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钰茫然的看向大哥,好似不知他说的是何意。
孙玉菡叹了口气说“钦儿,按理娘的嫁妆你应占六成,钧儿、钰儿各占两成,可如今不能照早前的分了。钰儿除族并关在宗人府,钰儿媳妇娘家没人又带着俩孩子,这往后生计难啊!钧儿也老大不小的,身边没个知心人伺候,娘这心不踏实。”
李怀钦答道“娘,那是您的嫁妆,您愿给谁就给谁,儿不争。”
孙玉菡说“这才是我的好儿郎,不看重蝇头小利,娘的嫁妆分五份,钦儿占五成,钧儿、钰儿各占两成,怀徱、怀衡各占半成。”
李怀钧与李怀钦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她娘的意思了。
李怀钦拱手说“儿现下就进宫求圣上恩典。”
孙玉菡微微颔首“去吧!”
李怀钦从宗人府出来骑马朝宫门走去。
李翊昊吃着饭听胡灵儿讲对宗室族人的印象。
“个个吃的肥头大耳,若与战事跑都跑不动,更遑论带兵迎敌”胡灵儿夹着饺子边吃边说“还有看着像是纵欲过度,这种掏空身子骨的纸糊人,怎么指望的上他们为国出力。”
李翊昊笑着问“你看了一圈就没个入眼的。”
胡灵儿否认“那倒不是,也有几个看着入眼的,平凉王李祺虽然混账些,但他的儿郎有几个皮相还算不错,没有红肿眼泡子、双目无神这些症状,让暗卫探查明白只要不是太拉胯,能用则用,省的一个个的不务正业。”
李翊昊说“这事了结后,我准备给李怀铄加封亲王,太宗皇帝不知如何想的,李怀铄应是亲王衔,为何要封为郡王。”
“还能为啥!我猜想太宗帝应是想让先帝给这个恩典,先帝嫉妒先太子惊才绝艳就装糊涂呗!”胡灵儿说出自个儿的猜想。
李翊昊摇摇头说“这是你的想当然,先太子那时早已故去,先帝有何好妒忌的。”
赵静泉在外禀报“圣上,荣郡王有事面圣。”
“让他候着,朕用过膳后再见”李翊昊吩咐完,问胡灵儿“你猜猜李怀钦进宫所为何事。”
胡灵儿不假思索的说“不猜,反正不会是好事。”
李翊昊笑着邀请“用过膳,咱们一起去见见他,顺便听听他有何事见驾。”
胡灵儿痛快的答应下来,毕竟她也好奇李怀钦进宫的目的。
李怀钦坐在御书房外间,内侍端上茶点,他这才觉得腹中饥肠辘辘。
拿起盘中的糕点就着茶水,一口一块,几口下去盘子见底。
福财瞥见李怀钦的吃相,出去招来小内侍低语几句,就见小内侍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不一会儿托着两盘糕点进来,福财轻轻的放在桌上,又给李怀钦换了茶水,才退到门口候着。
李怀钦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大口,有股茶香味,好吃。
正吃着,就听内侍通传“荣郡王,圣上、娘娘驾到。”
李怀钦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糕点屑,出去站在门口迎接圣驾。
李翊昊牵着胡灵儿下了步辇。
李怀钦躬身行礼“臣李怀钦拜见圣上、娘娘。”
李翊昊说道“钦堂兄免礼,进去说话。”
帝后坐下后,李怀钦把自个儿进宫所为何事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李翊昊笑着对胡灵儿说“皇后想不想去清江王府看分家啊!”
胡灵儿不解李翊昊是何意,看着他询问“何意。”
李翊昊甩出俩字“见证。”
李怀钦眼睛一亮,心中大喜,拱手道“臣请娘娘去王府做个见证。”
胡灵儿轻轻叩着椅子扶手,想了想答道“做见证只我一人可不成,春生,传本宫口谕宣勇郡王与王妃、平凉王与王妃、楚府镇国将军与夫人都去清江王府做见证分家。”
“奴婢遵命”春生行礼后退下,指了两个内侍带着匆匆出宫办差。
李翊昊说“钦堂兄,让赵静泉随你走一趟宗人府,孙氏分家后即刻押回宗人府,往后不得探视。”
李怀钦行礼道“臣明白,臣告退。”
胡灵儿看着他退下,才问“为何让我去做见证,是怕清江王耍赖吗?”
