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独旋下金雕玄弓其中一根雕爪,取过一只杯子,在杯中倒了些红『色』粉末,说道:“四师弟,冲水喝下即可。”冯『毛』豆取过杯子,生怕屋内的水也被人下了毒,仰起头,径直将粉末倒进嘴里和着唾『液』吞下,抹了抹嘴笑道:“大师哥,这解『药』味道有点甘,味道还挺好。”巫独看向箫十三问:“三师弟,你不吃?”
箫十三道:“先等等再说,我始终认为我们所中的毒不是消丹末。”杨惊涛问:“师叔,快吃一些罢,解『药』又没副作用,万一你所中的毒真是消丹末呢?”箫十三道:“谁说没副作用,是『药』三分毒。”杨惊涛道:“三师叔,万一你中的确实消丹末,不即时服食解『药』,只怕对身体伤害更大。”
“能有什么伤害,杨天意不是也食下大剂量的消丹末,你们可见他有什么事没有?不但没事,反而本事能力大增。”
“杨天意是杨天意,你是你,杨天意没有事,不代表你没事。说不定这四年当中,人家杨天意有什么奇遇,把消丹末的毒给解了呢。”掌门大师兄巫独道。
冯『毛』豆阴阳怪气道:“三师哥,难道你竟然想走人家杨天意的路子,只怕你没有别人那么好运气,路没走成,双腿便已瘫了。”
箫十三骂道:“日你『奶』『奶』的,那狗日的王八蛋,怎样都弄他不死,运气确实不赖,当初便不应该托大,只要咱们亲自动手杀了,那还来今日之事。”冯『毛』豆嘿嘿冷笑道:“当初你便想杀,人家也不让啊,怎么说也还是侄儿呢。”
箫十三道:“什么狗屁侄儿,就是一个捡来的野种。”
杨惊涛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心想:“杨天意昏『迷』之时,确实是最好的下手时机,只是那时如何会想得到有今日之灾。”正懊恼间,西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有数十骑,沿着大道驰来。杨惊涛一凛:“黑夜之中,怎地有这许多人冒着严寒奔驰?难道是冲着我们来么?”巫独将两掌劈出,将屋内两支大烛打熄,小声道:“可能有敌人来了,大家别作声。”过不多时,那数十余骑在庄外奔了过去。
四人默然而坐,听得马蹄声越过庙外,渐渐远去,顿时松了口气,正欲点上蜡烛,却听得马蹄声又兜了转来。数十余骑马来到庄外,一齐停住。
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声音叫道:“恒山派巫独掌门在庄里么?咱们有一事请教。”
箫十三低声问:“他们是谁?”屋内三人没有回答。
庄外的人又叫道:“巫掌门不用躲了,我们早已查得清清楚楚,你就藏匿在此处,再不出来相见,我们一把火烧了这几间屋子,你们变成了烧猪,可不要怪我们,啊哈!”
箫十三是恒山派的元老,向来由他出面应付外人,当即一瘸一拐走出屋,把院门闩打开,说道:“夤夜之际,是哪一路朋友过访?”望眼过去,但见庄外一字排开数数十骑人马,有七八人手中提着孔明灯,齐往箫十三脸上照来。
黑暗之中七八盏灯同时迎面照来,不免耀眼生花,此举极是无理,只这么一照,已显得来人充满了敌意。箫十三睁大了眼,却见来者俱穿一身黑衣,有老有少,个个都不认识,心中一人动:“这些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他们下的毒?”只听右首一人说道:“请恒山派巫掌门出见。”箫十三道:“阁下何人?请示知尊姓大名,以便向敝派兄长禀报。”那人道:“我们是何人,你也不必多问。你去跟你师哥说,他的恒山派掌门位子来历不正,靠偷呃拐骗而来,并且身在其位,不谋其事,眼下该是时候交出位置来。”
箫十三气往上冲,说道:“你们到底是谁,恒山派的事你们管得着吗,如此无理,还将恒山派放在眼里么?”那人哈哈大笑,其余三十多人也都跟着大笑,笑声从旷野中远远传了开去,声音洪亮,显然每一个人都是内功不弱。箫十三暗暗吃惊:“今晚又遇上了劲敌,这几十个人看来人人都是好手,却不知是甚么来头?”
