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得寸进尺
盛惠萱终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檀组长不愧是世家公子，讲究就是多。”
说完便去档案柜里把柳如丝、江与平、张凌天的档案拿出来放到一张桌子上。
“处座交代，只能在我的陪同下在这屋里看，不可以带走，也不能做记录。”
这是意料中的事，檀润青点点头，然后便坐下认真翻阅起来。
档案中江与平和柳如丝都是东北人，父母和兄弟姐妹都在小鬼子占领东三省的时候死了。
之前跟处里其他同事聊起柳如丝和江与平的时候，大家的共同印象就是这两个人都恨透了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日本人。
东北现在是日本人扶持的满州傀儡政府在统治，他们的底细一时很难查得清楚。
江与平进特务处之前曾经是北平一家中学的历史教员，而柳如丝则是津门一家洋行的职员。
即使工作经历是真实的，但是他们的真实家庭背景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倒是张凌天的档案比较真实，越省江山人，跟戴春峰是同乡，难怪戴老板听到他是红党会那么着急。
张凌天家境一般，父亲是当地小学教师，母亲是家庭主妇，算是小知识分子家庭出生。
他在家中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
张凌天的履历很简单，中学毕业后跟几名同乡去报考黄埔军校，毕业后就被戴春峰直接点名调到身边。
进了特务处之后，从行动组组员开始做起，一路摸爬滚打才爬上科长的位置。
依照档案中的记载，张凌天在学校时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言论。
一般除非有很深的沉府，否则只要有赤色的倾向，不可能一点都不露出来。
更何况张凌天还是个直来直去的直脾气，不太可能藏得那么深。
所以檀润青基本可以判断张凌天不是红党。
至于江与平和柳如丝，无从查起的档案以及他们两人之间极具日本特色的定情信物都让檀润青觉得他们两个极有可能就是日本特务。
至于为什么江与平明明是日本特务却自称是红党，可能他知道必死无疑，于是决定把水搅浑，同时随便拉一个人垫背。
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别的自己还没有发现的原因，这就需要对江与平进行审讯之后才知道了。
等檀润青查完资料离开，盛惠萱收起档案锁好门便去找戴春峰，把刚才在档案室里发生的一切详细汇报了一遍。
戴春峰听完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其实盛惠萱提出给檀润青拿酒菜是戴春峰交代的。
目的就是看看那小子会不会离谱到在档案室里都敢喝酒吃肉的地步。
好在檀润青并没有让自己失望，知道档案室跟审讯室不同。
否则自己还真不敢把江与平和张凌天的案子交给他去办。
从档案室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檀润青直接去了食堂。
平时热闹的食堂今天显得格外冷清，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这里面固然有周末不少人去外面下馆子，到食堂吃饭的人比较少的原因。
但是，真正让食堂安静得几乎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大家都听说张凌天是红党。
处座大发雷霆，很有可能会在处内掀起又一波查内鬼的行动。
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一旦受到怀疑就可能小命难保，所以大家都忐忑不安，哪里还有心思说笑。
吃过饭檀润青正要回宿舍，却被王蒲成拦住了，说处座召见。
他只好转头去了处长室，敲开门发现戴春峰坐在座位上，神色肃穆。
看到他进来，立即问，“小檀啊，吃过饭没有？”
“报告处座，吃过了。”
“那你晚上辛苦一下，连夜提审江与平和张凌天，用秘密审讯室。”
檀润青连忙挺身立正，“是。”
“唉。”戴春峰重重叹了口气。
“不搞清楚他们两个的问题，咱们处都没法继续运行了。”
“如果张凌天真是红党，那么除了你之外，这个处里我就真的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只要你能帮我查清真相，将来就是我唯一可以倚重的左膀右臂。”
说到这，戴春峰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你不是喜欢一边审讯一边喝酒吗？”
“我这还有几瓶好酒，都送给你了，你想要什么下酒菜尽管说，我让人给你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檀润青竟然摇头。
“感谢处座的信任和抬爱，这几天肉吃多了，有点上火。”
“所以酒和菜就不必了，如果有茶的话倒是可以来点，我正好需要消消火。”
戴春峰含笑审视了他半晌，才道。
“你小子是不是事先知道我这有好茶啊？”
檀润青连忙道，“我不知道啊，难道处座这真有好茶？”
戴春峰转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罐还没有开封的茶叶。
“是啊，这是前两天我去跟校长汇报工作的时候，夫人送给我的一罐极品武夷大红袍。”
“太珍贵了，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就便宜你小子了。”
“谢谢处座。”
这种好茶有钱都没处买，檀润青当然不会客气。
接过茶叶后，他又道，“要是还能来点话梅或者蜜饯就好了。”
戴春峰瞬间被他气笑，心说这小子是真敢提要求啊。
刚才他说不要酒和肉的时候，自己还觉得小伙子其实挺靠谱的，不像下面传的那样在审讯室里大吃大喝。
虽然他大吃大喝之后有做出成绩，自己不会责怪他，但是这样对他本人的名声不会太好。
没想到拿到好茶之后，他还要话梅和蜜饯，简直得寸进尺。
戴春峰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他已经收到驻德国大使馆的回复。
接到他的咨询请求之后，使馆不但派人去伯林军事学院核实檀润青的成绩，还找汉斯.冯.塞克特本人当面了解情况。
伯林军事学院证实，檀润青确实是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的。
塞克特老头也承认确实特意给檀润青写过一封专给常校长的推荐信，对那位年轻人赞赏有加，并寄予厚望。
他说种花家的年轻人如果都能像檀润青，并且这样的人才都能被政府重用，那么将来必定能扭转现在的背动局面，不论是红党还是日本人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