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收起笑容,冷冷道“你们又是谁,来这里干什么?”老『妇』一怔,怒容爬上脸庞,美『妇』连忙道“师父息怒,让我来问一问他。”转头对杨天意道“小哥,我们是过路的客商,途中遇大风雪,刚好行至处歇脚,不知小哥在这,打搅到你,十分抱歉。”
美『妇』态度和善,言语有礼,杨天意很是受用,刚刚涌上胸腔的怒气在她温柔的声音下消散得无影无踪,当即回道“大姐,我也是在这里躲避风雪。”美『妇』见他夹着木棍,问“小哥,你的腿怎么了?”杨天意道“不小心摔断了。”美『妇』道“我曾经学过一些治伤的粗浅本事,如果你信得过,我可替你瞧瞧。”杨天意道“谢谢大姐好意,我腿骨已经接上,差不多好转。”
美『妇』点了点头,对老『妇』人道“师父,小哥和我们一样是赶路的旅者。”老『妇』道“此处荒僻已极,又风雪交加,怎可能还有旅人。喂小子,老实交代,你在这儿干什么。”杨天意斜睨道“你在这么干什么我就在这儿干什么。”老『妇』人双眉一挑道“小子你嚣张过头了。”杨天意道“老婆婆,你也横蛮过头了。”
美『妇』害怕老『妇』人动手打人,连忙站在二人中间劝说,老『妇』人倒是没有动手意思,哼了一声坐下,吃起干粮来。美『妇』掏出一张面饼给杨天意,杨天意谢了好意,背倚巨石闭目养神。
巨石另一边师徒俩密密说话,说的是南方一带的话,一句听不懂,江芯怡久出未归,一定是遇到什么意外。心急如焚,最后挣扎着站起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去找寻江芯怡。美『妇』见状,对他道“小哥,你腿伤未愈,不宜行走,不然会落下终生疾患。”杨天意微笑道“谢谢女侠,不要紧的。”他心下感激关心,称呼从大姐变成女侠。
“风雪正大,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先放一放吗?”
“我朋友出去打猎已经有大半天,这个时候还未回,定是遇到危险,得出去找找她。”
美『妇』人道“我们来的时候碰了一群人正出谷,其中有一个少女,是不是她?”
杨天意形容了一下江芯怡的模样,美『妇』人连连点头,杨天意大惊失『色』,又把崔更野等人衣着外貌说了,美『妇』人说正是他们。杨天意颓然坐倒,呆了一会问“她没事吧?女侠你怎么知道少女是我的朋友?”美『妇』人微微一笑道“能让你这么着紧的朋友,难道会是个男子?她很好,看不出是被胁迫劫持,不然我们会救她出来的。”
他们离开已久,自己又拖着伤脚,显然已无法追上,杨天意眼下唯一能做的,只能在心里默默为江芯怡祈求多福。
美『妇』人从包袱里『摸』出一只玉匣子,说里头装的接骨驳筋膏,对断骨伤患有显着疗效,可加速痊愈。美『妇』真诚的笑容,清澈的眼神,温柔的声音,满满善意传来,杨天意深受感动,抛去戒心,接过玉匣,将白『色』『药』膏糊于断骨上,火辣辣的刺痛感觉过后是阵阵清凉,登觉脚趾灵活有力许多,禁不住连声道谢。美『妇』点头,微笑着说了些客气话,回到师父身边。
天『色』暗下,大雪停歇,四周冰雪覆盖,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半边脸,整个世界朦朦胧胧闪着淡淡的微光,如梦似幻。
这美妙的一刻,被一串脚步声打破,巨岩下三人,都竖起耳朵,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雪夜郊外赶路的人会是谁。九个身影渐行渐近,当先一个身材高大的老头,一个独臂老头,还有一个脸『色』冷峻的汉子,杨天意眼尖认得汉子,正是恨尽天下李陈夫『妇』,欲杀之而后快的冷面神洪仁海。再之后的六人都是一身白袍的精壮汉子,是冷面神洪仁海的跟班马仔。
九人走近,老『妇』与美『妇』人脸『色』骤变,低下头。
洪仁海见得路旁巨岩下躲避风雪的三人,微微一怔,月夜大雪封山的荒郊,竟然还有夜归人。借着淡淡月光,他认得其中的杨天意,脸『色』漠然,眼光转向美『妇』,再转向老『妇』,回头对老头道“师父,虎王,遇见故人了。”
老『妇』跳将起来,铿锵一声抽出长剑,喝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光复教的余孽,准备受死罢!”
