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一会又想:“我这身打扮上山,在一众黑衣人中太过明显,须得搞套黑衣服来穿。”燕子岩并不高,他左躲又闪,一路潜伏缓行,终于来到其上的黑水庄,黑水庄虽不如黑云堡雄伟气派,占地面积却比黑云堡更大更广。庄内人来人往,多如蝗虫,想是原在黑水堡的人全都搬了过来。
心中暗喜:“既然这样,他们就未必全部相互认识,我行动起来那就好办多了。”偷偷走到庄后的晒衣场,拿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换上,把旧衣扔在草丛里藏好。他整整衣裳头发,咳嗽数声,挺胸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往人数最多之地走去。
漫无目的行走大半天,既无人来盘查,也没人搭讪他。正无理会处,见旁人都往一地方走,傻根心中奇怪,便跟在后面,到得一座大堂里才发现原来是下午开饭了,他也觉得肚子饿,搞了一副碗筷排队打饭,突听得身后有人低声说道:“听说这次出师不利,折损不少人手,五师叔和十六师哥光荣牺牲,何杰也人影不见,想是被掳去,凶多吉少。”另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掌门大师哥一条左臂被砍断,另有十四名兄弟中了蛛毒,至今昏迷未醒,怕也是难逃一劫。”再有一声音道:“你们俩别在这儿嘀咕,小心被掌嘴。”沙哑声音道:“庄上人人都在谈论这事,怕什么?”
傻要心中奇怪:“同是被绿寡妇咬,十四人昏迷,矮冬瓜斩断手臂阻止毒液攻心而无事好理解,自己什么也没做,怎地却不晕迷?难道七彩宝珠功效还在,把蛛毒解了?”
消息已然传得人人皆知,那说明矮东瓜一伙人都已回来,须得更加小心在意,傻根低下头,打饭后眼光四下里一瞧,赫然发现程飞扬身影,心中大喜,连忙追了上去跟在身后。程飞扬在一张饭桌旁坐下,傻根便在另一张饭桌坐下,侧对着他。眼光侧睥,发现钱飞也在其中,还有三个人年纪与他们相仿,瞧来都是堡里的大人物。
只听一人说道:“四师哥,傻根那小子当真这么厉害,竟把九师叔、林师弟、何师弟都干掉,到底是什么来头?”钱飞道:“傻根是什么来头,连大师哥都不清楚,我怎么会知道,但我可以肯定,招惹上他,实是咱们黑云堡的无妄之灾。”七师弟程飞扬问道:“此话怎说?”钱飞放下手中筷子,低声道:“那傻根本来与师父被杀之事全无相关。”
“全无相关?”四人齐声道。
“不错,还可说原来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却不料一步之差闹得兵戎相见,实是可叹可惜。”
一人问道:“四师哥,此事真相到底怎么样,还请你好好给我们道来。”
钱飞道:“六师弟,你别心急,咱们兄弟几个今日在这讲的话,可千万不能漏了出去,否则咱们后患无穷。”
四人齐声道:“绝对不会,请四师哥放心。”
钱飞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饭堂里人声吵杂,钱飞这么一压低声音,傻根便再也听不到。傻根很想听他怎么说,便竖起耳朵倾听,可仍旧听不真切,只听到钱飞嗡嗡喃喃之声,没一句听得清楚。他心中焦急,更加提神凝气,突然小腹中一股热流升起,隐隐约约与瘦虎催逼寒气进自己身体时所升起的暖流相似,全身舒泰,如泡在温泉之中,那股暖流慢慢上升,冲上了脑袋,散于五官,突然耳目变得异常灵敏,周遭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如人人都加大一倍音量说话。钱飞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他和杜发就是因为宝珠而被大师哥抓回了黑云堡,继而目睹凶手杀人的全部过程。”一人说道:“原来如此,说他跟咱们黑云堡是全无恩怨那可半点没错。”钱飞嗯了一声又道:“凶手纵火焚烧黑云堡时,傻根和杜发不计前嫌,把晕倒的小姐救出去,你说这个时候,他于咱们是不是不但没有怨,反而有恩义呢?”
四人齐声道:“不错,他救了晴柔小姐的命,就是等于救咱们兄弟的命”钱飞道:“上回杜发请咱们到他家,相方已然商定好一块儿找另一颗宝珠治小姐顽疾。”说到这儿,他叹了一口气,又道:“可不知怎地,大师哥却突然把晴柔小姐和杜发请了来,留下九师叔他们候着傻根把他也一块儿请回来,不知怎地却搞出人命,想来是九师叔一见面就想要他的命罢,因此相方发生斗殴。”一名声音尖高的汉子道:“如此说来,这事还怪不得他。”
各人静默一会儿,程飞扬道:“后来他跑到关帝庙外偷听咱们军情,无非是想把杜发救出去,却不料咱们竟然因此而招惹上‘紫唇妖狐’范翠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傻根心想:“原来前晚那个泼妇叫范翠翠,外号紫唇妖狐,嘿嘿,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嘴唇颜色异于常人,要是让我帮你起外号,得叫你黑唇恶驴才相称。”
“中了绿寡妇蛛毒的十四名兄弟,也不知能不能捱得过今晚,脸上绿气愈来愈重,怕是回……”
程飞扬低声道:“八师弟,别乱说话,咱们十四名兄弟自然是吉星高照,大步跨过。”
那尖声汉子立即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四师哥,你说大师哥他为什么要把晴柔小姐接了回来?”那六师弟低声问道。
钱飞道:“个中原因,咱们怎敢胡乱猜测,难道你竟不相信大师哥在庙中所说的理由?”那六师弟道:“不是不信,我只是想可能没这么简单。”
钱飞道:“没这么简单这话,只能咱们兄弟之间说说,如传了出去,立即脑袋不保,今时不同往日,师父被害后,咱们黑云堡可是暗流汹涌,一切要小心在意。”
四人齐声道:“是。”
五人各自吃饭,再没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