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丧尽天良的!”
杜三前脚走,吴氏就跑到屋里查看,见家里所有的现银都没了,顿时又心疼又气恼,坐在地上抹着腿开始哭了起来:“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生儿育女的容易么,你倒好,想把我给卖了,李连山你说说,你卖了我是不是想讨个狐狸精回来。”
“你起吧,别哭了,我这不是叫人给坑了么。”
李连山一脸的郁闷蹲在地上扔下一句话:“咱们半辈子的夫妻了,我是啥样人你不知道。”
李秀儿也赶紧过来搀吴氏:“娘,地上凉,有啥话你起来再说。”
“我不起来!”吴氏把李秀儿推到一旁:“你爹要给你讨后娘了,我要再不闹上一闹,说不定他今儿卖我,明儿讨了后娘就把你给卖了,秀儿啊,咱娘俩咋就这么命哭。”
她这一哭,倒让李秀儿心里一酸,也不由的红了眼眶,很是埋怨的瞪了李连山一眼:“爹,我娘咋就对不住你了,你这么埋汰她,这事一闹,你叫我们娘俩在村子里还怎么做人。”
被女儿埋怨,李连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噌的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李秀儿脸上:“混帐东西,敢教训老子了。”
吴氏一看,立刻也不哭了,蹦起来迎头就朝李连山肚子上撞去:“秀儿说的不对吗,你就打她,你个没良心的,不叫我们活,你也甭想有好。”
李连山不妨,被吴氏一头撞倒,这头猛的嗑在一块石头上,当场就流了血。
李秀儿吓坏了,赶紧扶起李连山,又忙着出去寻大夫。吴氏瞧的也有点心疼,不过想想这个狠心绝恨的东西把她都卖了,便狠心不理会,转身进了屋。
同样。李连林家,他婆娘叶氏也是一番折腾,叶氏比吴氏更看中钱财,当得知家里的钱全没了时,差点没有心疼的晕过去,她和李连林大打出手,把李连林的脸都挠花了,又要收拾东西回娘家,因着三个儿子拉扯拽着才没走成。
这一番闹腾,让李连林臊的都不敢出门。一直在屋里呆了好些天,脸上的伤好了才敢下地干活。
当然,这些后继李鸾儿都通过李富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得知这些事情之后,就算是李鸾儿再心静如水。却也有几分自得和幸灾乐祸。
严府
严承憬一进门便高吼一声:“大哥,我与你说件事。”
正在埋头读书的严承悦抬头,指指一旁的凳子:“说吧。”
严承憬拿出一把扇子扇了扇风,又扯扯衣领:“我刚听说李大娘子家出事了。”
啪的一声,严承悦手中的书掉到地上,他却是丝毫不觉,紧盯着严承憬:“出什么事了。为何没见周叔说起?”
“这事啊……”说到这里,严承憬开始偷笑:“说起来,李大娘子可一点亏都没吃,大娘子的心性智谋那可是这个。”
一边说话,严承憬一边竖起大拇指:“反倒是想算计她的都吃了暗亏,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你是不知道,她大伯和四叔家这两日热闹着呢。”
严承憬把他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叹服道:“果然不愧是打虎的女英雄,做起事来真真叫人只有一个字,服。若是寻常的小娘子碰到这事怕早哭哭啼啼起来,可李大娘子却是手段利落狠辣的把事情全部解决好,又不叫人说出不是来,她这样的行事,便是男子,又有几个能做得到的。”
严承憬一番感慨,倒是叫严承悦听的入了神,他脑中不由浮现第一次见李鸾儿时,在同福楼,李鸾儿毫不留情的揭穿崔正功,并且诅咒崔正功永远不得高中,第二次相见时,李鸾和把那王老二揍的哭爹喊娘,且叫他趴在坟头哭坟,那作为,那言语着实叫人笑的不成。
后来,每一次相见,那位大娘子都与人不同感觉,更叫人印象深刻,她的为人处事,她的容貌言谈,都一再的引人注意,叫人一见难忘。
严承悦低头瞧瞧自己的断腿,轻叹一声,这般的人物绝非池中之物,便是身为女子,也叫人不容小视,不知道哪一日,这位大娘子便能做出一番功业来呢。
“唉,大娘子除了出身,哪一天比人差,叫我说,她比之京中那些闺阁千金不知道要强多少呢。”严承憬无限感叹:“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位大娘子除了武艺高强之外,那字写的也好,四书五经又是通读过的,还通音律晓术数,又最能言善辩智计出众,便是十个男儿也不及她一个。”
严承悦心中一阵酸涩,右手紧捏着衣袍,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番酸楚之意,对严承憬一笑:“过几日老爷子要来祭祖,你这几天且收收心吧,等祭祖过后,你不跟老爷子回京,这凤凰城虽好,到底不是你久留之地。”