高大老头哈哈大笑“是蒙月蒙老太太吗?多年不见,火气还是那么大,都不注重修心养『性』,这怎么行?”那老『妇』蒙月道“魁首恶贼未除,何以放剑!”
独臂老头留意到蒙月身旁的美『妇』雍容华贵,娇艳欲滴,肌肤比地面的雪还要白,禁不住『色』心大起,一双贼眼溜溜转个不停,始终不离。
高大老头眼睛斜睨道“何以放剑?何以放剑?哈哈,蒙老太太,死了就可以放剑。”
美『妇』人手提长剑拦在师父面前,斥道“你们休想动我师父一根毫『毛』。”高大老头发出轻蔑的笑声“呵呵,小姑娘是谁?”美『妇』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洪仁海道“师父您老人家认不出来吗,她是梅鱼龙的女儿,李逸航的夫人梅芷菲。”
高大老头胡定中哈哈大笑道“哦,原来是梅左使之女,难得难得,梅贤侄,令尊可好?”美『妇』人梅芷菲道“多谢胡教主关心,我爹爹身子好得很。”
胡定中道“很好,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开心的消息,李夫人,尊夫李逸航今安在?”
蒙月拉开梅芷菲道“啰哩啰嗦做甚,胡定中,咱们上一代的恩怨,就由我们来作个了结。”
独臂老头唐海流阴恻恻道“蒙女侠,上一代的恩怨要了结,下一代的恩怨也不宜久拖。”
梅芷菲再次挡在师父身前叫道“师父,我来挡着他们,你快走。”蒙月怒道“走什么走,战死尔。你害怕,你走就是。”
“师父!”
唐海流一身道骨仙风之气,说话却流里流气“李夫人,你以什么来挡,这身妖娆身段吗?”
杨天意在旁冷眼相瞧,老『妇』师徒俩遇上仇家,单洪仁海已厉害之极,他师父武功只高不低,独臂好『色』老头瞧模样也不差,双方实力悬殊,拼斗起来毫无悬念。
蒙月怒斥“唐海流,你这老混蛋断了一臂,是被天收了吧,快出来受死。”唐海流眼光一转,双眉挑起喝道“蒙月,你越老越糊涂,这个时候还一点不知收敛,嚣张气焰……”
“废话少说,快出来决一死战。”
唐海流嘿嘿冷笑“蒙月,你以为老夫断了一臂便就是只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吗?对付你,一只手足矣。”
梅芷菲欲想代师父一战,蒙月反喝令她在一边乖乖观战,今晚遇上光复教的三位大魔头,绝无幸存之机,唯有战死尔。唐海流对徒儿梅芷菲『色』视耽耽,一世清白令名若是毁于他手上,如何对得起李逸航,此是她最担心之处,转头紧盯着梅芷菲,梅芷菲明白师父的意思,坚定地点点头。
“来吧,蒙月领教领教白虎王的本领。”
唐海流皮笑肉也笑“老夫本意要和李夫人过一过招,既然蒙女侠要……”话没说完,唰的一声,眼前寒光闪动,青锋剑当胸刺来,快如闪电,唐海流躲避不及,右臂被剑刃划伤,他又惊又怒,喝道“云中月你好卑鄙!”
蒙月长剑急挥,欲出奇不意将作恶多端的白虎王一举击杀,则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唐海流着实厉害,躲开对手最初几着凌厉异常的杀招,以一条单臂,空着手也和蒙月战得不分上下。四五十回合后,唐海流施展遮阳功绝技,热风激『荡』,顿时四周冰雪融化,汇成涓涓细流,蒙月压力渐渐增大,落于下风,胡洪二人分站两边,逃是逃不走的,心中暗想“无论如何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她急攻三剑『逼』开敌人叫道“菲儿,动手吧,”梅芷菲更不犹豫,横起长剑往脖子上抹去。
这一刻,空气似乎凝固
面对光复教,面对夙敌洪仁海、胡定中,面对好『色』老鬼唐海流,纵然有万般不舍,死亡仍然是最好的选择。
胡定中三人注意力集中在蒙月身上,梅芷菲出其不意的横剑自刎,谁也无法阻止。唐海流眼角余光见着,心急大叫道“不可!”他这一分心,下肋『露』出了空档,蒙月抓住机会,突施杀手,长剑闪电挑出,眼看要了他老命,突然手臂一震,长剑击歪,贴着唐海流肚皮擦过。原来是胡定中出手,右掌劈向长剑,左掌击向唐海流肩膀,使其上身摇摆,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一命。
杨天意丝毫没有想到,蒙月让徒弟动手,竟然是让她『自杀』!眼见长剑划向脖子,心中电念闪过“救还是不救?”
