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人龙好暇以整地等待曹变蛟和左光先的战斗结果时,前方忽然传来消息,前锋主将周国卿派人送来的报告,让一心坐山观虎斗的贺人龙不禁大惊,“自己还没有擒斩一个流贼头目,平白地却损失了一员偏将还特么是自己最后的一个侄子,抛弃自家的丑事不说,他贺副将岂不被上司见责?”
贺人龙定了一下心神,把硕大的牛眼一瞪,大声命令着:“叫周、董两位将军拼命攻打田建秀的大阵,不夺回贺国雄就让他们提头来见!”
发出这一道严令之后,贺人龙也知道想从田见秀手中重新夺侄子并非容易,非是他自己亲率将士们上阵猛攻不可,于是他顶盔掼甲穿戴整齐,又冲帐外大叫道:“酒来!整队!……擂鼓!”
两个体长健硕的亲兵,把早已预备好的酒坛子抬了过来,替他满满地斟上了一大老碗,同时又端上来一整只热气腾腾的白煮肥羊腿。
在摄人心魄的战鼓声中,贺人龙俾睨地歪着头看了眼他的镇标营人马排队,一面大口大口地喝酒吃肉,他的酒量本豪,接连喝了两大碗酒后,又把一整只羊腿吃掉了大半;此刻,他的镇标营人马也早已盔明甲亮的排好队,等候他的命令出发。
他扔下手里吃残了的半截羊腿,一把扯掉了罩甲的猩猩红斗篷,刷拉一声拔出长剑,大声吼道“都给老子上马!”
一大群亲兵和偏裨将校随着他身后,利落地飞身上马,掌旗官撑着一面贺字大旗,带着几百名体魄雄浑的骑兵和几百名罩甲的步兵向着田见秀的阵前奔去。
自从万人敌被擒以后,周国卿和董学礼就擂鼓呐喊,向田见秀的阵地不停发起进攻。但是,他们可是亲眼看见一个敌将,像老鹰捉小鸡似的活捉了万人敌的亲弟弟贺国雄,周国卿比量了一下自己,他知道贺国雄的膂力不弱与自己,而且在随后知道这个敌将就是郝摇旗时,两个人的心中部有些畏惧,所以虽然在阵前擂鼓呐喊,并没有认真进攻。
郝摇旗耐不住周国卿、董学礼二人的挑战,他几次要出阵厮杀,都被田见秀给阻止了下来。田建秀因为援助中军与左营已经遣走了大部分的人马,他又断定贺人龙必然会亲自出阵,率领全部精锐进攻自己,所以更是准备以逸待劳,在大阵中等候贺疯子的到来。
果不其然,等了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贺人龙亲率自己的标营人们来到了阵前。
贺人龙本人体魄雄健壮硕,根本不像是文人墨客,用不像是武进士出身的儒将,他根本是一员粗鄙的战将,独自一人立马阵前,扯着秦腔破口大骂。
他对农民军的战绩本就是胜多负少,最近的一场败仗还是窝窝囊囊地输给了骁勇善战的‘一只虎’李过,本次他并没有见到李过的旗号,所以仗恃人多,又乘着酒力,完全不把田见秀、郝摇旗等人放在眼里。
田见秀正同郝摇旗商议如何出战,高氏已经遣贺金龙飞马来到了田建秀的大营。
田建秀见贺金龙并没有带来多少人马,郝摇旗更是奇怪,他一把扯住贺金龙怪笑道,“小子,是不是想在我们两个面前逞你的英豪,可别看不起眼前的贺疯子,你这位本家唯一一败还是败在了李补之的手下,你心中自己度量一下自己,看看有没有他‘一只虎’豪强?”
贺金龙嘿嘿一笑还没等答话,田建秀也开了腔,“依我看补之获胜也是偶一为之,‘一只虎’虽然悍勇,可是贺疯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在对上李补之前对多数人还没尝到过败绩,如今他的侄子贺国雄在我们手里,容不得他贺疯子再坐收渔翁之利,眼见着是不死不休的局,金龙可不要小觑了……”
贺金龙见战场上形势紧急,容不得抖咳嗽,他赶紧岔开话头,把李赤心临走前留下的的计策对他们二人说了一番。郝摇旗虽然在武技上与李过不相上下,两个人彼此还指点过看家的本事,但是一山不容二虎,何况两个还都是有点虎的人,所以他们两个的关系还真称不上和谐,此时听到是李赤心的计策,心中更是有点怀疑,觉得不如三个人齐心协力杀出,即使不能把贺人龙杀一个落花流水,自己三人也容不得他贺疯子在阵外叫嚣。
他觉得一旦战胜了贺人龙的兵马,然后他自己同谷英合力去战曹变蛟,这样的胜算更大,但是田见秀听到这也是闯王李自成的主意,所以全郝摇旗道:“摇旗,就用闯王的这个计策吧,如果不成,再同贺疯子血战也不迟,目前咱们倘若能不损伤人马取胜,李补之的提议就是个上策。”
他随即用马鞭向小松林中一指,对贺金龙说:“老弟,令侄贺国英在那里绑着,你去做个人情放他回去吧。”
田见秀与二人又是一番计议,然后自己将主力凭险埋伏好,只派出两百名骑兵在小山前一字儿排开,让郝摇旗和几位战将隐藏在这一排骑兵的背后,他将惯使的大铁叉挂在战马的德胜钩上,自己立马在大旗下边,叫人喊贺人龙出阵搭话。
贺人龙骂了一顿饭的时间,早已经口干舌燥回到自己阵中饮酒解燥,听到禀报他重新上面出阵,远远看见看见田见秀的人马如此单薄,心中更添了十分的轻视,手中挥剑就跃马向前,直冲着立于大旗下面的田见秀奔来,边跑嘴里还大声喝道:“逆贼田见秀,还不赶快下面投降!”
田见秀身后只带了几名贴身的亲兵,他态度从容,手中并没有提着兵刃,只是缓辔出阵,像是与共同夜跑的熟人打招呼一般,向着怒目横眉的贺人龙拱拱手,面带诚挚的微笑说道:“贺将军,吃过了没有,没有的话你吃过了咱们再谈?我是有几句话想与将军一谈,谈过后再同将军见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