众人大笑声中,一人朗声说道:“巫掌门,你大逆不道毒害师叔,霸占恒山派掌门之位长达十八年之久,本来别人派内之事,我们无理由过问,只是赵老前辈的儿子找到我们,一把涕一把泪向我们哭诉你施加在他身上的诡计与酷刑,其行为与手段着实令人发指,人神共愤,众兄弟听了,无不义愤填膺,非嚷着来找你算账不可。”身后的黑衣人齐声唤叫,都说巫掌门行为实在过分,令人看眼不过。
箫十三道:“阁下到底是谁?你们好不卑鄙,竟然偷偷在茶水中落毒,还有脸说我们。”左首一人喝道:“落毒?哈哈,哈哈,你倒提醒了我们,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那是最好不过。”另一人道:“不错,呆会抓着了巫掌门,便也将穿心棠的毒加在他身上。”众黑衣人轰声叫好。
箫十三又惊又怒,道:“你们是受赵师叔指使……”那知他没了内力,说话中气不足,这几个字,在吵闹声中,不但别人听不到,连自己也听不清,当即住口。
却听得巫独苍老的声音从屋中传了出来:“各位均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怎地却踩过界来管我恒山派内之事?巫某行得正,企得正,什么暗害师叔之说,完全是无稽之谈。”他说这几句话时运上了新练就的天雷神功,夹在庄外数十人的轰闹声中,庄里庄外,仍然无人不听得清清楚楚,他说得轻描淡写,和平时谈话殊无分别,比之那人力运中气的大声说话,显得远为自然。
只听得另一人粗声说道:“行得正企得正?哈哈,巫掌门说他行得正企得正,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巫独道:“阁下为什么觉得好笑?”那人道:“巫掌门,尊师金先生十八年前临终之际,明明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弟赵达观,为何却变成你来继任掌门?”
巫独道:“赵师叔身体有恙,不能胜任掌门之职,便将掌门之位让给我,巫某自知无能力担任,百般推辞,只是赵师叔一再要求,众师弟又热烈拥护,巫某想着恒山派不能一日无主,便只好勉为其难。巫某在掌门之位碌碌无为十八年,深感愧疚,早就想卸下肩上重任,若本派中确有能力可胜任者,巫某自当禅让。”
那人道:“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你赵师叔没接任掌门之前身体壮得如一头牛,接任掌门后不到半年却立即瘦成一条竹竿一般,恙确实是有恙,不过却是被阴险『奸』人落毒所致。”又一人道:“好在赵前辈心水很清,知道被尔等小人落毒,故作不知内情,在你们放松监管时偷偷逃了走,岂知你们害怕『奸』谋败『露』,不但暗中收买江湖上的黑道追杀赵前辈,还丧心病狂欲将赵家一家老少尽数灭口铲除,巫掌门,你的心可真够狠辣啊!”
巫独道:“毫无底线的中伤诽谤,只有让人瞧不起。”
那人继续道:“本来单是这样,外人也不足群起而来声讨之,只是恒山派在巫掌门的带领下,门人行事日渐靠拢旁门左道,邪气甚重,杀人放火已是常事,已沦为山西大患,我们数十人本着为武林正义发声之衷,报赵前辈一家十六口之仇,前来将你们绳之以法。”
巫独哈哈大笑:“凭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就想来挑了我恒山派,未免太过不自量力了些,我劝你们从那里来便回那里去,不必无端送了『性』命。”
先一人喝道:“姓巫的,是条汉子便出来受死,我们留你一条全尸。”
“姓巫的是一只缩头乌龟,他要出来,也是爬着出来,哈哈,哈哈!”
