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比能至死也没有想到，为何汉人可以如此不要脸，竟然趁着自己得胜之后庆祝之时搞偷袭。
偷袭啊！
汉人不是常说礼义仁智信吗？礼呢？仁呢？！
就这么轻轻的一剑，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比起乞伏纥干，柯比能死的更不甘心，王图霸业就在眼前，荣华富贵也就是在眼前……一切本触手可及，却在此刻都变成了镜花水月。
“我……不……甘心！”
柯比能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吐出了这一句话，而后重重的跌倒在地，手中还拎着乞伏纥干的首级。
这两人互相算计，最终谁都没落得便宜。
战场之上，无论是柯比能麾下还是乞伏纥干麾下，一时间都难以接受这个结局。
尤其是乞伏部，张朝这算是为自己大汗报仇了吗？接下来是要保护他？还是要干掉他？干掉他的话，奖励找谁去领？
更何况，大家都是按照张朝的吩咐埋伏在这里的，所以……柯比能的死，大家算不算是帮凶？
“轰！”
柯比能部曲在愣了几分钟之后便炸了锅，“大汗死了！大汗死了！为大汗报仇啊！”
虽然喊杀声较重，但并没有几个人向张朝杀去。
洪涛山一战，小种部的高层尽皆战死，此时并没有一个人来指挥，最主要的是，张朝的模样太过骇人，仿佛是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一般……没有人愿意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柯比能，枉送性命。
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柯比能部和乞伏纥干部的士兵们同时放下了武器。
这个时候，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关键问题是，如今柯比能、乞伏纥干均已阵亡，小种部和乞伏部的未来已经划上了一个问号。
或许是再诞生一个新的霸主，或许被其他的部落所吞并，只是这一切，与柯比能和乞伏纥干再无关系。
现在所要做的，是如何在接下来草原纷争之中存活下来。
张朝见无人阻拦，潇洒的离去。
还好，不负使命，还好，未堕师名。只是……张朝自嘲的摸了一把脸上的伤痕，苦笑一声，策马扬鞭，向着天边而去。
……
山阴，韩馥率军顺势进入城池，却见赵云正在指挥人马安抚百姓。
“主公！”
赵云见韩馥到来，赶紧行了一礼。
“子龙啊，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以后可就见不到俺老张了！”
张飞哈哈大笑，确实是惊险。若不是最后时刻，那琐奴想不开故意送人头，将鲜卑士兵最后的一点士气给打没了，火字营也不会那么轻松的就从洪涛山上撤下来。
“若不是云救援来迟，也不会让主公受此屈辱！还请主公责罚！”
赵云暗暗自责，尤其是看到韩馥浑身都是污血，张飞也在受伤状态，火字营偌大一个营，只剩下不足万人，还人人带伤，更是难受。
如若自己路上再快一些，也不至于如此惨烈。
“子龙说的哪里话，军师让我等坚守10日，子龙在第六天就到了，已经是天降惊喜了。如此大功一件，又何罪之有呢？”
韩馥拉过赵云的双手，便与其一起前去安抚百姓了。
“主公，城下有一人，称是受张朝所托，为大人送一份礼物。”
师弟？史阿听到张朝的名字，激动万分。
自当日洪涛山上一别，至今未听过张朝的消息，刚才在短暂的追击鲜卑败军之时，史阿本欲前往乞伏部的军队之中寻找张朝，也未发现。
如今乍然听到张朝的消息，怎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韩馥心里清楚，洪涛山这一战，若不是有张朝从中盘桓，怕是等不到赵云的支援，对于韩馥自己，对于火字营来说，张朝便如救命之人。
廖化也知道自己兄长的首级是张朝送来的，也想一见，日后好思报恩。
待韩馥下城，却见一老农战战兢兢的守候在城下，见韩馥等人出城，赶紧迎了上去，习惯性的跪在地上。
“见过冀州牧，见过各位大老爷……”
赵云见韩馥面露不忍之色，还未等老农说完，赶紧翻身下马，将老农搀扶起来。
“老人家，有事情尽管直说，我们家主公，不喜跪拜。”
老农似是难以理解，疑惑的看向赵云，什么情况？以前遇见当官的、当兵的，稍微跪的迟了一个呼吸，便要挨一顿毒打，这冀州牧，莫不是有什么大病？老农吞了口口水，见赵云如此威风凛凛的一个人，想必不会欺瞒自己，于是便大着胆子递上了一封书信。
“张朝大老爷托小人送一封书信过来……”
“那他人呢？”
一旁的史阿未见张朝的身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抓着老农着急的问道。
“小，小人，不……不知道……信交给小人之后，张……张朝大老爷就离开了……”
老农见史阿凶恶的表情，吓得直哆嗦。还好旁边帅气的小将军，见势不对，将史阿拉到一旁，才让老农断断续续的将话说完。
赵云双手接过书信，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递给韩馥。
“史大家，一起来看看吧！”
韩馥心知史阿着急，便将书信打开，邀请史阿共同观看。
越看，史阿脸色越是难看。
“该死，该死！他张朝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不告而别，就这么对待老师的养育之恩的吗！谁在乎他容貌是不是已经被毁了，谁在乎啊！一个大男人，没有一点担当！呸！”
史阿越说越是气愤，骂着骂着，双眼开始微红。
洛阳之时，师傅将师弟师妹交给自己，雁门一行，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回去，师傅如何能够接受得了这个打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韩馥这个时候才明白李白《侠客行》中尚任侠的少年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从凌思烟，到王龙，再到张朝……史阿与自己师弟师妹们的尚义气、重承诺，让人叹服。
史阿轻声的念叨着。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师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