李翊昊淡淡的说“耍赖是小事,若是没有见证,我怕李硕会独吞了孙玉菡的嫁妆,她的铺面、田产庄子、房产这些年下来数目可观,若被李硕吞了有些可惜,还是留在她的儿孙手里比较好。”
胡灵儿反应过来问“你想没收入国库。”
李翊昊不置可否,只说“该走了,晚了赶不上看戏了。”
胡灵儿吩咐备车出宫。
李怀钦在马车边简单的说“娘,皇后娘娘邀请宗室族人去做见证。”
孙玉菡端坐在车里,闻言挑起车帘问“钦儿,你说皇后娘娘要做见证,这是为何。”
李怀钦扫了眼街道上的行人说“娘,还能为何,儿觉得是怕爹不把嫁妆还给您。”
孙玉菡看着外面沉思。
李怀钧狐疑的问“大哥,还有谁做见证。”
李怀钦笑着说“还有勇郡王夫妇、平凉王伯与伯娘、楚府镇国将军端伯与伯娘,皇后娘娘考虑的很是周全。”
孙玉菡松了口气,说“有宗人令做见证是最好的。”
李硕听管家来报王妃回府,从床上爬起来问“不是除族圈禁吗?怎地放回来了。”
“小人不知”管家答道“王妃请王爷去正院有事商议。”
李硕拿过袍子,身边的人赶紧伺候给他穿上。
“分家,不行,老子还没死呢?”李硕来到正院,听到是孙玉菡要分家,断然拒绝。
孙玉菡语带讥讽道“王爷,妾身不是分你的家产,是我的陪嫁,妾身如今不是李家妇,妾身的嫁妆自然要分给妾身所出的儿子,王爷答不答应无用。”
“孙氏,你的嫁妆能有如今的势头都是托了王府的庇佑,如今你一个弃妇,还大言不惭的说你的嫁妆,真是驴不嫌脸长、牛不嫌角弯”李硕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事到临头,孙玉菡反而不生气了,只是说道“王爷,妾身不是征得你的应允,而是告知你一声,我的嫁妆单子在县衙与宗人府都有记录,当年的马场、赌坊的银子可妥妥用的是我的嫁妆,这笔账不知王爷您要如何清算。还是说您看我娘家灭族,就要欺我霸占我的嫁妆,不妨与您讲,妾身分家已上达天子,皇后娘娘、平凉王府、宗人令还有楚府镇国将军都会过府做见证,这分家可由不得你。”
李硕气得拍着桌子骂毒妇。
孙玉菡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吩咐管家去请李怀徱、李怀衡。
约莫半个时辰后,做见证的人都到齐了。
在孙玉菡的提议下,两位侧妃也在旁,全程见证分家。
孙玉菡自个儿去卧室取出一个匣子,从脖子上拿下钥匙打开,说“这里面有地契、房契还有陪嫁奴婢的卖身契。前朝市我有两间绸缎铺子、一间糕点铺子、一间纸墨笔砚的铺子,怀徱、怀衡每人两间。”
说完从里面抽出四张房契放桌上,示意俩人拿着。
胡灵儿不禁佩服孙玉菡的心计,收买人心用的好。
只见她又从里面抽出数张契约,说“怀钦是长子,按理应占六成,可今时不同往日,这有六间铺面,五千亩良田,三座庄子两座宅院,拿去。这四间铺面、三千亩良田两座庄子两座宅院,是钧儿的。”
分完这些,孙玉菡缀了口茶,看着下面坐着的蔡小娟,开口问“钰儿媳妇,你是如何打算,不妨说出来。”
蔡小娟绞着帕子,低着头站起来说“媳妇想自立女户。”
“胡闹”李硕发脾气道“一个妇人……”
李怀钰打断他的话“王爷,拙荆不用您教训,她愿做甚便做甚,从此往后不吃你家的米,就不劳您费心了。”
李硕指着李怀钰骂道“孽障,到了这步田地还不知悔改,真是家门不幸啊!”
孙玉菡喝道“够了,王爷许是忘了您与怀钰已断绝父子之情,您确实管不到钰儿媳妇。”接着对蔡小娟说“也罢,你既然想自立女户就由你,不过你有生之年不准休夫、和离,好生将这一双儿女养大,你能做到吗?”
