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不用担心。”
李凤儿扬唇冷笑一声:“我可不是淑妃,能由着人摆布的,再者,只要我不犯错,官家又能将我如何。”
“万事小心就是了。”顾大娘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李鸾儿跟着笑了:“嫂子不必太过担忧,凤儿说的是,她可不是淑妃,嫂子不知,淑妃进宫前官家已经厌了她,再者,淑妃那孩子怎么来的,想来嫂子也知道一些,光凭这一点,官家就不会轻饶了她,说起来,淑妃进冷宫也是罪有应得的。”
顾大娘子细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便将忧心去了几分。
顾大娘子和李凤儿头一次见,姑嫂两人慕名已久,便有许多话要说,一时间,两人说了好多话,李凤儿瞧着顾大娘子,再从那些话中分辩她的性情,心中对于哥哥李春的愧疚也就少了许多。
原李春是因为救她而发烧烧坏脑子的,李凤儿就怕李春因着头脑不好以后连新妇都讨不到,可如今李春不只讨了新妇,还生了三个儿子,便是这位嫂子性情模样也是一等一的好,李凤儿觉得哥哥有顾大娘子照顾着,以后三个儿子长大了也能孝顺他,倒是不必别人多操心了,这是一件天大好事。
大约是因为这种想法,李凤儿对顾大娘子说话更是和颜悦色。
顾大娘子心中的紧张也没了,她从还没嫁到李家就听人说起宫中贤嫔最是得宠。又听人说贤嫔容貌绝俗,就想着这位贤嫔怕是不好相处的,在进宫之前心下还是惴惴的。就怕贤嫔瞧她不顺眼,如今一瞧,这位贤嫔娘子确实是个绝色,长的是真的好,更难得的是说话和气,没有一丝傲气,也怪道官家那般宠爱了。
一时间。顾大娘子对于李凤儿的印象也是好的不得了。
李鸾儿瞧她二人投缘,心情也是大好。
又坐了一会儿。眼瞅着时候差不多了,李鸾儿就提出告辞,李凤儿叫进宫娥到内屋去帮着抱孩子,她却拉着李鸾儿和顾大娘子的手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姐姐。嫂子,以后得了空多来看看我。”
说话间,李凤儿眼中有泪光闪现,顾大娘子也有几分不舍:“妹子且放心,只要太后和皇后允准,我和你大姐必然会来瞧你的,你在宫里万事小心,缺什么少什么的记得往家里捎个信,咱们家虽然不说多富裕。可寻常一些东西还是不缺的。”
“嗯。”李凤儿重重点头:“我记得呢,如今哥哥不在家,嫂子在家就多操些心。干娘年纪越发大了,我出不得宫门,便有劳嫂子多加照顾孝顺,三个侄子又小,还要嫂子教养,这一家子的事情也要嫂子管着。我稍一想,也替嫂子烦累。我旁的帮不上忙,在这里只能给嫂子见个礼,您多劳累些吧。”
顾大娘子看李凤儿要行礼,赶紧相扶,硬搀起她来:“说的什么话,这些都是我该当的,哪里能叫你……妹子太见外了些。”
李鸾儿见李凤儿越发舍不得,只能笑道:“那是你嫂子,你与她客气什么,我们今儿回去,说不得明儿就能又进宫见你,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少跟我掉金豆子。”
一句话说的李凤儿和顾大娘子也都笑了起来。
李凤儿笑了一声:“姐姐说的是,以后你们也能常来常往的,我伤心个什么劲。”
说话间,李凤儿叫银环拿了三把金锁递给顾大娘子:“我也没什么稀罕物,这三个长命锁是我叫人特意打造出来的,算是我给侄子的见面礼吧,嫂子收着。”
顾大娘子也没客气,将金锁收好,抱起孩子和李凤儿道别。
李凤儿一直将几人送出永信宫还依依不舍的,李鸾儿瞪她一眼:“少在这里摆出那副哭丧状,赶紧回去吧。”
一阵风吹来,李凤儿只说吹迷了眼,抹了抹眼睛这才扭身回宫。
顾大娘子瞧瞧那偌大的永信宫,长长叹了口气:“我如今想来,我倒是真真有福的了。”
“嫂子这番感慨越发叫人不明白了。”李鸾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顾大娘子小声道:“即是出了永信宫,咱们还是莫多话的好。”
顾大娘子这才突的想起如今可身在皇宫中,万事都需小心的,便赶紧点头,笑了笑,叫神情显的愉悦些:“妹子,咱们快些走吧。”
哪知道,她们才走了没多远,白姑姑竟又追了过来,又是带了太后的旨意,叫顾大娘子坐轿子走。
顾大娘子坐着软轿,一直到出了宫门还有些不明所以,坐上自家马车,顾大娘子抱着孩子凑到李鸾儿近前:“妹子,我瞧太后娘娘真是个好人,这样的体恤人,亏了我进宫前还害怕来着。”
李鸾儿笑着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得哥哥在边关立了功劳,太后娘娘才如此善待嫂子的吧。”
“但愿。”顾大娘子一边笑一边说:“我就盼着相公多立功劳,盼着边关早日安宁,相公早日回归,最起码,我家三个小子都能取个正名。”
她们这里一边走一边议论太后,那边,白姑姑将李鸾儿一行人送出宫门,转回寿安宫面见太后。
太后一见她便急着问:“怎么样?送走了么?”
