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道:“傻掌门,在下一付臭皮囊常招来无端事非,深受其苦,若可以,我愿意以一张常人面孔待人。”傻根道:“是吗?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绝世容貌,你却嫌弃。”李源点点头道:“傻掌门呆会在宴席上多喝几杯,一定要尽兴。”傻根道:“一定,一定。”
瞧着李源转身,傻根不禁有些疑惑,瞧他适才的神情,似乎根本不认得自己,难道我认错的人,但看他相貌与极乐圣地里的黄腾十分相似,那丝毫不能挑剔的容颜丰采,非凡人能生成,不是他又是谁?眼前的李源谦虚有礼,不亢不卑,与黄腾跋扈嚣张不可一世的神态大相径庭,一个人言行动作可以作伪,但怎能神情也能改变得这么彻底?
就算他真是黄腾,也不宜在其大婚之日生事索命,眼下真正要紧的,反而是辨认真伪,莫要认错人而留下千古之憾。
傻根暗暗留神,李源行为庄重,言谈恭逊,找不出一丝破绽,获得厅中众前辈英雄的一致赞誉,然而当陈齐桓带着他走到澜宁道姑身前介绍时,其双眼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稍现即隐,这一细节那里能逃得过傻根犀利眼神,顿时心中冷笑:“再狡猾的狐狸也终于露出了尾巴,任你都能装,在漂亮女人面前也要完型毕露!我且不揭穿你,看你到底能隐藏到几时。”
李源拜见完众人便即离开,陈齐恒与夫人回入内堂准备。未时末,鼓乐声花炮声响起,花厅众前辈英雄回到大厅上就坐,澜宁与玄青虽是道姑,却不避荤,因此还与傻根、岳二难、阳朝洋等人同坐一桌吃食。
踏正庚时,喜宴正式开始,精美菜肴一道道送上桌,陈年佳酿一坛坛端上。席上宾客大都是三山五岳的绿林汉子,黑道白道混坐一桌,粗犷豪放不拘礼节,菜肴未吃上一口,烈酒已喝了大半坛去,轰饮声响彻大厅内外。
酒席进行一半时,只听得院内砰砰砰砰砰砰放了六声炮,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婚礼主婚人南昌路都监吴昌庆唱道:“吉时已至,有请新人。”
欢乐丝竹声响起,身穿红黑礼服的新郎与霞冠凤披的窈窕新娘出现在厅口,那就要入洞房的李源此刻看起来更加丰神如玉,落在他身上的眼光倒比新娘子还要多。两名礼宾引导下,李源与陈丹妍缓缓走到一张供桌前,桌上供有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供桌后方悬挂陈家列祖神幔。就位后,吴昌庆唱导下,新郎李源与新娘陈丹妍行三跪九叩之礼,一拜天地、二拜祖宗和父母。然后女东男西,行夫妻对拜礼。
吴昌庆唱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新郎新娘入洞房。”李源与陈丹妍在金童玉女引导下正欲进入内堂,突然自厅外有人叫道:“且慢!还未闹洞房呢。”
厅上众人微微一惊,扭头瞧去,只见大门口走进八个身穿白衫黑裤的汉子。这八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胖的白袍汉子从八人之间昂首直入,先八人跟在他后面来到礼堂上。
傻根一见九名汉子,面色登时大变,心中扑扑乱跳。
白袍汉子手中高举一本册子,走到一对新人之前,打开册子念道:“新郎李源,新娘陈丹妍,会主有令,洞房之事先放一边。”
听得白袍汉子莫名其妙禁止他夫妇洞房的‘命令’,新郎李源镇静坚定,一双虎眼紧紧盯着那汉子,新娘陈丹妍头巾红袍下的身躯微微一震,伸手握了李源的手。
白袍汉子眼光落在李源脸上,过一会转身对陈齐桓道:“陈总镖头,不请自来得罪了。”
陈齐桓脸上有不悦之色,但仍没失去礼仪,抱拳说道:“尊驾是?贵会长又是那前辈英雄?”那白袍汉子扫一眼四周宾客,淡淡道:“我们谁也不是。”陈齐桓听他回答如此傲慢无理,禁不住怒火上冲,但今日是女儿大喜之日,无论如何须得忍耐,缓缓道:“良辰不宜耽误,新人请入洞房。”李源陈丹妍在金童玉女引导下刚想迈步,白袍双手一张拦在两人身前,说道:“两位请慢。”
厅上众人见状顿时哗然,显然这九人是冲着新郎新娘而来。
陈齐桓大怒,向白袍汉子道:“尊驾一味阻拦好事,到底想做什么?”那汉子道:“不做什么,只想见证令爱令婿的坚贞之情。”陈齐桓道:“如何见证?”壮实的白袍汉子脸上神色平静,嘴里吐出七个字:“看看谁能为谁死。”
