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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退下后,两宗又各自站出一人,北宗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女子,南宗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汉子道:“金师妹,请多多指教。”那女子道:“朱师哥,请你手下留情。”两人皆使剑,试探过后,两柄长剑速度加快,顷刻间交缠在一起。汉子剑势简扑雄浑,女子剑法轻盈矫健,两种截然不同的打法互有攻守,看得众弟子目眩神摇。斗得一百二十余招,女子金柳枝气力不继,渐渐慢下来,男子朱磊行手腕一抖,银星点点,瞬间刺出七剑,金柳枝竭力避开前六剑,最后一剑却是避不开,叫道:“师哥!”
朱磊行剑尖对着师妹咽喉,把剑收回剑尖朝下抱手道:“金师妹,承让。”金柳枝低声道:“多谢朱师哥剑下留情。”
前两轮双方比了个平手,第三轮北宗取胜,第四轮南宗弟子险胜,双方打了个二比二。第五轮为决胜盘,谁胜了这一场,谁便赢了整个比赛。
百虎门有一镇门之宝,乃历代先师传下的神拳令,神拳令分阴阳两令,其上记载有百虎门一项秘密,将近百年前,神拳令阴令不知所踪,阳令继续由在任掌门保管。百虎门自分东西宗后,每隔四年,二宗门下弟子便在天心峰中比武相拼,获胜的一宗得保管神拳令四年,并于第四年中重行比试,胜者下一年得可保管神拳令阳令。五场斗剑,赢得三场者为胜。这四年之中,败者固然极力钻研,以图在下届武会中洗雪前耻,胜者也是丝毫不敢松懈。北宗于二十四年前获胜而保管神拳阳令,八年后败阵让出,二十四年来,南北二宗互有胜负。北宗胜过四次,南宗胜过两次。此次比武一路进行下来,双方各胜两场,打成平手,最后一场决胜负,谁赢便能保管神拳阳令四年。
第五场比拼马上就要开始,北宗队列里行出一名长身玉立的青年弟子,手提长剑站在场上,寒剑傲色,抱拳道:“请问南宗是那位师兄上?”南宗弟子没有人回答,他们个个都认得场上的这名北宗弟子,姓于名连城,是南北两宗弟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在第二代弟子当中入门不早,年纪不大,修为却是最高,上一界比武中,他才二十岁年纪,于最后一场对阵南宗大弟子赞玉,在众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力挽狂澜压倒性战胜对手,夺得最终胜利,北宗得把神拳阳令再度留下,于富城功不可没。四年前的他已如厉害如斯,四年后功力必定更加抛离一众师兄弟,众人唯有远远望其后项的份。当比赛拼至二比二平时,南宗弟子知道此次比赛已然输了,对获胜已不抱任何希望。
于富城瞧得南宗弟子无人应战,一脸鄙视之色,说道:“怎么了,南宗的师兄弟妹,难道连上来比试的勇气都没有吗?”南宗弟子愰如不闻,人人默不作声。
文东方右手捋了捋长须,转头得意笑道:“史二弟,这第五场你们怎地没人应战?难道没想到比赛能打成二比二,连人也未准备?”史稳脸色平静,头不稍动道:“皓俊,由你代表南宗众师兄弟出战,向北宗于师兄讨教讨教。”
南宗掌门史稳不但带傻根来北宗见谢六一,还耐心指点他武功,十多天来,傻根自觉武功大有长进,此时听得史稳让他上场代南宗出战,没有片刻犹豫,立即站起来,走到场上向于富城道:“这位兄弟,请多多指教。”
南宗竟然派出一个毛头子出来应战,北宗师徒陡见之下禁不住笑出了声,文东方微笑道:“二弟,你们南宗可真是俊杰辈出呀,锻炼新人也不该选择这个场合,呵呵。”史稳转头笑道:“文师兄,俗话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四年前的一幕,未必不会重演。”文东方微微一怔,说道:“难道史二弟还想翻盘?”史稳微笑不语,转头看场上二人。
