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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分头行动,杜发在无人处换上军服,持令牌从侧门进入大理寺,一路无阻。傻根挑着菜担,远远跟在朱开阳三人身后。
朱开阳三人边走边聊,来到开封城最是气势恢弘、五层楼高的“皇城酒家”,进入一间雅房,傻根不敢跟入酒楼,坐在酒楼门口斜对面守候。此时寒风呼啸,雪花飘飘扬扬落下,渐渐的傻根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皇城酒楼热闹非凡,虽大雪不止,前来光顾的客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
苍穹之下,黄河之滨,茫茫大地处于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城廓内,昏黄灯光透出窗户,袅袅炊烟升起。大街上一个人影孤伶伶蜷缩于屋角边,守着一担白菜,情景凄惨。
朱开阳与师弟李照、徒弟韩冰冰站在五楼,凭栏眺望,朱开阳迎着寒风,叹道“七师弟,咱俩黄山一别,眨眼便过去差不多二十年,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你我都老了。”李照道“是啊,当年的雄心壮志,都被岁月的锉轮打磨得不成模样。”韩冰冰看着楼下落魄孤单身影,接口道“师父,你和七师叔都正值壮年,怎么就发这种感慨?”朱开阳道“冰儿,你一个小孩子怎懂得了师父师叔的惆怅。李师弟,咱们多年未回黄山拜祭师父,你办完事后,咱们不如上黄山一趟?再不去,只怕以后没机会了。”李照道“好,师弟正有此心思。”
三人吃完饭,朱开阳先送师弟李照回大理寺,遥见大门时,突听得呯呯呯三声巨响,韩冰冰道“离过年还远,这么早就有人放鞭炮。”朱开阳笑道“小孩顽皮,迫不及待。”
傻根放完鞭炮,守在大理寺侧门外,迟迟未见杜发出来,心中愈发焦急,李照精明能干,武功高强,发哥如被他发现,一条小命可是要冻过水。
李照和师哥师侄道别,醉熏熏回入大理寺内,刚上贵宾楼,瞥见走廊拐角处闪过一片青衣,也未留意,上得三楼回到自己居住房间门前,发现房门虚掩,心中一动,连忙推门进去,房间内台椅倒塌,四名亲兵横七竖八倒于地下,楼片上一片血迹,此番情景太过出人意料,李照不禁大吃一惊,酒意登时醒了八分,连忙抢至床前,发现床上的小皮箱打开,里面所有物件不翼而飞,暗叫一声惨也,更不转身,从窗户纵身跃下,只见白茫茫一片中一行脚印直通侧门,当下纵身急奔而出,守卫的士兵只觉眼前一黑,连人影也未能看到。
出门顺着脚印追出十余丈远,陡然发现原来的一行脚印分成了两行,左首脚印顺着街道而行,右首那行脚印则钻入窄巷之中,李照定下心思,仔细观察脚印,发现左首脚印雪地里血迹殷然,一路随行,右首却无,暗暗冷笑一声,顺着大道追了下去。
风雪愈来愈来大,迎风急奔,渐渐瞧见远处一个模糊黑影,当下长啸一声,提气连纵几个起落,追至那人影身后,大喝一声,提掌往他背门拍去。那人自知危急,连忙向左纵开。李照一掌拍空,激得雪沫飞溅,顺风袭来。他一掌落空,第二掌又起,掌势如刀,斩向敌人侧后。那人影再度闪开,朝向河边奔去。李照喝道“那里逃!”纵身追赶。
那个人影狂奔至河堤上,赶在追兵拦截之前飞身下跃,噼啪一声,狠狠摔在冰面上,撞得头破血流。那人始料未及,大叫一声,惨叫声中充满了无奈之意。不用说,这人正是欲借水遁的傻根,孰料人算不如天算,这几日气温骤降,汴河河面竟然已结了一层冰。
