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ri),仍旧在那间茶馆中,乔锦玉与高绍远见面。
说完了正事儿,乔锦玉瞧了他一眼,有些犹豫的笑问道:“跟在我爹(身shēn)边,现在(日ri)子比之前轻松些了吗?还有没有人故意刁难你?你现在花费定然也大了,可还够用?”
高绍远心中一暖,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笑道:“多亏大小姐之前提醒,我一直很小心,现在也有了两三个关系相处得很好的,再者有老爷看重,其他那些人也不敢过分!上回姑母给的那些银子还没用完,若有需要,我会找大小姐的!”
乔锦玉心里顿时有几分心疼,有些忧愁的轻叹了口气,道:“处处都是一样,新来的人可不都要吃一阵子下马威!只要他们不过分,你能熬得过去那就好了!等你做了一二件令我爹刮目相看的事(情qing),想来那些人也不敢跟你作对了!那些银子你既还没有用完,我便先不给你了,不然万一叫人见了问起来反而麻烦!记着你的话,如果有需要了,别同我见外,一定要去见(奶nǎi)娘!横竖你是她的亲戚,不时见个面,并没有什么不妥!若从不见面,那才叫人疑心呢!“
听着她殷殷话语,高绍远听得出来字字句句发自肺腑,许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听得一时有些怔忪,半响,没有做声。
他心里莫名的便有些伤感无奈起来,她再好、对自己再关心又有何用?终究有一天,她会嫁作他人妇,从此他便是想见一面也难如登天!想要她的关心更是绝无可能!
她的关心和好,只会对她的丈夫……
想到这一点,高绍远心里更加不痛快起来。不仅仅是不痛快,还有难过!
只是,纵然他再难过不痛快又如何?
时至今(日ri),天天在老爷面前弯着腰恭敬规矩的说话,奉承巴结的话不时便要带上几句,还得小心翼翼的有眼力劲儿以防止做错事!
一天天的下来,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曾经还有过那么高高在上的(身shēn)份!午夜梦回有时醒转,想起前程往事,恍然若梦的感觉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过去的一切,像一个梦一样永远的飘远了,再也回不来了!
“大小姐有心了!”高绍远垂眸,眼中划过黯然,声音也低沉了些,片刻轻轻道:“其实大小姐真的不用对奴才这么好、这么客气!奴才虽然(身shēn)份低下,也知道言而有信这句话,奴才答应过大小姐的事(情qing),一定会为大小姐做到!要不以后,奴才与大小姐还是不要见面了,有什么事,通过虞嬷嬷传话便是!不然,万一哪天被老爷或者旁人知晓,奴才受罚事小,连累了大小姐的名声就不好了!大小姐还如何说上一门好亲事!”
乔锦玉整个人愣住了,浑(身shēn)冰冷,如坠冰窖。
鼻中酸涩,眼眶一阵刺痛涌上一股湿意。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委屈!
半响,乔锦玉忍着哽咽道:“我什么时候,真拿你当下人奴才了!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可当你是奴才使唤过!”
听了这话高绍远心中越发的酸涩闷闷起来,自嘲一笑,淡淡道:“奴才本来就是下人,大小姐当不当都一样!”
“你——”乔锦玉差点冲口便问出“你就这么盼着我赶紧嫁人!”硬生生又刹住,片刻方轻叹道:“你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你是我爹(身shēn)边的人,万事理当以我爹为先,要是万一被谁发现端倪在爹面前说嘴,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极坏之事!”
虽然是自己先提出来的,可是听到乔锦玉这么说,高绍远心里还是慢慢慢慢的又感到了难过!
那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慢慢的渗入肌理血脉,浸入心房,心尖上,蔓延着一片冰凉之意。
如此,也好!
如今的他,根本不配肖想她!如果被人知道了,不知道要怎样笑话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rou)呢!
“这样,”乔锦玉吸了口气,又继续微笑着说道:“以后我们尽量少见面,新夫人进门,恐怕爹也没工夫管我,宁氏就更没工夫管我了,至于乔锦珠,没了宁氏,她除了耍耍(性xing)子根本做不成什么,料想等闲不会有什么大事!你看呢?”
高绍远一愣,猛的抬头,傻了似的看向乔锦玉。
心里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生出几许难以言喻的雀跃轻快来!
他可以压抑自己的心意,可以理(性xing)的说出那么一番话,但是,并不表示在听了她这番表示之后能够无动于衷!
自己的心的最真实的反应,自己也骗不了!
“这——”高绍远心下明白,此时自己最应该做的是拒绝,可那话明明在心里分明,在喉咙口打着转,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最终所有拒绝的话化成了这一个字。
他垂眸点头,声音晦涩,心中却一片轻松,原本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沉闷得不行,此刻只剩下雀跃!
乔锦玉笑了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二人相视轻笑,旋即又各自不着痕迹的移开了目光。
其实开口的时候,乔锦玉的心中也暗暗的捏着一大把汗,生怕被他拒绝了。得到一个“好”字,对她来说简直如同天籁!
乔锦玉起(身shēn)告别,临走前忽又道:“你是我带进府中的,有件事,我觉得我有权利管上一管,不知道你怎么看?”
高绍远一愣,忙问何事?
乔锦玉便半认真半玩笑的道:“我觉得,你的亲事,应该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行!”
高绍远一愣。
乔锦玉立刻肃正了神色说道:“如果你看上了哪家姑娘,我会叫(奶nǎi)娘帮你好好打听打听,也省得你被人骗了去将来吃亏!如果不是你看上是旁人好意做媒又不便推辞的,索(性xing)我便让(奶nǎi)娘以亲戚长辈(身shēn)份出面推辞,岂不是省了你许多麻烦!总而言之怎么算,你都不会亏!”
高绍远失笑起来,想了想很痛快的点了头,笑道:“大小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如此百利无一害的好主意,我没有拒绝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