见得傻根比自己还要年少,并且连师兄也不叫一声,于富城顿时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撇嘴道:“皓俊师弟,你确定二师叔没叫错人上场?”傻根道:“题外话少说,动手罢。”于富城见他如此傲慢,顿时恼怒起来,冷笑道:“子,你已惹恼了我。”傻根微微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
于富城强压心头怒火,长剑一摆道:“亮兵刃罢。”傻根道:“我练的是拳脚功夫,不使兵刃。”北宗弟子听得傻根要以空手对付于连城,登时一阵骚动,嘘声大作。文东方满脸疑色,转头看师弟史稳,史稳目光转过来朝他微微一笑道:“师兄,我这弟子擅长拳术掌法,并非有意轻视于贤侄。”文东方点点头,对于连城道:“连城,刀剑无眼,比试时心些,可别伤了皓俊师侄。”于连城大声应道:“师父,皓俊师弟武功高强,连城怕不是他对手,唯有全力以赴,若是迫不得已间伤了他,尚请师父、二师叔不要责怪。”史稳道:“年轻人心高气傲,个个争强好胜,争斗中若误伤师兄弟,大伙儿都能够体谅,皓俊,呆会下手轻些。”
傻根也不应答,只轻轻点了点头,向于连城道:“得罪。”一招“脱缰之马”使出,右脚斜跌半步,猱身而前,右拳半握半实,冲向对方左肩,正是谢六一“龙马神拳”中的一招。谢六一和女儿谢玲玲及大徒弟丘南兴见得这名年青南宗弟子使出此拳,禁不住轻噫出声。
于富城见他如此猴急便动手,心下更是恼怒,冷笑道:“那有得罪。”矮身一摆,长剑斜斜刺出,指向傻根右腿,长剑行进时,剑尖陡地往上一挑,径刺傻根下巴,快如闪电这一式套路有个名称叫“指下攻上。”北宗弟子他一上手便使出这招高明狠辣的剑法,出手迅捷,登时喝起彩来。傻根微微仰头,闪开剑尖,剑锋擦着下巴而过。
于富城长剑去势已尽,如要下劈,力量不大,当下把手收回,却见敌人右拳袭来,径击头脸,他急忙往后退开,岂料左脚面竟然给敌人右脚踩住,抬不起来!眼看拳头将至,他长剑横掠,划向右臂。
傻根如不收回,一条胳膊非给废掉不可,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前臂弯曲右肘向左一压,紧贴剑身将其压偏,紧接着右肘一弹,拳头再度击向敌人脑袋。身为百虎门首席弟子的于富城也并非浪得虚名,右手手腕一抖,剑尖点向敌人双眼,后发而先至。傻根不得不避,右脚猛地一使劲,弹后半丈。于富城被踩的脚背骨险些被他跺裂,疼痛不已,又怒又惊,喝道:“好子!”双脚一点,直抢上前,银光闪烁,剑剑刺向敌人要害。
傻根见其来势迅猛,看不清剑路来向不敢硬碰,接连后退,躲得第七剑时,右脚猛地踢出,脚底直踹对方下巴,一脚方起,另一脚又至,一招回环后摆腿“天旋地转”使出,左脚飞起扫向于富城太阳穴。这一招“天旋地转”是天残本上为数不多以踢腿为主的招数,端的厉害非凡。于富城避得开第一脚,避不开第二脚,匆忙中左手举起护着脑袋,幸好傻根这一脚力量不大,左手堪堪护住,这时的他再不敢鲁莽,立时收束傲气与怒气,重防守轻攻击,采取稳打稳扎的战术。
于富城剑路严谨,防守稳固,傻根一时之间攻不破他的剑圈,便也不急于进攻,慢慢寻找机会。
文东方脸色愈来愈难看,史稳人如其名,脸上神色一如既往,波澜不兴,稳坐太师椅上。
两人斗得三十余招,傻根再使出“龙马神拳”中的如数“龙行九天”与“白马奔步”,双拳乱晃,脚下细步快进,瞬间攻破于富城的防守剑圈,傻根大喝一声:“着!”一拳打在对方腹上。