蔡小娟看向左手边的姑娘,咬咬牙说“媳妇答应。”
孙玉菡点点头,站起来对李怀铄行了一礼说“老身有一事求宗人令,怀钰除族,但罪不及妻儿,老身自愿拿出三千亩良田给宗族做祭田,求宗室庇佑蔡氏及一双儿女往后不被人打扰。”
李怀铄沉思片刻问“太太拿出这些良田,所求不会只是为了不被人打扰吧!”
“是,老身还另有所求”孙玉菡大大方方的说道“老身给妍汐一千亩良田、两间铺面、一座宅院、三千两银子再给她一对龙凤镯做嫁妆。嘉南是庶子,给他良田五百亩,两间铺面、一座宅院,这些都交由宗室打理,盈利宗室十之取三,直至他们男婚女嫁。蔡氏,给她良田三百亩,地里的出产足够她们母子生活了,若嘉南敬重嫡母并养老送终,蔡氏百年后田产归嘉南所有;若做不到,这田产归宗室族人所有。”
李怀铄在心里划拉了一阵觉得可行,答应下来。
接着孙玉菡命人把她的嫁妆从库房抬出来,把首饰、衣料、皮子、药材、银子、木器都当面给孙辈分了。
胡灵儿看着面如锅底的李硕,再看看给孙辈分财物的孙玉菡,不得不服那句老话: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李怀钰在边上问蔡小娟“娘没给你分宅子,你们母子去哪儿住。”
“妾身在南城有座两进小宅院,明儿妾身带人过去清扫干净,就可搬过去住”蔡小娟细声细气的说“夫君的衣物、书籍妾身会命人一起搬过去。”
李怀钰凑近蔡氏的耳边快速的说了两句话,然后低声说“俩孩子有劳娘子看顾。”
李怀铄把分家文书写好,念了一遍,无人反对,都签字画押。
孙玉菡站起来对李硕行了一礼说“钦儿对我说,王爷很快就要迎娶新人进府,妾身在此恭贺王爷,妾身会写奏章递交圣上,请圣上恩准钦儿去边关为国效力。”
“放肆,钦儿是本王的世子,他的去留还容不得你个无族之人指手画脚”李硕的怒气爆发。
孙玉菡摇摇头说“王爷,钦儿是荣郡王,不是清江王府的世子,这世子之位你还是留给你的外室子吧!”
李怀铄拱手说道“天色不早,请二位回宗人府。”
回宫路上,听着车外招揽客人的吆喝声,胡灵儿疲惫的闭着眼,心累,今儿看了一天的戏。
晚饭后,胡灵儿才给李翊昊讲分家的事,末了还问“孙玉菡想让李怀钦去边关是何意。”
李翊昊哼笑一声,说“不可否认孙玉菡是个好母亲,为了不让清江王称心如意,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孙玉菡这是防备清江王问李怀钦要钱要物,这个分家只能算是单方面分孙玉菡的家产,所以孙玉菡担心李硕再娶新人时,会无耻的朝李怀钦索要银子,才想让李怀钦离开京城。”
胡灵儿想想问“李怀钦既然是清江王的长子,他为何不是世子。”
李翊昊答道“都是些烂俗的戏码,李硕成亲前府里的丫头有了身孕,他哄骗丫头若生下来是男孩就请封世子,后来生孩子时,孙玉菡买通了稳婆,一尸两命。她生下李怀钦,因怕那个丫头索命,所以不让清江王请封世子。”
“我倒是好奇她会用什么法子,让你同意李怀钦去边关”胡灵儿打着哈欠换上睡衣,散了头发准备休息。
李翊昊说“我也想知道她奏章上会写些什么内容,昨夜里都没休息好,睡吧!”
信郡王府,李怀钧把玩着手里的酒杯,说“告诉弟兄们平日做事小心些,京城不比外面,稍不留神就会被锦衣卫盯上。”
“是,二爷”墙角黑暗处有人答话。
李怀钧头也不回的说“我知弟兄们都想回去,可京城这线不能断,让他们再辛苦辛苦寻个稳妥的买家。”
“是,二爷说的对,小人这就回去传话”角落站立的人说完,做了个拱手的动作,就从窗户翻出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