站在最前一人道:“姓巫的,你再不出来,咱们只好放火了。”
杨惊鸿低声道:“冯师叔,你有力些了吗,呆会趁『乱』,你借着夜幕逃走,先回我家。”冯『毛』豆道:“他『奶』『奶』的,这群王八蛋,我跟他们拼了。”巫独道:“惊涛,你看着两位师叔。”走到墙边,取了一只大箭袋负在背上,箭袋密匝匝『插』满羽箭,怕有上百支之多。
箫十三站在庄子门口,手按剪柄,还未取下,已有两人一跃下马,向他冲了过来。箫十三身子一侧,待要取剪,只听一人喝道:“滚开!”抬腿将他踢了个筋斗,远远摔了出去。箫十三直飞出数丈之外,跌在灌木丛中。
突然嗖嗖嗖三声急促短暂的声音响起,三支羽箭从屋中『射』出,冲锋在前的二人闪避不及,一人身中两箭,一人头部中箭,双双倒在地下。
院外的人见状,纷纷大叫:“放火,放火!”“别让一个人逃了出来,放暗器!”刹时间火油、火把、火『药』、浸了油的『毛』毯、布匹等物品扔进庄中的房屋或树上,嘭嘭啪啪数声,一股股猛烈火焰窜起,整个庄子立时陷于火海之中。
嘭呯一声巨响,屋顶瓦片被撞破,跃上一个人,火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恒山派掌门人巫独,只见他左手抓了三支箭搭在金雕玄弓上,发力拉弓,嗖嗖嗖三声,三支箭同时激『射』而出,顿时一名黑衣人中箭倒地。
三箭刚离弦,三支箭又已抽出,取箭、搭弓、拉弦、『射』出一气呵成,速度快得无与伦比。当真可说是箭无虚发,又有二人中箭倒下。
众黑衣人不甘示弱,钢镖、袖箭、石弹、飞刀、铁蛋等暗器纷纷飞向屋顶,巫独以金雕玄弓拔挡开近身暗器,大喝一声,从屋顶跳下,在空中时『射』出三箭,落地后又『射』出三支,窜出院门时,再『射』出三支箭,指那打那,当真达到人弓合一的境界。金雕硬弓『射』出的箭,又急又平,极具力道,被攻击的人,武功差些的,往往连躲避的心思也没起便即中箭,的是恐怖异常。
一名黑衣人纵声叫道:“大伙儿上啊,跟他近战,别让他发箭!”众黑衣人一声呐喊冲将上来,将巫独围在核心,刀剑棍叉轮番而上。巫独来不及拔箭,便以一张空弓迎战各路好手,毫不畏惧。
一众黑衣人注意力全部集中于巫独身上,杨惊涛借机背着断了一条手臂的师叔冯『毛』豆从起火的窗户跳了出去,避开火堆绕到屋子后,刚跃上墙头,五枚暗器呼啸奔来,杨惊涛避开前两枚,笔钩又挡开两枚,但从后侧飞『射』而至蝗石却无法挡避,只好带着师叔往墙下急摔,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摔落在墙角,刚刚站起,眼前寒光闪烁,一支银枪当胸刺来,杨惊涛临危不『乱』,右钩搭上枪头一拨,左笔刺出,只一招便『逼』退敌人。
由于庄前的巫独吸引多人围攻,守在庄后的黑衣人不多,杨惊涛背着师叔边挡边闯,窜高伏低,毫不恋战,终于冲出包围逃了开去,可奔着奔着,发现背部头颈愈来愈热,似有火灼,心中一惊,连忙叫道:“师叔,师叔!”叫了几声没听得回应,停下脚步将冯『毛』豆放下,赫赫然发现师叔头发着火燃烧,几已烧光,两只眼睁得大大,嘴角有血流下,再一翻身,不知什么时候其背部已『插』了一柄飞刀,一支袖箭。再回看逃跑路上,血流了一地。
杨惊涛又惊又怒,悲愤难当,长声呼啸,挺着钩笔沿路急奔返回。
杨惊涛刚背着冯『毛』豆跳出窗,一张火毯自屋顶落下,恰巧掉在供桌上,即时黄布猛烈烧起,范翠翠立即从供桌下钻了出来,四下里一张,屋内已有四五处火点,把桌上的装过解『药』的怀子往怀里一放,奔到门口一看,发现屋周烈火熊熊,滚滚热浪扑面而至,不由自主退后一步,这时屋顶一根烧断椽子砸将下来,范翠翠往左侧躲开,正惊惶间,突然手心一暖被人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