此言一出,整间大厅一下子如沸水升腾,轰呜呜的吵嚷声大作。陈齐桓嫁女的大喜之日,竟然有人上门来挑衅放言取下新人性命,那是将陈齐桓及赴宴的将近两千名客人视作无物。
陈齐桓怒极反笑,“凭你们几个,就想要取他二人性命,未免太过不将天下英雄放在眼内。”壮实汉子眼光在厅上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冷冷地道:“人数虽多,尚不足为患,况且有谁犯得着为你送上一条性命?”
陈齐桓大弟子钟桦抢上三步喝道:“今日乃我陈府大喜之日,喜宴上见血大不吉利,尔等狂徒识相的便快快离去,否则要你们血溅当场。”壮实汉子头不稍转,斜睨着钟桦道:“你要死了。”话音未落,身形已晃至钟桦身前,左手二指直取他双眼。那汉子从晃身到出击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钟桦来不及挡架,急欲退后,陡地咽喉一紧,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被敌人拿住喉咙提了起来。
壮实汉子动作太快,陈齐桓没来得及出手救援,只听喀嚓一声闷响,钟桦颈椎尽碎,手脚挣扎得几下,便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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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1:鹤咏众ㄥ扔在地板上,满脸卑夷之色3缕牖赣沂殖起众ㄥ尸体,伸手探了鼻3抬头道:“残暴凶徒,你们竟然毫无理由出手杀人!”汉子木然道:“不错,我们杀人从来不讲理由。?br />
陈齐桓道:“既然你们找死,那我也只好成全你们。”接过镖师递过来的御用长剑喝道:“看剑。”剑尖一点,长剑横挥过去,正是祖传纯月剑法中的一招“月下魅影”。汉子见他这一招来势甚凶,闪身避开。陈齐桓一招未曾使老,第二招“双龙绕月”,剑尖直刺对方双目,汉子提足后跃。陈齐桓第三剑跟着又已刺到,汉子从腰间抽出判官笔挡格,当的一响,两人手臂都是一震。陈齐桓心道:“听你口气大得吓人,还道你内力如何了得,却也不过如此。凭你这点功夫,难道便能挑了远方镖局?那决无可能,多半他另有大援在后。”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凛。汉子判官笔一抖,倏地刺出,寒星点点,笔尖连刺八个穴位。陈齐桓还招也是极快,奋力抢攻。两人忽进忽退,三十余招间竟难分上下。
陈齐桓恨他下手毒辣,竟当着一对新人之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大徒弟,孰可忍,孰不可忍,既为远方镖局颜面,也为无辜惨死的弟子,拼了全力进攻。众人久闻陈齐桓祖传纯月剑法的威名,这一次算是大开界,但见剑光变幻,剑路飘忽,每一指每一削,稳重之余不缺灵动,快击之中落剑极准,三十招后逼得汉子连连后退。
眼花缭乱之中,陈齐桓一剑飘忽刺出,眼看便要制得对方死命,突然银光闪动,一件细微的暗器破空而至。陈齐桓听风辨器知道银针不是朝自己射来,当下长剑陡然加快欲先结果了敌人,只听得叮的一声轻响,那暗器打在长剑剑尖上。陈齐桓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呛啷啷一声响,长剑摔在地板上。同时白影晃动,屋顶上跃下一人,右足一起,一脚踩在剑身上,长剑刚而不屈,崩崩崩的三声断为数截。这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古铜色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傻根失声叫道:“冷面神!”从见到白衫白袍汉子开始,傻根就知道杀害李恒远夫妇的冷面神或许会出现,黑云堡的惨剧必然再次上演,果不其然,冷面神一现身便把陈齐桓的宝剑踩断,给大厅上的众人来了一个下马威。傻根虽然与陈齐桓并无交情,但看得无辜之人要被杀,心中难免不忍,登时便上前走三步,玄青道姑追上来把他拉回去,低声道:“傻掌门,你干什么,想要当出头鸟也没轮到你。”
振威武馆馆长马新月一见此人脸容,心中禁不住低声叫道:“难道是他?”
