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春所在的直隶军政处,虽说是军情机构,但他的势力范围仅限在京都和直隶,对江南等地几乎没啥影响力,所以,在许云媛心目中的对手,从未有雷震子的位置。
不过他在这节骨眼儿出现在崇明,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理应加以重视。
“韩静,你马上派人分头联络洪大人和顾大人,告诉他们,那赞要去海陵一探虚实,中途不得阻拦,但进去了就不能放人,连一只耗子也决不能让逃出来,否则,军法从事!哼哼,既然那赞一心要早点死,姑奶奶便成全了他,告诉两位大人,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许云媛果敢下达命令,并面授机宜。
看着韩静离去,葛思尘脸上堆出笑容,用佩服地表情看着许云媛,奉承道:
“掌门,您真是天才啊,我苦思了一下午都不得解的难题,您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得出了解决方案,而且一箭双雕,不仅解决了眼前难题,更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以后。”
“呵呵…”许云媛浅笑道:
“葛先生,上将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如果你有一天,能坐到本座的位置上,掌握着一切权力和资源时,你也会很快得出解决办法的。”
葛思尘听罢惊愕失色,连声道:“不敢不敢,卑职修炼几辈子也不可能达到掌门之境界。”
“葛先生,你何必如此遑恐,但凡人没有野心,要么是没有才智,只能安于现状;要么是不思进取、固步自封而已,你如果没有一点野心,也不会舍了那赞而主动投奔本座,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你只要认真做事,立下功勋,本座和上将军岂会亏待于你?!”
许云媛淡然说着,嘴角微微拽露出一丝嘲讽之色。
她不怕葛思尘有野心,倒是担心他的才能足不足,有没有后劲。
“多谢掌门提携!卑职一定努力进取,为掌门效犬马之力。”
许云媛没有理睬这些阿谀逢迎的言语,这些年她听得太多了,早已习以为常、波澜不惊,她闭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今日骑了大半天的马,身子还算健康的她,已有些禁受不住,多亏这些日子跟着宋瑜学了一些吐纳之术,现在她的身体比以前又强了不少,否则还真是受不了。
看到许云媛明显的疲乏状态,葛思尘知趣道:“掌门累了请先歇息吧,既然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我们便等着最后收网,卑职就此告退。”
“歇息?不可能!”许云媛仍然是闭合双眼,但嘴咧开说话道:
“今晚还有许多事等待处置,对了,雷震春你安排住的地方在哪?”
葛思尘连忙回复道:
“禀掌门,卑职将其安排在县衙驿馆,一个独院派兵士专门看守着,本想派人除了他,但一想不妥,那个雷震子据说武功高强,万一事有不慎,反而打草惊蛇,露出了马脚。”
听了这话,许云媛一双媚丝眼猛地睁开,流露出一丝凶光,她瞥了一眼葛思尘,欲言又止。
葛思尘被瞥了这一眼,顿觉得有些不安,忙检讨道:“掌门,卑职当时有些鲁莽想法,可最后否定了!”
“不用检讨,因为你最终还是做对了,而且做得很好!”许云媛沉声道:
“知道他们住的地方就好,如果你真地提前动了手,那就很糟,据我所知,那雷震子确实是非一般人能对付的。”
说话间,她扭头对宋瑜吩咐道:
“阿瑜,我们去见见这位北洋系的情报头子,你去安排人手吧!葛先生,你把地址绘个图给韩静,行动前调开你的所有守卫。”
“遵命!”三个人同时回复。
……
崇明县衙驿官,一个独立宅院,四周警戒森严。
雷震春和他的副手余云贵相对而坐,二人正在对酌小饮。
“头儿,这那赞如此昏馈,不识好歹,我们为什么要巴巴地跑来帮他?”
雷震春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咧嘴道:“我们不是在帮他,是在帮我们自己。”
“帮我们自己?这这…”
余云贵不解地疑惑道:
“我们隔着这里十万八千里,中堂根本无力控制这地方,怎么是帮我们呢?再说中堂大人最近…嗨倒是陈天华,我看着倒是对眼,咱们都是汉人,中堂大人以前也曾表示过要拉笼他,说起来与那赞相比较,陈天华更算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
雷震春哈哈一声笑,“云贵,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朋友?只有利益一致的同盟军,袁中堂马上要告疾回乡,但北洋系的根子尚在,载沣和铁良等满清皇族企图去掌控,咱们为什么不乘机煽风点火,转移注意力呢,而崇明就是一把明火。”
“此话怎讲?”余云贵喝了一口酒。
“现在袁中堂是满清皇族们的头号公敌,可如果江南出现了新的乱臣贼子,载沣肯定要派兵镇压,可他包括铁良在内,指挥不动北洋新军,那只能请咱们的袁大人出山,率北洋海陆新军前来镇压。”
“而江南要乱则崇明事件就是导\/火索,我估摸着陈天华现在很矛盾,抢夺崇明制军权有二种方案,其中之上策,那便是弹劾,现在所有材料估计都已整理齐全,特别是那赞这些年来走私食盐,谋取暴利的帐目,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按大清律法,那是满门抄斩。”
“那赞上头有载沣,死罪也许可免,但官职将一撸到底,而继承者最有可能的就是陈天华,他已是崇明自治区总督,再给予制军权,也算是顺利成章的事。”
“但这样一来,陈天华的势力太过分强大,这就超出了我们的底线,对袁中堂是个极大的威胁,咱们需要的是动荡局面,而不是一头虎视天下的雄狮,如果让陈天华得了崇明军政大权,以他的财力和智慧,将来问鼎天下的恐怕就是此人,那里还有袁中堂的机会?!”
余云贵似乎反应过来了,咧嘴坏笑道:
“依头儿之计,让陈天华的计划提前暴露,那赞岂能善罢甘休,他定会上京告御状,倘若载沣动怒问罪陈天华,而后者岂会束手就擒,他肯定会奋起一搏,而其后面的浙江提督李存智,也只能被逼跟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