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叫冤,”徐初盈声音依旧冷清,“你的言行便是这个意思,或许你自个不曾意识到,但听在旁人耳中,就是这个意思!”
碧染有时候其实(挺ting)聪明的,尤其是关键时刻。
比如此刻,听了徐初盈这话她立刻找到了生机,连连应道:“是,是,奴婢信口开河、口没遮拦,奴婢真的不知道会叫旁人听了会误会了去!王妃,奴婢真的是一心为王妃您好啊!”
“起来吧!”徐初盈缓了口气,叹息道:“若非知晓你本是好意,本宫岂能如此轻易便饶了你?记住,以后少同人斗嘴,尤其是不许胡言乱语编排主子!若叫本宫知晓,这明(春chun)(殿diàn),你也不用再待下去了!可听明白了?”
碧染一惊,赶她出明(春chun)(殿diàn),这比打她一顿还要叫她害怕。
如果灰溜溜的被王妃赶走,侧妃娘娘那里,她如何交待?惹恼了侧妃娘娘,她如何吃罪得起?
“是,是!奴婢记住了!奴婢谢王妃教导!”碧染不敢犹豫,连忙磕了个头答应,爬了起来。
到底不甘心,忍不住又道:“奴婢心眼儿实在,说了王妃您别恼!您是王妃,是这燕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便是元侧妃,在您面前也是矮了一头的!您何必怕她呢!她那般不把您放在眼里,奴婢真正瞧不过眼!您大度不同她计较,可她未必会领您的(情qing),只怕会更得寸进尺啊!”
一席话说得发自肺腑,徐初盈眼角悄悄一扫,除了徐姑姑蹙了蹙眉,苏嬷嬷和银屏竟是轻轻颔首,深以为然的样子。
徐初盈不由暗叹,银屏是个暴躁脾气,(奶nǎi)娘一心一意为的是护自己周全,可是论起(阴yin)谋诡计、心思手段,可差得远了!
也怨不得她们听了碧染这番挑拨会深有同感,因为事实上,碧染说的就是实话。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实话都能听的。
实话,照样可以害死人。
好在,(奶nǎi)娘和银屏有一点绝不会动摇,那就是听自己的话!
不管碰上什么事儿,都会听自己的话!以自己的话为先。
就比如这一次,银屏冷不丁挨了素兰找茬当众羞辱,又有碧染推波助澜,她依然咬牙忍了奔回来寻自己。便是听了自己的话——绝不与府中任何人起争执冲突,哪怕委屈吃亏,也要先回来禀了她再做理论!
如此,自己也省了许多((操cāo)cāo)心。
徐初盈不置可否,冷冷睨了碧染一眼,“胡言乱语!元侧妃怎样做必定有她的思量计较,纵有一二不妥之处,也必定另有内(情qing)苦衷!本宫是王妃,她不会不识得礼数,绝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儿来!碧染,你这是在挑拨主子之间不合吗?再有半句,此刻便离了明(春chun)(殿diàn)吧!”
碧染脸色一白,忙又跪了下来:“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您宽恕奴婢吧!”
徐初盈轻轻一哼,半响方道:“起吧,一边站着。等会元侧妃带着素兰来了,你若再敢多嘴——”
“奴婢绝不敢了!”碧染背后冷汗直冒。
心中更是恨得咬牙,七窍生烟,将徐初盈鄙视到了极点:什么王妃!人家都踩到她头上来了,她还当人家是好意!真是没见过蠢成这样的!
还有苏嬷嬷和银屏那两个混蛋,看那神(情qing)眼色,分明是极赞同自己的话,可是,王妃让自己跪了这么半响,这两个该死的竟半句也不帮自己求(情qing)!
真是,真是——
她哪里知晓?苏嬷嬷和银屏是坚决一心将无条件拥护王妃进行到底的,她们自己的意见并不重要,绝对不可能反对徐初盈的意见的!
试问徐初盈在教训碧染,她们又怎么可能为碧染说话呢?
她们只会认为,王妃这么做,自有王妃的道理!
除非,徐初盈暗示她们这么做。
因为,她们老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王妃比她们都聪明。王妃的主意,不会错!
半响,元侧妃终于姗姗来迟。
进了明(春chun)(殿diàn),元侧妃意意思思施礼——在这儿,大可不必做给人看,含笑道:“让姐姐久等了,都是妾(身shēn)的不是!”
徐初盈自来不喜与人在这些小节上耍弄心眼儿争高低上下,淡淡微笑道:“这会儿也不迟,元侧妃坐吧!”
元侧妃笑着道谢坐下,扫了一眼(殿diàn)中,苏嬷嬷、银屏、碧染、徐姑姑以及其他几个碧和那两个小太监都在,这阵势摆的,要三堂会审吗?
心中暗自冷笑!
丫鬟奉上(热rè)茶,寒暄几句,徐初盈将手中那影青瓷莲花盖茶碗轻轻搁下,微笑道:“今(日ri)午间厨房那边发生的事儿,想必元侧妃也听说了吧?”
“姐姐果然是为了此事啊!”
元侧妃咯咯一笑,掏出粉色素绫帕子轻轻拭了拭唇角水渍,姿态说不出的优雅动人,轻描淡写微笑道:“小事罢了,奴才们不懂事——”
“元侧妃也听说了,是吧?”
徐初盈却没听她说完,不客气的打断了她。
这么多年来,即便是在元太妃面前,即便是先头的燕王妃还在,也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脆直接的打断元侧妃的话,她(胸xiong)口一滞,一下子竟愣住了。
然后,一股怒意油然而生,如平地拔起,一下子突兀的窜得老高!
凭什么!
她一个小小的弃女,竟然敢!
元侧妃脸色顿时也沉了沉,语气有些冷硬:“不错,听那不懂事的奴才说了!姐姐想要如何?”
徐初盈却依旧神(情qing)恬淡,面不改色,微笑道:“元侧妃既也知晓了,那就好。这虽是两个奴才不懂事闹的笑话,论理,过去了就过去了,也不必深究。可侧妃想没想过,旁人会如何看待此事?正是饭点时候,大厨房那一片人多嘴杂,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知礼的,一笑了之只说是个意外,不知礼的,还当元侧妃管家无方呢!倘若再有那等心思险恶的,传出什么你我之间不合、故而奴才们作法斗气之类的话,咱们做主子的岂不冤枉?”
元侧妃一怔,脸上隐隐有些不太好看,心中暗恼。
这事儿,她的确是有点儿太急切了!
毕竟,管家的是她,而徐初盈又是初来乍到的王妃,那银屏又是她的贴(身shēn)丫头,即便真的是银屏撞到了素兰,素兰那样做,也绝对是不应该、不(允yun)许的!
更何况,孰是孰非,众人嘴里不说,心里谁不清楚?更别论太妃那样的人精了!
更更何况,银屏受了那般委屈,还半点反抗也没有。这相比之下……
越想,她越是不安。
薛夫人、秦夫人那些个狐媚子巴不得抓自己的错呢!
太妃那里也就罢了,顶多私下说自己两句。
可万一传到王爷耳中,王爷,可是最不喜女人们争风吃醋闹得太过……
元侧妃心中一时烦乱焦急起来,又暗恨徐初盈。
如果当时银屏那死丫头吵嚷着闹起来就好了!谁知道那死丫头竟那般忍得下不闹呢?碧染那丫头也是个蠢的,添油加醋挑拨都不会!
元侧妃转了无数心思,恨来恨去,就是恨不到自己(身shēn)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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