文东方霍地站起,北宗弟子惊叫声中却见于富城好端端站在当地,既没后摔亦无吐血,只脸上写满震惊与无奈。傻根收回拳头道:“承让。”退回南宗弟子阵列当中。原来傻根拳头半握击出,击至于富城腹部时顺势握紧,手上的力气也在这瞬间收了回来,这一拳旁人看在眼中是实打,实际上却是虚打,傻根表演如此到位,连北宗掌门也被骗了。
于富城傻傻站在当地,脸上青筋突出,最后转身向文东方跪下,叫道:“师父,弟子输了最后一场,弟子该死,请师父责罚。”
文东方脸色铁青,缓缓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天下那有常胜将军,城儿不必放在心上,起来。”于富城道:“是,师父。”站了起来。
龚文武道:“今日一战,可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罢,输仗不是坏事,最要紧的是能从中吸引经验与教训,日后方能获得更大的发展。”于连城低头应道:“多谢三师叔教诲,富城谨记心中。”
史稳眼光望向案上的铁盒道:“文师兄,这神拳令该轮到我们南宗保管了。”说完伸手去取铁盒。文东方认赌服输,道:“神拳令也是时候该南宗保管,史二弟,你可得好好保管,四年后要原物奉还。”
史稳笑道:“文师哥今年派出的五名弟子,武艺上的造诣着实可观,尤其这第五场我们赢得更是侥幸。于师侄年纪轻轻,居然练到了这般地步,前途当真不可限量,四年之后,只怕真如文师兄所说,得还回圣令。”他打开铁盒,取出一块铁片,问道:“文师兄,怎么只得阳令,阴令呢?”文东方打了个哈哈道:“阴令?这个你得要问谢四弟。”史稳道:“四弟没有交出来?”门东方道:“四弟比一头大水牛还要倔强,什么办法都用尽,便是不肯交出来,你要不相信,大可去问他。”
西首的谢六一走将过来大声道:“史二哥,神拳令阴令失踪已有百余年,怎可能在我身上,你要我怎么交得出来?也不知你们从那儿得来的消息,竟然轻信,累得四弟及门下弟子遭受那无妄之灾。”史稳道:“谢四弟,无风不起浪,谁不知你阴谋夺令,杀了宋易一家灭口,以为做得万无一失,却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宋家有人未死透,难道他所说有假?六一,咱们一门为徒,神拳令由你保管原也未曾不可,但你已离开百虎门自立门户,又何必霸占着百虎门祖传圣物?于你又有何用?”
谢六一道:“文大哥,史二哥,凭空捏造谁不会,你们认为四弟藏令不要紧,清者自清,浊者恒浊,上天必会还我清白,可那杀人灭口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你把他叫出来,咱们当面对质。”史稳冷笑道:“好一个当面对质,宋筝刚说出实情不久便伤重而死,你要对质,到阎王殿上对质罢。”谢六一道:“史二哥,你既然相信一个死人也不相信四弟,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文东方道:“四弟,神拳阳令从今天起虽不再由我北宗掌管,但当前的江湖波谲云诡,暗流涌动,不久的将来或许会有一场大浩劫,百虎门虽偏安一隅,却也是难以在独善其身,你是不是该摒弃成见,交出阴令,齐心协力找出阴阳两令上的秘密以图大举,壮大我百虎门门楣?”
史稳道:“不错,正是因为神拳阴令的遗失,导致我百虎门由盛而衰,也由此而分裂为南北两宗,眼下更是逐渐式微,你怎能忍心数百年传承的百虎门在我们这一代弟子手中泯然众人,甚至消失于武林之中?”
谢六一道:“文师哥,只要你开一句声,四弟愿重入师门,为百虎门夯实壮大重放光彩出一分微力,便是献出一条老命也绝无不可,但神拳阴令确实不在师弟手上,你们要如何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