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徒,你不要冲……冲动……”
刘协哭丧着脸,小心翼翼的躲着剑锋。
董卓已经死了,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制衡自己,正是重新夺权掌政的时候,如此关键时刻,刘协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惜命。
同时心中已经将王允狠狠的怨恨上了。
“王司徒,不可如此啊,那可是陛下,我等身为臣子,怎能挟持,将陛下作为挡箭牌!”
黄琬等人苦口婆心的规劝着,生怕王允一个想不开。
刘辩身死之后,刘协已经成为了先帝唯一的子嗣,若是刘协有个好歹,那天就要塌了!
“住口!这些叛贼想要逃出长安,就一定要保全陛下的性命。只有将陛下控制在我等手中,方可让我等得以存活。尔等难不成,想要为董贼殉葬不成?
况且,尔等想过没有,若是我等皆死,日后谁可辅佐陛下管理朝政,李傕?郭汜?不过下一个董贼而已!难道尔等要眼睁睁的让陛下,才脱虎口,又如狼群吗?”
王允声嘶力竭的怒吼着,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若是在董卓进来之时,便直接一拥而上,将其乱刀砍死,再紧闭宫门,将李傕、郭汜堵在门外,等到皇甫嵩带领禁卫军赶来,便可将西凉余孽一网打尽,又怎会面临现在的窘境?
结果,一个个畏缩不前,现在倒开始埋怨自己了。
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将天子抓在手中,以李傕、郭汜的凶残程度,就在场这些人,现在还有几个能够站着说话的?莫不是一个个的都忘记了洛阳惨案?
“哼,王允,不要天真了,今天,你必须死!”
李傕似乎丝毫不在意刘协的生死,即便是王允将刘协抓在身前,依旧是让部下不紧不慢的向前压迫。
最让人崩溃的事情是什么?
面对死亡的过程。
王允见李傕、郭汜未被恐吓住,额头冒出了冷汗,手也不住的颤抖,在刘协的脖子上划下了一道伤口。
怎会如此,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为何皇甫嵩的禁卫军还未到?为何诸公家的死士还没出现?
王允想不明白,只能挟持着刘协,一步步的后退。
“嗖……”
忽然从人群之中飞出一支箭矢,直冲王允的面门而来,情急之下,王允下意识的将手中之人横在身前。
直到箭矢射到了刘协的那一刻,王允才反应过来,手中之人乃是当今的天子。
“呃……啊……王司徒,你……”
刘协不甘的软下了身子,皇权,霸业,在这一刻成为了黄粱一梦。
或许,自己应该听伏姐姐的话,再忍上几年,等到董贼死了之后再重新将政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如此的急不可耐。
伏姐姐,对不起……
刘协意识逐渐模糊,在闭上眼睛之前,想到了年幼之时躺在王美人的怀中许下的豪言壮语,要成为父皇一样的人物,要成为大汉的中兴之主……一切都成为了南柯一梦。
南风应有意,随梦到西洲。
“陛下!”
黄琬等人见刘协身死,哀嚎不止。
天子陨落,天地皆泣。
“王允!”
黄琬、种拂哪里还会顾念昔日与王允的交情,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弑君,他怎么敢的!好容易将董贼扳倒了,正是这些朝堂栋梁升官加爵的好时机,大好前程,就这样葬送在了王允手中。
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利益面前,那往日的交情算个屁啊!
“不,不是我!”
王允也惊呆了,自己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谁让那刘协恰好就在自己手中,要怪也只能怪刘协为什么不闪躲,或是责怪那突施冷箭之人,凭什么要将天子之死怪在自己头上。
“铿锵……”
王允见众人眼中的杀意,赶紧将手中剑丢在地上,慌乱的摇着手,不断的向后退。
“逆贼王允,胆敢弑君,天理不容,杀!”
随着李傕一声令下,士兵们举起了手中锃亮的刀,纷纷落在王允的身上,直接将其乱刀砍死。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王允的惨叫声在回响。
“陛下!”
刚刚赶到的皇甫嵩,见刘协的尸首已经凉透了,而李傕和郭汜,在王允死了之后,又指挥着麾下人马追杀朝廷大员,怒发冲冠。
“贼子,尔敢!禁卫军,随我诛杀逆贼!”
皇甫嵩在军中威望甚重,作为大汉最后几位良心代表,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傕、郭汜带人作恶。
“杀!”
皇甫嵩令声刚止,禁卫军便“嗷嗷”叫的冲上了西凉军,一时间,两军混战在一起,鲜血、残肢、断骸漫天飞舞……就在众人搏杀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被李傕踹了一脚的吕布,悄悄的将董卓尸首带走。
这一场混战持续了近2个时辰,神圣且威严的未央宫如同尸山血海一。
李傕、郭汜二人力战而亡,而朝堂众人也损失了十之八九。幸存下来的马日磾、士孙瑞全程目睹了这一场灾难,当黄琬、种拂这些昔日好友一个个在自己眼前身首异处,那深深的无力感,让二人绝望。
这一场戏剧性的禅让大典,让大汉彻底的失去了中兴的可能。
刘协之死,意味着先帝的正统就此断绝;百官幸存寥寥,再也无法支撑起来整个国家的运转。
所有人都知道,这天,要大变了!
但有丝毫之差,或许,整个大汉,都要为董卓来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