梅芷菲自刎,自是为了避免落于敌手而遭受凌辱,保存清白之身。如果阻止她,那她不但会落入敌人手中,而且更受欺辱,对一个『妇』道人家来说生不如死;如果不救,活生生一条『性』命就要消失在眼前。梅芷菲与他萍水相逢,却待他极好,他打心底里感激,并生出亲近之意。
救还是不救?
一霎时间,两种念头在心中激烈交战。
几乎在同时,一块石子激『射』而出,哐啷声响起,梅芷菲手中长剑脱手飞出,撞上巨岩反弹落下,『插』进雪地。
唐海流见得美人『自杀』未遂,喜出望外,越过蒙月扑向梅芷菲,生怕她又出什么手段。
同时候,蒙月长剑击刺,一块石子呼啸而未,齐向唐海流攻击。
唐海流以为击飞长剑的石子是洪仁海所发,待得发现另一颗石子飞向脑袋时才发现杨天意的存在,他心中慌『乱』,低头避开石子,却闪不开长剑,哧的一声,蒙月手中长剑刺入左『臀』部,深达三分。
与此同时,梅芷菲提掌击出,拍在唐海流左肩。被前后夹击的唐海流一声惨叫,慌『乱』逃窜之余脚下一滑,扑倒在雪地。
按照唐海流的武功,蒙月和梅芷菲师徒决不可能得手,只是他救美心切,完全放下戒备心,被一颗突如其来石子打『乱』了步伐身形。蒙月再提剑向前击刺,欲一举要了唐海流的老命。也许唐海流命不该绝,恰好滚到梅芷菲长剑旁,他一握上剑柄,挥剑后刺,挡开蒙月志在必得的一剑。这时候洪仁海看不过眼,跳将过来挡开蒙月和唐海流。
胡定中身形晃动,欺近梅芷菲,出手快如闪电,只几招偏把她『穴』位制住。蒙月提剑相救,洪仁海空手阻挡,不消多久夺过长剑反指着她心口,蒙月毫不畏惧,挺身撞向长剑,与其落入敌手受尽侮辱,还不如一死了之。洪仁海脸『色』冷峻,收回长剑,洛水拳施展,拳影漫天飞舞,蒙月一心求死,不想抵挡也无法抵挡,即时身中多拳,翻身摔将出去。
梅芷菲大叫“师父,师父!”
蒙月落在雪地上,口吐白沫,一动不动。
唐海流一跃而起,冲到杨天意身前喝骂“臭小子你是哪根葱,敢他妈的暗算你大爷?”
杨天意飞石撞开梅芷菲的长剑,本意是好的,结果却极是不妙,大违梅芷菲之意,心中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对唐海流的喝骂一点也听不进去。
唐海流眼见这青年人对自己不理不睬,更加恼怒,起脚直踢对方脑袋。杨天意是对他听而不闻,可不是视而不见,玉笛挥出拍向敌人小腿。这一下出手突然,又加之杨天意傻子般的反应麻痹了敌人,唐海流猝不及防,啪的一下,玉笛径砸在小腿胫骨上。
唐海流怎么说也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好手,于千钧一发之际收腿,大大卸了力道,虽然仍是痛彻心扉,却终于避免小腿骨被砸断。断骨之罪可免,出丑丢脸之罚可是少不了,杨天意右脚伸出,勾上唐海流另一只脚。
噼啪一声,唐海流凌空摔下,落地时雪下一块尖石刚好刺入其『臀』部的剑伤,只痛得他哗哗大叫,一个打挺跳起来,偏偏脚下一滑又摔了个狗吃屎,狼狈得无认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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