冷面神木纳面孔上的两片嘴唇微翻:“陈总镖头,此事与你无干,最好不要插手。”语音中不带一丝热度。
直到此刻,陈齐桓握剑的右手依然在颤抖,小小一枚银针所挟带力量之巨,已完全超出了其认知范围,他强压心中震惊,道:“这人杀了我徒弟,还要杀我女儿女婿,怎不干我事?”冷面神道:“又没说杀你。”说完转身,冷冷看着眼前一对新人,完全不将他放在心上。
陈齐桓又惊又怒,接过弟子史洋递上的长剑,心道你武功虽然厉害,但也就你一人,厅中众多前辈英雄都是我邀请而来的好朋友,只要我一发声,大伙儿群起而攻,你便更厉害有三头六臂,还是一样会被斩成肉碴齑粉。看了一眼四周的宾客,沉声道:“你来我陈府生事杀我弟子,阻我女儿好事,虽不是杀我,却比杀我更甚。”将长剑一摆,又道:“报上名来。”
冷面神转过身道:“你不配知道。”
陈齐桓喝道:“既然如此,那便先吃我一剑。”长剑挑出,指向敌人胸口。冷面神纹丝不动,待长剑刺至,突伸左手二指夹向剑身。陈齐桓知他本事了得,这一剑本不指望当真能刺得了他,但见敌人伸手来夹,心想你如此托大,不将我瞧在眼里,那便让你得偿所愿。力贯右臂,长剑加力刺出,同时剑身微微一晃,以剑刃削向夹来的二指。冷面神哼了一声,双指收回,食指弹出,铮的一声弹在剑身上。陈齐桓手臂剧震,再次拿握不住长剑,长剑脱手飞出,“触”的一声插在屋顶横梁上。
陈齐桓空手站在当地,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后?他完全没了主意,脑海之中一片空白,此人武功实在是太高,与他相斗根本毫无胜算。
冷面神道:“陈总镖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不要自行送死。”
出尘跃将上前,把陈齐桓拉回来,向冷面神拱手道:“阁下是谁?来此到底有何贵干?”冷面神眼光射向他,“你是逍遥派的出尘牛鼻子?”
出尘道:“正是贫道。”冷面神嗯了一声,“牛鼻子,你不认得我,我却还记得你。”出汗道:“老道记性不好,已记不起咱们何时见过面。”冷面神道:“记得记不得并不相干,此事与你无干,站在一旁看热闹即可。”
出尘道:“天下之事,都抬不过一个理字,阁下在喜宴上杀人,大闹婚场,喜事变白事,若非有深仇大恨绝不会如此行径。你此行要寻谁的仇,何不等好事过后再来,我们江湖汉子大伙在这等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冷面神指着李源与陈丹妍道:“牛鼻子你错了,我与在座的各位并无过节,只这一对新人拜了天地父母,已成夫妻,在下到来,只是为验证他们感情有多深厚。”
出尘道:“匪夷所思,人家夫妻感情深不深厚与你何干,这不是自找事来做吗?”冷面神道:“我想看看至死不渝的坚贞爱情在死亡面前会否真的会坚贞,真的会不渝。”出尘凝视半晌,道:“阁下一定要拿命来验证?”冷面神道:“不错。”
“如何验证,验证又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