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百姓传说有两万多人,依我看,总兵力不会超过两万。”李自成有自己的判断根据,但是具体的情形,他手中又没有李赤心军袋里的大疆在空中探路,根本不知道前面官军的真实情况。
“妥了,我明白啦!自成,你派我同刘哥一起在前边开路吧,可别派我断后啊!”郝摇旗同样与李过交往不厚,所以谷英这样的李过党,他不想与之共事。
“可是你这些天打的仗太多,很累了……”李自成真心想用一员猛将在前面冲锋陷阵,如今郝摇旗疲惫的神态,让他犹豫不决。
“领兵打仗的武将,遇到战阵岂能怕累;等打过胜仗,你再让我痛痛快快地睡上三天三夜!”郝摇旗很是干脆
“好吧……”李自成略微犹豫,就对他说道,“你就多辛苦一点,在前为大军开路吧!另外,大家都想想,还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只要派我打头阵,我没有话说啦。”郝摇旗说完了这句话,又困意十足地闭起了眼睛,眨眼间就扯起鼾来。
大家望着这位猪哥很是无语,便对视笑了一笑。
刘宗敏是全军总哨,他又向李自成问道:“明天这一仗不同往日,咱们的那些个挂了彩的弟兄们怎么办?”
“轻伤的弟兄都参加作战,重伤的……”自成迟疑一下,转向高一功,问:“随着老营,行么?”
高一功感到为难,为了能跳出重围,他们连老营家眷都抛给了虎贲营,又因为老营的将士本来不多,明天还准备着哪里吃紧去各处接应……。
随后他又想了想,“只好让他们随着我吧。可惜我们在这里人地生疏,要是能把他们留下,躲藏一段时间,那就好啦。”
李自成与高一功说话间,大家都沉默不语,人们互相望望陷入了沉思。全军最近几天连遇突袭,如今各营因伤重不能骑马的大概有两百多人,需要用人抬着,成为行军和作战中的累赘。明天让他们跟着老营突围,不但要用更多的弟兄抬着他们,而且给老营中军的行动增加了困难。
“可是不带着他们又怎么办呢?”大家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就在这时,高氏夫人忽然提醒闯王说:“既然这村中的老百姓同咱们义军素有瓜葛,那个杜老头的侄儿原是咱们手下的弟兄,为什么不同杜老头商量一下?倘若这村里老百姓肯帮忙,咱们不妨多周济老百姓一些银两。重彩号能在此地藏一段时间才是上策啊,我看让他们跟着老营走不是办法。”
“对,就这么办!”李自成下定注意说,“只要打听一下,若这寨里没有坏人,走不了风,没有比这个办法更好啦。一功你去喊上双喜,让他陪着你去找杜老头,问清楚寨中底细,请他想想办法,只要让伤号们藏上三、五天,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不管仗打的结果如何,官兵是不会长久停留在这一带的,他们或者跟在咱们屁股后面追,或者遵旨勤王,都得离开这里!”
高一功领命,他喊上李双喜走出了堂屋。李自成突然想到,从这里过潼关有好几条路,最好选择一条近而隐蔽的小道,免得中途同一些山寨的乡勇纠缠。
他嘱咐人,让高一功在本村的老百姓中找个可靠的向导;并嘱咐谈好后把杜老头带来同他见上一面。
刘宗敏把膝盖一拍:说:“我的办法也有了!只要让杜老头暂时把这些伤号藏好,以后的路子就好走了。我是蓝田人,我的营里蓝田老乡很多,这些弟兄中谁在蓝田大山里没个三亲六故的?等过几天,官兵一旦走远,就可以把重伤的转移到蓝田山中。别说只有两百多个重伤的,再多两百也不犯愁,从我的兵里边挑那些在家乡人缘熟的,留下来二十个人好啦。”
高氏夫人接着说:“再请尚神医把他好用的徒弟留下一个,也把他的疗伤圣药留一些。”
李自成也道:“嗯,你想的挺周到,就这么办。”
高氏夫人又说:“还有,让人把各位将爷的眷属都集合到老营来,免得留在各营里碍手碍脚,让大将们拖着油瓶跟官兵血战。眼下的处境不比往日,今夜就传知各营,明早起身以前,你们几位一定把女人、孩子们送到老营来。只要老营在,我在,我不会让官兵损伤眷属们一根汗毛!”
说到这里,她望着刘宗敏,改换口气,含着笑说:“捷轩,你是总哨大将军,需要以身作则。把两位弟妹都送到老营来,可舍得么?”
刘宗敏哈哈笑起来,说:“我遵令送来,请嫂子多费心啦。”
高氏夫人向郝摇旗望一眼。郝摇旗赶快说:“嫂子不说,我也要把他娘两送到嫂子身边来!”
计议已定,大将们又拿没有家眷累赘的田见秀打上了趣,田见秀也不与人们计较,他只是笑着说:“天下未定,要什么家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又说了一阵子话,正要散去的时候,李自成叫夫人高氏,从内室取出一些金帛珠宝,他亲手分给刘宗敏等大将们带在身上。
虽然李自成只是默默地将这些分与众人,并没有嘱咐什么话,但是大家心中都明白,这是怕万一人马打散了预作的安排;人们的心情同样沉重,大家告别了李自成与高氏夫人,纷纷带着自己的亲将各自回营。
果然如高氏夫人讲的,经过杜宗文找村中的老百姓商量,大家虽然也有点担惊害怕的,可是因为他们心中感激闯王的接济;另外他们中的不少人家都与农民军有着各种各样的瓜葛;再有就是朝廷实在遭恨,官兵几次从这里经过,简直比山匪绺子还不如,他们奸淫烧杀无恶不作,使这里的百姓恨之入骨,所以经过劝说,他们很快就答应替闯王窝藏伤员。
安排妥当之后,高一功把杜宗文带到李自成的面前,他高兴地说:“哥,乡亲们答应帮俺们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