李照刚跟着跃下,傻根已然站起了身。
李照看清他是个乡农打扮的青年,喝道“你是谁,把东西给我拿回来。”傻根嗷嗷叫道“啊,哎呦,你说什么东西拿给你?我有拿你的东西吗?”李照道“我问你是谁。”突然一抢而上,伸手点他穴道,傻根闪身避开,调头在冰面上狂奔,李照哼一声,飞身而起,伸手去抓他后颈,那人背后如长了眼睛,转了一个弯又避开。李照落下时脚面一滑,险些儿摔倒,双腿急使北斗七星神功内力,这才站稳,只见那小子已连滚带爬离开数丈。他暴喝一声,纵身追去,快到追至时,可恶的家伙又一个转向闪避,于冰面上手脚并用,爬中带滚,滚中带钻。滑溜的冰面不比陆地,纵使轻功高强如李照,却也没办法做到收发自如,接连几次险些摔倒,狼狈不堪,他心下怒火中烧,一纵而起,朝傻根扑落,逼近时呼呼拍出两掌,掌力凌厉异常,傻根闪得开第一掌,闪不开第二掌,威猛无比的掌风隔空击中背门,啊的一声惨叫,吐出一大口血,摔倒冰面上,李照喝道“不作死不会死。”
李照双腿刚踩到冰面上,立时感觉不妙,冰面喀喇喀喇声碎裂,冰水涌将上来。原来河冰刚结,冰层还不够厚,两人在冰面上奔驰尚且可支撑,但却怎经得起他开山裂石的浑厚掌力击打,当即碎成无数冰块。
李照心念电转,双脚借力一点,靴子未曾沾上丝毫水迹又即跃起,跳至傻根身旁欲拉上他,岂知那里的冰面也已然开始破碎,更加出人意料的是,自己伸手去拉陷于水中的小子,反被他猛力一扯,这股劲力大得出异乎寻常,李照猝不及防,双脚又没踩实,啪的一声,摔倒在碎冰上,刺骨冷水瞬间包裹全身,傻根身子沉在水下,更把他往水里使劲拉。
李照内功深厚,憋气一刻钟不成问题,慌而不乱,施展出擒拿手法反抓敌人手腕,左掌斩向其脑袋,傻根忍着背颈的剧痛与之展开激烈的缠斗。
冷水刺骨,沁入肺腑,冰面下黑乎乎谁也看不见谁,李照空有一身高强本领,却是施展不开,只能一昧瞎抓盲打,连平常十分之一的功力也发挥不了,两人越沉越深,越漂越远。李照陡然一惊,再如此斗将下去,便是战胜敌人,性命只怕要交待在这儿,当即右手发力扭断敌人的手腕。傻根被他扣着左腕,一直甩不开,陡然腕上痛入骨髓,当即顾不得,手脚齐划,身子往敌人身上靠去,双脚夹着他下身,左手扭着敌人脖子,欲于敌人同归于尽。
喀的一声,李照发力捏断对手左腕,放开手,水中挥掌拍向傻根脑袋,傻根左手得收回,不管不顾拦腰抱着敌人,身子紧贴对手身子。呯的一声,李照打出的一掌击中傻根右臂膀,此时傻根也不知道痛,心中只余一个念头“我便死了也要你作陪。”
傻根虽无内息真气,可一身蛮力惊人,李照被他双手双腿紧紧抱夹着,挣扎摆脱不开,冰寒倒不觉什么,胸中烦闷之感却越来越重,镇静不再,也没心思杀死敌人,两手拍水,往河面上升去,呯的一声,脑袋撞在冰层上,稍微顿了一顿,又被傻根翻转往河底沉压。
一人求生愿望强烈,一人求死之意坚决,两人于冰层下浮浮沉沉,强弱来回转换,两人在水下呆了不知多久,都觉胸闷欲炸。突然,李照感觉双脚踩在实地,而头顶上便是冰层,原来两人已被冰下水流冲到河湾岸边,李照大喜,往岸边再走三步,站直身子用头将顶上冰层冲破,脑袋终于落出水面,谁知张大口正想换气的一刹那又被拉回水里,顿时几大口冰水冲入肺部,不禁猛烈咳嗽,冰水又再涌入胃肺,无比难受,脑袋一阵昏眩,险些便晕死过去,他怒极,伸手去解傻根紧箍在脖子上的手,傻根则张开右手手指反抓。
突然间李照心中一震,只觉手指一阵酸软,忍不住便要松手,急忙运劲,再行紧握,但立时又即酸软。他暗骂道“去他奶奶的王八蛋,搞什么鬼!”再加劲力,转瞬之间,连手腕、手臂也酸软起来。他自不知自己伸手去扳他手,恰好是以大拇指去扳他无名指小指,以少商穴对准了他关冲穴,他正用力抓住傻根右腕,这股内力却源源不绝的被傻根右手无名指吸了过去。他每催一次劲,内力便消失一分。
