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摇摇头,眼光转向江芯月问:“江大小姐,你有没受委屈?”江芯月两眼微红,轻轻摇头说道:“没有,我没受什么委屈。”
“你还记得自己怎样来到这儿?”郑安问。
江芯月道:“我记得。”理了理思绪,把事情经过娓娓道出。
原来过完十五元宵节后,江芯月心里记着郑安的话,不告而别只身一人北上,寻至他位于南昌的家,但郑安并不在家,只其父亲郑长青在家里。郑长青十余年来从不曾见儿子带姑娘回家,虽他极想抱孙子,可因心中有愧,对儿子的婚姻大事既不敢问更不敢催逼,见得找上门来的江芯月年轻漂亮,又对儿子情深一片,十分欢喜,热情招待,让她住下安心等待郑安归来。
谁知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月,江芯月在郑家干等无聊,有时会上街逛逛,买些女红和胭脂水粉,她经常帮衬南昌城里一家店铺,一来二去认识了店铺老板娘沙丽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女子,四五人经常聚一起谈天说地和玩耍。
沙丽问起她来历,江芯月不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带丝毫戒心,把家中大小事以及来南昌目的都说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沙丽不断向她刨根问底,江芯月不经意说漏嘴竟然把七彩宝珠的秘密也说给她听。
一天,老板娘沙丽说有位好朋友进了一批浙杭生产的绸锻,十分漂亮,约她一块儿去看看,江芯月欣然答应,二人搭乘轿子穿街过巷,到达一座叫庆隆园的幽雅花园,下得轿子刚步入一间大厅,江芯月立感氛围压抑,只见得大厅东面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脸皮紧绷,肤色干黄枯槁,双眼却炯炯有神,并不算宽敞的厅上盘坐了百十名年轻女子,人人朝东而坐,脸上神情严肃,口中念念有词,厅上虽人多,却显得十分整齐有序。
老板娘沙丽牵着江芯月的手,轻步走到女子跟前,深深打了个揖道:“沙丽参见薛堂主,恭祝薛堂主得道悟业,大法得成。”薛堂主点了点头说道:“免礼,沙坛主今日带来了那位好朋友?”说完眼光瞧向江芯月。
沙丽跨上一步道:“薛堂主,这位是我好朋友江芯月江小姐,江小姐听闻薛堂主开堂布道,广播福音,拯救广大女子于水深火热当中,便慕名而来拜见堂主。”
江芯月被沙丽这一番话完全说蒙了,自己明明是前来看杭州绸缎,怎么却变成了慕名拜访?刚想说话,那薛堂主道:“江姑娘,你来得正好,本堂恰巧今日出关传道,布福素女,你便在旁听听罢。”
沙丽道:“多谢薛堂主!”说完拉着江芯月退到边上,当即有人拿来两个蒲团,江芯月道:“丽姐,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来看丝绸的啊?”沙丽嘘了一声,脸上神情严肃,说道:“咱们来对了时间,十分幸运碰上薛堂主对弟子布道授业,机会难得,快坐下来用心倾听,丝绸之事,日后再说不迟。”
江芯月虽不情愿,但她少经世事又性格温顺,不忍拂了沙丽之意,便只好随她坐下。
薛堂主环视一圈,继续说道:“众位教友,咱们身为女子,遭受的磨难不幸远比男子多得多,单凭个人力量,谁也无法与这个男子当道的丑恶世界相抗衡,只有守望相助,一人有难八方支援,我辈女子才能争取到基本权利与做人的尊严,而青莲教,就是咱们女子最大的依靠,她为我们遮风挡雨,为我们指明前路与方向,天下间所有遭受不幸的、痛苦的、不满现状的、被夫家抛弃、虐待的女子,都可以加入我们青莲教,由我们青莲教出头为你们讨回公道,为你们的尊严而战斗……
青莲教创派师祖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两种互相斗争的势力,叫做阴阳两宗。阳就是光明,它代表善良和真理,阴就是黑暗,它代表罪恶与不合理。这两方面,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在不断地进行斗争。弥勒佛降世后,光明就将最终战胜黑暗……”
“青阳时期是由燃灯佛统治着的初际阶段,那时还没有天地,但已有了阴阳。阳系聪明智慧,阴系呆痴愚蠢;
红阳时期是由释迎牟尼佛统治着的中际阶段,那时阴暗势力占上风,压制了阳明的势力,形成大患,恐怖大劫的来临,使得天地一片混乱,这时弥勒佛就要降生了,经过双方的决斗,最后光阳驱走了阴暗;
……
我教教义宣明,天下女子如果信奉青莲教,就可以在弥勒佛的庇佑下,在大劫之年化险为夷进入圣地,免遭劫难。待得彻底摧毁陈旧体系,破坏旧秩序后,即可建立新的千年境,那时天下儿女就可以过安居乐业的好日子了……”
江芯月心不在焉,听不清也听不懂那薛堂主布道之言,只听得身边的人时时高声呼唤,显然对所说深表赞同。
昏昏沉沉坐了一个多时辰,突听得众女子齐声高呼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趋吉。
大劫在遇,天地皆墨,日月无光。
青天将死.苍天将生。
世界必一大变。
天下当大乱,弥勒佛下生。
黄腾,黄巢重生,当主中国。
斗转星移,日月复来。
恶逼善反。
弥勒佛下生,黄王出世。
换乾坤,换世界。
青莲下凡,万民翻身。
淤泥源自混沌启,青莲一现盛世举。
黑暗即将过去,光明将要到来。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
圣人降临,青莲重生!
红阳劫尽,白阳当兴。
青莲洁焰,圣人降临,光复黄宗,一统江湖!
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齐天。
摧富益贫。
青莲花开,黄王出世,弥勒佛降生。”
叫声响彻大厅内外,每人脸上神情虔诚已极,尽情呼喊,每一句均是发自肺腑,连身旁的沙丽亦是深醉其中。江芯月不禁暗暗诧舌,这青莲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竟然令得这个风风火火精明能干的沙丽如此笃信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