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翠翠道:“傻根,我刚说你一身蛮力,可没说错你罢。”傻根喃喃道:“错了一半。”范翠翠问:“错了那一半?”傻根道:“我是有蛮力,却没蛮干,又说不定你全错,我根本没蛮力,有的只是巧劲,而你不会分辩巧劲和蛮力的区别,头脑糊涂乱说一通。”
“强词夺理。”范翠翠不屑。
“理屈词穷。”傻根还上一句。
火把落在一堆尸骸上,当即燃起熊熊大火,照亮周围十余丈的方圆。
这时傻根看得清楚,堆堆尸骸的中间,是一片圆圆的空地,锁在圆圈里的黑白两色相互咬合,呈太极之形。
“要不要下去?”江芯怡问。
傻根道:“看来我们没有走错道,要救你姐姐,就必须去到那太极图形上。”
不知下面有没有尸妖尸怪,那么多的干尸枯尸聚在一起,有几具成妖成怪不是没可能,若是碰上林子里那具尸怪般厉害的,三人恐怕再没那么好运又一次逃得了。火光照耀下,众多尸体的表情非常狰狞可怖,个个张大口,似要吞食胆敢打扰他们的外来者。
傻根走到石台与峭壁相接处往下望,石台离洞底虽高,崖壁却不算怎么陡,尚有可落脚之处。盘算好下去的方法,对范翠翠道:“范姑娘,你师妹不会武功,我走前,你殿后,给她身上绑上两根绳子,你我各执一条。”在大方向上,范翠翠从来不会与他争,点点头答应。
三人准备好,傻根又挑起探路大任,江芯怡跟着第二个下崖,她手脚无力,几次险些摔将下去,幸好范翠翠提着绸带,把凌空的她拉了回来,江芯怡开始时大惊失色大呼小叫,遇多几次险,后来便没那么怕,手脚也灵活不少,后来便没再出什么险情。三人花了很长时间下崖,到达底部时,两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然熄灭,巨大洞穴的四周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傻根终于有惊无险下了洞底,把江芯怡从岩崖上扶下来,她一个没看清踩到了一颗长着长长黑发的头颅,将早已经腐烂的头皮踩掉一层,露出白惨惨的头盖骨,幸亏被傻根拉住才没摔倒。江芯怡脸色苍白已极,混身冒着冷汗,但她倔强得很,既不叫出声,也忍住没有颤抖。
傻根安慰了她句,抬高火把照亮四周,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危险。尸体一堆一堆犹如小山,尸山之间留着五尺多宽的走道,小道曲折多岔道,不知那条才能通到中心的太极上。
在近处看那些重重叠叠的干尸,一种无法言明的强烈恐惧在三人心头盘旋,这些尸体全部是女性,仔细看,所有尸体肚子都高高突起,更有些尸体肚子皮肉烂没了,露出里面干枯成形婴儿尸骸。这大堆大堆的尸骸,竟然全是怀孕了的妈妈!甚至是将要临盘的妈妈!
范翠翠与江芯怡心中的痛心比惊吓更甚,是什么人如此残忍,将所有待生产的母亲杀死,连带胎中婴儿未能见到一缕阳光便被残酷夺去生命。
尸体长年累月在太阳晒不到的阴冷潮湿的洞里,皮肉都呈现黑色,有的还生长出白色寸许长的霉毛,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很浓的霉味,三人刚开始闻时,简值喘不过气来,恨不得立时爬回石台上。尸体表情狰狞,喉部都有四个小洞,很明显,她们都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没有空地边缘火堆作引子,三人只能估摸着洞穴中心在那里,沿着尸山小径向前走去,两边是一迭又一迭的尸体,每一堆尸骸大小高低不一,大的有长有四丈,宽有三丈,小的长宽不足一丈,高度有超过二丈,低的也有一丈。
行走在尸体的中间,只觉说不出的诡异。洞穴的底部是极粘稠的泥土,走在上面并不是很踏实,迈出的每一步都带起那黑乎乎物质,一步一步颇为费力。想起这些黑色东西也许都是死人腐烂皮肉尸油凝结而成的,傻根等就觉得有一种脚底板发凉的感觉。
走了好一会儿,火把的火焰就小了下来,光照的范围逐渐缩小,傻根换了一根火把,顿时四周又明亮起来,三人加快脚步,开始向前小跑,不一会儿傻根就开始觉得奇怪,从悬崖上面看下来,峭壁距离太极图形顶多也一百丈,就算走弯道岔路最多一顿饭时光就可到,怎么我们走了将近两刻钟还是没看到太极的影,难道是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没走对方向?
三人又向前跑了一杯茶的工夫,还是老样子,前后左右都只能看到成堆的骨头,这一堆尸骨后面还是尸骨,再后面还是尸骨,尸山重重。傻根不由暗骂,这下子失算了,没有想到下到底下来,这里的视野被尸骨和黑暗所限制,不管哪里看来都是一样,现在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江芯怡绕来绕去,体力有限,一张小脸胀得通红,突然停将下来,喘气说道:“傻根,师姐,我奔不动了,再奔也没有用,我们很可能进了八卦迷宫当中。”
在尸堆间跑了半天,三人都头昏脑涨,却怎么也见不到目的地,心里早就已经在犯嘀咕了,一听江芯怡这么说,范翠翠问她道:“师妹,什么八卦迷宫,何以见得?”江芯怡一边捂着一起一伏胸口,一边指了指地上,对她说道:“师姐,傻根,你们看看这脚印。”
傻根闻言低头瞧,前面路上一排脚印,三个人的脚印,不正是自己三人行走时留下的吗?傻根心中暗暗感觉不妙,回头一照,果然后面刚刚走过的路脚印驳乱参差,他们已经兜了一圈,重走老路。
范翠翠看了看四周,埋怨道:“傻根,你怎么带的路,这不是刚才我们走过的路吗?”傻根没好气道:“我也不知道,这地方闹鬼了,哪里都看起来一样,他奶奶的我已经很注意,不知道方向那儿搞错,给绕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