白姑姑一笑:“送出去了,奴瞧着那顾大娘子一副感恩的样子,怕是极感激娘娘您的。”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不求她感激,就求着,万一她是……不要怪哀家就是了。”
“如今也不能确定啊。”白姑姑想了一时,说了几句有些打击太后的话:“这天底下长的相像的多了去了。谁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娘娘还是莫太在意的好。”
太后也长叹一声:“找了那么些年没有一丁点音信,哀家都要放弃了。哪知道……哪知道……哀家老是觉得这个顾宛儿怕是就是她的孩子,哀家见了她,不知道怎的心里总是觉得很亲近,大约便是骨肉亲情吧。”
“要是真的就好了。”白姑姑笑着过去给太后按着肩膀:“真要是的话,老夫人大爷不知道该多高兴,就是老爷子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是啊!”太后点了点头笑了一声:“你命人赶紧查查,还有。找个机会见见钟家那个小子,好好的打问一番。”
白姑姑答应一声。想了一时道:“娘娘,奴说句越矩的话,娘娘莫怪罪。”
“说吧。”太后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白姑姑一边思量一边道:“您要查顾大娘子的事情,奴觉得还是叫于公公去查为好。到底他如今掌管东府,消息比咱们灵通的多,娘娘您也有人手,可大多都是宫内的,要是查询的话,有些不便,哪里比得过东府方便。”
若是别的事情,说不得太后真得训斥白姑姑几句,那东府是朝庭专设的机构。官家有权命令东府,可是她是太后,王太后向来不乐意干政。是极不愿意动用东府的。
可是,如今查的是她的骨肉至亲,又是她深深亏欠的人,王太后便觉得破一次例也是应该的,只要早日知道那孩子的消息,便是干了政。想来官家也是能理解的。
她点了点头:“你去寻官家过来,我和官家谈谈。虽然说咱们叫于希去查,他也得好好的查,可越过官家终是有些不好。”
“娘娘真真是替官家着想的。”
白姑姑夸赞一句,转身便寻了个小宫娥去找官家过来。
太后一笑:“那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若不替他想,谁还能替他着想。”
过不多时,官家带着柳木进来,给太后见过礼便坐在一旁,太后想了一下,便将想动用东府帮她查个人的事情与官家说了。
德庆帝立时笑了:“母后要查什么便直接叫于希去,哪里用得着专门告诉儿臣。”
“我虽是你的母后,可是,你如今是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后宫的事情倒也罢了,可要用前朝的官员,怎么都得与你说一声的,这是规矩,万万乱不得。”
王太后几句话叫德庆帝又笑了:“母后说的极是,还是母后疼儿子,什么事都替儿子打算。”
王太后白他一眼:“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疼你。”
说话间,母子两个都笑了起来。
德庆帝又坐一时才告辞离开,一出门便叫人寻了于希过来,叮嘱了于希一番,叫他好好的替太后办事,另外,将太后要查什么人什么事,查的结果是什么都要汇报过来。
于希领了命去见太后,得了太后的吩咐立时便叫了东府探子去查。
大雍朝立朝百余年,东府探子遍布全国,尤其是京城,东府的探子多如牛毛,于希前脚吩咐下去,后脚关于钟家的事情就摆上了德庆帝的案头,同时也到了王太后手中。
广宁卫
李春站在严承悦的营帐外,与冯贞儿大眼瞪小眼。
冯贞儿捧着一碗粥,眼泪汪汪的哀求李春:“李大人,奴求求您让奴见见严公子吧,奴并没有旁的心思,只是严公子救了奴的性命,奴想着边关苦寒,严公子身子又不好,为报答严公子这才想要多照顾他一些的,难道,李大人连奴这一点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么。”
见李春不为所动,冯贞儿继续哭喊:“李大人家中也有妹子,您想想您家的妹子,难道就不能体恤奴一丁点么,非要……这样迫奴。”
冯贞儿这些话说的好似她多委屈似的,若是换个人,说不得要心生怜惜之意,可李春越看冯贞儿越觉得假惺惺的弄的他浑身不自在。
说起来,越是表面看起来痴傻的人,其实内心越是敏感的,因着他们心思纯透,才越能感受到旁人的善恶。
李春便能从冯贞儿身上感受许多的恶意,他觉得很是恶心:“我有妹子,你不能比,我家妹子好,你……恶心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