傻根自也丝毫不知其中缘故,但觉对方手指一阵松、一阵紧,他只须再加一把劲,似乎便可扳开自己手指脱身出水,可是偏偏到了紧要关头,对方的手劲又松了回去。随着一丝丝内力进入关冲穴,顺着液门穴、中渚穴、阳池穴、外关穴、支沟穴、会宗穴、三阳络穴、四渎穴、天井穴、清冷渊穴、消泺穴、臑会穴一路上升,过了肩髎穴后进入脏腑,内力便如石沉大海,消失不见。傻根脑海中电光一闪,明白这是“龙吮功”在吸取敌人身上的气力,心中一喜,立即将真气存储于肩髎穴中。
此时李照身上的气力,便顺着这条手少阳三焦经络脉道迅速流入他的肩髎穴,那正是‘龙吮功’中吸取他人内气的真谛。两人倘若各不使劲,大拇指无名指轻轻相碰,傻根便想使‘龙吮功’,自也不能吸他气力。但此时两人各自拚命使劲,李照头顶便是空洞,只须出水换一口气便可将这牛皮癣一般的小子杀死,又怎肯停力不扳?是以手一软,立即又运功发力,以自身气力硬生生的逼入对方关冲穴中,这时傻根便想不收也是不能,有如天下冰雹,禾苗欲不受而不可得。
李照的内力尚远胜于他,倘若明白其中关窍,立即收力松手,便可逃离气力被吸的命运。但李照此时求生心切,脑子拧成一根筋,手臂酸软,便即催劲,渐觉一只手臂扳他不开,于是左臂也伸过去抓住了他左臂。这一来,内力流出更加快了,不多时全身气力竟有小一半转到了傻根体内。傻根肩髎穴早就蓄满,气力便越过肩髎穴源源不断涌入体内,消失于无底洞,可知道此消彼长的道理,他虽用不上,也要吸光李照的气力,当下运劲急吸。
僵持片刻,李照力量慢慢消竭,胸中沉闷鼓涨难忍,似乎随时会爆炸开来,精神也越发不佳,气力越流越快,到后来更如江河决堤,一泻如注。突然他昏昏沉沉的脑袋一阵冰凉,我何必与你斗力,脚下再走几步不就能浮起水面了吗?真是傻得可以,当下他停了手劲,脚下急往岸边走,以脑袋撞击冰层把顶上冰窟弄大。傻根对他双脚走动毫无办法,只能运劲快吸,并且在这时候,他憋得也是够狠了,死之前也愿意再吸上一口新鲜空气。
终于,李照脑袋露出水面,他生怕傻根再如水鬼般将他拖回水里,连气也不敢换,双腿再向上行走,等上半身完全露出水面之后才敢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气,傻根这时也得张大口换气,两人气喘如牛,呼呼哈哈,一个比一个大声。
此时的傻根双腿仍然夹着李照,右手抱脖,左臂抱腰,整个人缠着李照,也不知松手松脚。李照低头看怀中的他,傻根也抬头在看,此时大雪纷飞,无月无星,朦胧雪光下谁也看不清谁。李照喘气道“小子,你……学的什么邪门功夫?”不等傻根回答,突然把双手收了回来,举掌拍向傻根脑袋,这一下出其不意,眼看便能制敌死命。
这时候的傻根虽然吸了李照不少气力,但李照那有着三四十年根基的北斗七星神功岂是浪得虚名,其内力仍远胜于他,从冰层下出来,换过气,胸口烦闷之感消失,脑袋立马清醒回来,当即松手不扳,举掌欲立取敌命。李照脑袋清醒,以说话来吸引对方注意力,但傻根脑袋也一样清醒,在水下这样缠着他,脑袋便被他击上几掌问题不大,可在岸上,只需轻轻一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心中明白无法与之抗衡,当即双手双脚一松,摔回到冰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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