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
四处征讨的战事正紧锣密鼓的进行。
刘邦陪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在小院堆雪人。
“父亲为何不同舅舅一起去打仗?”
刘邦正乐呵着给雪人糊上眼睛,听得自己儿子这话。
笑着拍了他一下,“为父要是随沛公出门打仗,哪谁人陪你们堆雪人啊!”
“父亲不去打仗!”
小一些的女孩小脸上有些急切,生怕这个离家很久的父亲再跑了。
“父亲不去打仗!就在家中陪囡囡!”
堂屋中,吕雉倚门而笑,看着眼前一幕仍旧对当日危机心有余悸。
父亲与兄长谋划沛县令,险些被其识破。
幸好夫君留有后手,早已派人潜入县中,助兄长反杀县令。
后来众人想要推举其为沛公,说是统领义军,以相应是陈王义举。
但他坚持不受,反而让给了兄长。
吕雉便重新审视其这个大自己很多的夫君。
他在山中几年,已然不同以往。
“吃饭了。”
她轻声唤了一声,便转身回到屋内。
刘邦应了一声,然后牵着两个子女进来屋内。
没了仆从,吕雉都是亲自下厨,两个儿女被她照顾的很好,刘邦很满意。
刚吃了没几口,刘邦忽然道:“我想把曹氏接到家中来住,想问问你的……”
吕雉轻声道:“姐姐一人在外,总是不妥,夫君确实也该给她一个名份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一切但凭夫君做主。”
“我就是怕你心中有芥蒂。”
吕雉摇了摇头,“你不在这些日子,全赖肥儿与姐姐照顾,我又怎能忘恩。”
刘邦当即笑了起来,“那之后咱们一家人就好好过日子!”
吕雉皱眉,“真能好好过日子吗?”
刘邦知道她是聪慧之人,“你兄长所谋之事,不会累及家中。
若秦人平定沛县之乱,也只会诛首恶之人。
等天下太平后,定然会赦免流亡之人,到时我便可无罪。
到时沛县来了新县令,我便去请个商贾身份,再将贸易摊子支起来。”
刘邦絮絮叨叨,吕雉听得认真。
“你不看好兄长所谋之事。”
刘邦点头,“秦皇还未死,他们便如此乱起来,我并不看好。
就算秦皇死了,我也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你怎不拦住兄长!”
吕雉皱眉,脸上有急切神情。
“你兄长自视甚高,自从你嫁给我后,便没有拿正眼看过我,你以为他能听我的。”
刘邦自嘲。
吕雉有些心慌,毕竟是自己娘家,听了刘邦这么说,她总是有些担心。
多年怨气也被生活磨平,今日她只想着家中平安。
“那我明日便去劝劝父亲。”
刘邦看着自己的妻子,“太晚了,自从三千人出了沛县,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吕雉偷偷抹起泪来,刘邦只是哀叹。
他是去过国都的,所见所闻,都让他明白,现在的大秦底蕴如何。
他也曾多次告诉过吕泽,可是这大舅子气势太盛,根本不信。
又能奈何?
……
大军攻下砀郡。
扶苏看着那贼首,面色冰寒。
“拖下去,斩首示众。
传告全城,秦军此来只诛首恶!
凡安定的乡里,率先可得授田,还能不晚春耕!
有藏匿贼首者,与贼兵同罪!”
这次的告示非常的简单明了。
就是三条,平叛,分田,治安。
砀郡一番动乱,彻底将以往的旧贵统治粉碎。
现在的黔首更想早日能够结束征伐。
不然春耕都赶不上,到时候吃的都没有。
李信看着海狼,“你有信心让动乱之地不再生乱?”
海狼点头,“队长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难。”
海狼笑了起来,“诸事不难,我辈何用?”
“说的不错,那我便将后背交给你这个治安令了。”
“队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还叫我队长。”
“从您将我赶回来,我此生便认定您了!”
李信笑了笑,“我信你!”
北方动乱停止后,李信重新调整了两路进军的分配。
河内郡兵被全部留下,分给了王离。
他则领着八万兵卒,经预定路线南下。
有着治粟内史,和少府令为后援。
李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支援。
而且就在攻破砀郡郡邑之后,李信见到了久未谋面的海狼。
听说是他再三保证,内史无事之后,右丞相才放他来此。
治安令,全权统筹平复之地治安。
免去了李信后背之忧。
过砀郡之后,大军来到四川郡。
四川郡守,郡尉皆已被杀,如今盘踞此地的人名为吕泽。
秦军至此,吕泽亲自与战,两军拉锯数日,其人兵退彭城,接着便大军围困彭城。
“吕泽,你若降,可得活命。”
扶苏亲自至城下劝降,却被起乱箭射回。
“公子不必惜才,有大秦上林学宫在,多少个吕泽都有。”
“破城吧!”
扶苏感叹一声。
轰隆声音在彭城响起。
不多时便攻破了城门。
大军入城,吕泽自刎而死,余众皆降。
……
沛县很快便被秦卒接手。
淳于一族、吕公一家皆被抓捕入狱。
其余从吕泽起兵富户,皆受牵连。
刘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竹冠,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县府堂中。
一个面容俊逸的青年人正在翻看桌案上的卷宗,听到脚步声,便抬起头来。
“刘季,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协众逃脱兵役,当死!”
青年人面带意外之色,“没有辩解之词?”
刘邦有些意外,“小人奉命领壮勇北上,但沿途有人逃离,等得到转道南下之命后,营中兵卒大乱。
小人恐为乱兵所杀,才带县中之人逃亡山中。
上吏,小人虽当死,但也有缘由,请上吏明察。”
青年人点了点头,“进来吧!”
“见过公子。”
一个脚步声从门外而来,刘邦抬头,面露惊骇。
“你……你是秦人?公……公子?”
眼前之人,正是自己的心腹之人,随自己时间最长,不曾想竟然是秦人。
而且,他看向坐在堂上的青年人,面露惊骇。
“公子……”
“此人是父皇安插在沛县的暗棋,只为监看淳于越之言行。
你能免死,他为你说了不少好话。”
扶苏看着这个匍匐在地的中年人,面露欣赏之色。
桌案上,是这些年关于刘邦的所有信息。
还有,来自琅琊的一封信,那是曹参写的。
“多谢!”
“如今沛县已定,你可愿为吏。”
刘邦一愣,“何职?”
“县丞。”
扶苏淡淡一笑。
“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好职位。”
刘邦长出了一口气,“愿意。”
他不知道扶苏这句争取的意思。
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