和私有经济进一步结合推广的例子,眼下我们村一共有三百四十亩地需要耕种,非常需要农机,还希望樊厂长能够伸手帮个忙,那我们铁山湾上下村民都将感激不尽。”
听完李少安的话,樊宏志微微笑道:“看不出来啊,你们这小村子里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才,出口成章,娓娓道来。”
李少安摆手道:“樊厂长过奖了,我也是为了村里的事情想要能尽一份力。”
“小同志,你的话说得没错,于私我当然愿意帮你这个忙,但是规章制度摆在这里,我身为厂长当然以身作则,不能破坏了组织纪律。”樊宏志说道。
“那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李少安不甘心地问道。
樊宏志笑道:“小同志,看你这一腔热血的,我实在不忍心拒绝你,我可以给你告诉你一个办法,那就是去你们县里找个单位开个证明来,这事儿我就能帮你一把。”
去县里搞证明,听到这里李少安脑海里立即想起了孙丽萍,看来这事儿还是得她出面才能搞定。
“小同志,你要觉得麻烦,可以先去你们乡政府,让你们乡长去县里找农业局,这事儿让他们去跑,只要拿到证明,你再过来找我。”樊宏志见李少安站在那儿不说话,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李少安点头致谢,说:“樊厂长,谢谢你了,这事儿我马上就去办。”
……
王长贵和王香秀都在楼下等着,见李少安来了,立即凑了上去。
王香秀着急问道:“少安,和那个樊厂长谈得怎么样?”
李少安说道:“他人不错,给我支了些招,要买到他们这儿的耕田机,得需要县级单位的证明信。”
“那怎么办啊,我们又不认识县里的人,这找谁去。”王长贵两眼一抹黑。
王香秀提醒道:“爸,你忘了吗,少安他女朋友是谁?”
王长贵眼睛瞪得圆溜,忙道:“哦哦,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你看我这脑子。”
王香秀数落道:“爸,你看你也真是的,一上来就和人说话那么冲,平白无故添了那么多麻烦,以后在外面脾气得收着点。”
“诶,好嘞,收着点,一定改。”
王长贵最听的就是女儿的话,被王香秀这么一训,立马点头答好。
李少安说道:“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会想办法解决,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吧。”
王香秀和王长贵一齐点头,“那行,这事就由你去办吧,我们就不跟着掺合了。”
“对了长贵叔,反正你和香秀都来了市里,既然都来了,就干脆在市里多玩几天再走。”李少安说道,“香秀,我给你们俩找个招待所,你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领着长贵叔在市里转转。”
“这,这有啥好转的啊,到处都是大高楼大马路,我怕我转两圈都得迷路。”王长贵嘿嘿地笑着,虽然嘴上说着没啥好转的,但看得出来他还挺想在市里看看的。
王香秀挽着王长贵说道:“爸,我看人家少安说得就很对,你这大半辈子连县城都去得少,好不容易来一次市里,当然要趁这个机会好好逛个够。”
“那这样,我这就去给你们两人去安排招待所。”李少安说道。
“不用了,我们自己去就好,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王香秀说道,“再说,我还得带着我爸先去买双鞋呢。”
一看王长贵那光溜溜的大脚板,已经被冻得通红,亏得是他身子骨硬朗,换了一般人早受不住了。
王长贵难为情地挠着头,傻笑道:“你看我这儿刚刚只顾着和那什么狗屁厂长吵架去了,也没觉得脚底板有多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