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消散。
尧川王冷哼一声，整理衣摆后又重新坐了回去。
南垶的目光也落在门口。
十六州领主？
好奇之中，隐隐有些畏惧。
如今结界开放，十六州若是想吞并九川......
胡思乱想被终止，因为十六州的人来了。
为首的男人一身黑色锦袍，不似常服随意，倒有几分官袍的端正。
金线暗淡，却方显内敛。
简单几笔，勾勒出张牙舞爪的金龙，狰狞伟岸。
随意张扬，不可一世。
那些躁意和戾气不加掩盖，就成了绝对的压迫感。
只是男人的腰间坠着一块儿小巧玲珑的玉珏。
违和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领主，好久不见。”天盛王露出了笑容，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男人点头。
殷淮野的目光一刻不停，几乎扫过来所有人的脸。
没有。
没看到小菩萨。
“好久不见。”
殷淮野微微仰头，算是回应，只是眼底闪烁着不可察觉的兴奋和讥讽。
天都...
很快就会是他的囊中物。
霍景和霍明跟着殷淮野落座。
左边下首第一位，称得上是贵客。
“...黎川代表...没来？”
殷淮野坐下，握住了桌上的茶杯，想拿起却又重重放下。
烦躁。
原来所有喜悦的尽头竟是畏惧。
他怕了。
这两年来小菩萨夜夜入梦，他都只抓得住少女的衣角。
留下的玉珏他片刻不敢离身。
还有金灵子。
他爱极了玄天殿那永不凋谢的金灵子，纵然他知晓光鲜之下埋藏的是血腥。
两年来，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都在期盼这一刻。
可......
他怕。
怕小菩萨忘了他。
他怕少女的冷漠，怕她眼里再看不到他的影子。
殷淮野想了很多。
大殿之上噤若寒蝉。
这是......
“这黎川代表太不像话！如此拖延，当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霍明似是觉察到了殷淮野情绪的变换，立刻传音给霍景。
霍景：.....
一脸震惊。
连带着扭头看向霍明时都深吸了口气。
“这话千万别说出来。”霍景警告霍明。
霍明挑眉，表示明白。
懂。
显得他们十六州宽厚有教养。
“领主别见怪，黎川这位脾气大着呢！”尧川王见状，开口道。
十六州？
黎川？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他们之间能够狗咬狗，那才是最好的！
“年纪不小...倒是心高气傲！”
尧川王也学着殷淮野一般，将杯子重重砸在桌面上。
霍景：？？？
霍景倒吸一口凉气。
殷淮野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
冰冷的目光投向尧川王，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杀气已经抑制不住。
“哗！”
“砰！”
尖锐的风声之后，就是一声巨响。
巨大的战斧砸在了尧川王面前的桌子上，浓厚的灵气荡漾着，压迫周围的空气。
“尧川王好大的口气！”
明朗的声音压着怒意，响彻整个大殿。
挺拔伟岸的身影立刻出现在大殿门口。
尧川王毫无防备，被灵气震开，摔的人仰马翻。
他自己已经是大乘期的强者...这人！
苍玹。
黎川战神苍玹。
“大胆！你敢以下犯上！”尧川王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后跟着的强者立马就跟着拔刀。
一时间，不同的灵气流窜，威压可怖。
苍玹根本就不将尧川王放在眼里。
什么上三川、中三川的，也配在他们小殿下面前叫嚣。
黑色的战斧颤动着回到了苍玹的手中。
“有什么不敢？”苍玹战意十足。
“我们小殿下愿意来，就是给你们面子。”
在他看来，这什么天都盛会，就该小殿下坐主位。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动手，给这些人一点儿颜色瞧瞧。
殷淮野攥着茶杯的手突然松开了，他猛然站起来看着苍玹。
眼底闪过难以置信和困惑。
这是苍玹...又不是他知道的那个苍玹。
这是人。
不是傀儡。
一个...叫苍玹的人。
愤怒、震惊、恐惧...
复杂的心情交织在目光中，苍玹也望了过去。
“你你你！圣君！你就任由他无理取闹吗！？”尧川王气的肺部生疼，他愤怒的用手指指着苍玹，看向上方的天盛王。
苍玹嘲笑：“小朋友吗？”
“打不过还要告状！”
真没水准。
“苍玹。”
清冷的声音从苍玹身后传来。
纯澈孤寂，震碎了所有的喧闹。
苍玹闻言，立刻向旁边让出一条路来，将右手放在胸口微微弯腰：“小殿下。”
至此，话题的焦点人物出现了。
黎川王，云青梧。
少女一身青色长裙，黑发间系着青色的丝带。
苍白、脆弱。
所有人看到少女的第一眼，都是这样的感觉。
可偏偏少女身上还有种说一不二的强势。
“黎川王，欢迎来到天都。”天盛王哈哈一笑，目光肆意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这就是云青梧...
那个永生殿偷偷摸摸追杀的少女。
果然...名不虚传。
自从云青梧出现的那一刻，殷淮野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
他紧紧盯着少女的身影。
长高了。
瘦了。
仍旧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模样。
他的冷静在瞬间分崩离析。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将人拥入怀中。
告诉所有人，他是她的傀儡。
他们之间有无比亲密且不可分割的关系。
可少女从他面前经过，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披帛飘然而过，就如同梦里。
紧接着，那个叫苍玹的男人也在她身后落座。
殷淮野心脏跳动的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愤怒。
小菩萨身边有了其他人。
可他深知他没有资格愤怒，他没有立场，他什么也不是。
委屈和杀意糅杂在一起倒让他移开了视线不敢看云青梧。
更可怕的是苍玹和那个傀儡太像了。
除了身高体格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
那傀儡是小菩萨的手笔。
他甚至...甚至不敢想究竟是谁的先来后到。
殷淮野的心脏冷了下去，几乎凝结成冰。
那些霍景说过的，他不在意的消息瞬间浮现出来。
苍玹替她打下了下三川，替她所向披靡，是她黎川的战神。
是她手里的刀...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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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