“大哥不回去么?”严承憬一听叫他回去,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我回去作甚?”严承悦苦笑一声:“回去叫他们作贱,还是叫人笑话,你又不是不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不过,倒是听的严承憬一阵难受,他狠狠一捏拳头:“大哥放心,这个家还有老爷子和我呢,我以后一定勤练武艺,绝不叫人小看,到时候,我护着大哥,谁要敢笑话大哥,我就打谁。”
这番话虽说有点孩子气,可却叫严承悦心中一阵暖意融融,他勾唇浅笑,笑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意:“你说的是,哥还有你护着呢,以后啊,哥就靠你了。”
严承憬又和严承悦说了一阵话,再想想过几天他便要回京,又想想京中将军府那一摊子烂事,也是头疼异常。
实在是心里烦闷,严承憬便直接去练武场发泄,一下午的时间不住的挥刀出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到累的实在不成,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这心里才算好受一点。
接下来几天。李鸾儿的日子过的异常平静。
隔个一两天,严承憬便去她家里求教,李鸾儿喜爱严承憬爽利的性子,便也不藏私。很是耐心的指导他,除去指教严承憬之外,李鸾儿还要去城外的工地瞧瞧,也会催马冒多买些黑石收着,另外,便是去严家的铁匠铺子看看统共做出多少碳炉来。
这日,李鸾儿早早的去了城外工地,此时,第二进的宅子已经建出了基本的形状,各屋子之间的墙壁也都垒好了。再加固一下便可以上梁封顶了。
李鸾儿过去和工匠们讨论上梁的事情,另外,她还带了些鞭炮,准备上大梁的时候用来去邪气。
看着木匠把大梁的用料挑好,李鸾儿便不再关注房子的事情。她出来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看看种下来的桃树还有那些野花全都活了,只这几日干旱,因着缺水,桃树有些缺少精气神了。
李鸾儿拿了木桶便去旁边的小河里挑水浇树,等她把树都浇好,已经时近中午了。李鸾儿整整仪容,才说要回去,便见官道上迎面来了一群人马。
当前的是骑在马上的两个中年人,后面是一辆马车,马车的帘子放下,倒是不晓得里边坐了什么人。后面又是一队马车,车子照样密封,看不到里边的情形。
不过,最后的几辆马车里却是装了货物,箱箱笼笼的堆了满满好几车子。最后押车的又有十来个精壮汉子。
瞧瞧那马匹,再看看马车的样子,便知这些人不定是哪户富贵人家还乡的,李鸾儿也不多想,瞧了两眼便要往回走。
只那队人马看到她偏偏就停下了,前边的两个中年男人跳下马车,其中一个穿玄色衣服的抱拳道:“这位小娘子,在下一行人赶路急了些,家中老爷子有些口渴,不知道可否向小娘子讨些水喝。”
李鸾儿看了那中年男人两眼,见他身形高壮,目光清亮内敛,便知是个能人,又想,怕是这两个人见自己是从工地那里出来的,便过来讨水吧。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不过是讨些水,李鸾儿倒是爽快的答应了。
她一笑:“两位大叔请了,我这里倒是有水,若是您家老爷子不嫌弃,便请下车吧。”
那位穿墨绿衣服的中年男人回身,小声的和马车内的人说了几句话,紧接着,便有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厮出来,他站定后,伸手扶下一位穿着棕色衣服,脸色刚毅约有六十多岁的老人来。
老人看着是个刚强的,整张脸更是棱角分明,瞧来严肃异常,可下了马车,却是一脸慈爱笑容,朝李鸾儿招招手:“麻烦小娘子了。”
李鸾儿笑着在前边引路,把一行人带到第一进已经盖好的屋子里,又搬了几个用山间林木做的粗糙的凳子:“这位老人家,实在是房子还没有盖起来,一切都很简陋,只能让你将就些了。”
老人摆手:“无妨,当年老夫上战场时什么罪没受过,这还是好的了。”
就这一句话,李鸾儿倒是听出来了,这老人年轻的时候怕是一位武将,此时应该是年老致仕还乡的。
安顿好那些人,李鸾儿便去厨间烧水,她力气大,干活又利落,没多长时间就烧好了一大锅并一壶水,她先把壶取下来,垫了白布端出去,又拿了几个细瓷的碗过去:“老人家,我这里没有好茶叶,还望您老不要嫌弃。”
“有口水喝就不错了,我哪会嫌弃。”老人是个很好说话的,见李鸾儿拿的茶叶应该是自家采的野茶炒制的,倒是笑了:“也有些日子没有喝过这山间野茶了,怕是别有一番滋味呢。”
李鸾儿见他没架子,也笑着给他泡了茶。
给老人泡好茶,李鸾儿又拿了粗瓷的碗从锅里盛了茶水出来,叫老人的随从自去端来饮了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