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死,下车!”柳氏扯着江卿玉的衣袖,急切地催促道。
“不用你拉着,我自己有腿!”
江卿玉甩开柳氏的手,掀开车帘自行走下来。
入眼是两尊石狮,威严气派。
只是再往里看,却令人大跌眼镜。
只见两个守门侍卫懒散地靠着王府门口的柱子昏昏欲睡。
身旁朱红色的王府大门不知多久没擦拭过,看起来灰蒙蒙的一片,屋檐下也同样结了不少蛛网。
若非王府门口悬挂“瑾王府”三个大字,很难让人相信,这个萧条的地方,居然是曾经名震大宸的护国大将军府邸!
江卿玉见此情形,心中竟不由得生出莫名的凄凉之感。
究竟是什么缘由,竟让瑾王府成为这番模样。
自己即将嫁的瑾王沈南瑾,又是怎样的情况?
这时,江卿玉耳边传来江怀恩的咦声。
望去,柳氏眼神中透着贪婪,似乎在幻想自己有朝一日能住进这样的府邸。
江坤握着圣旨的手在微微颤抖。
江卿玉不知道,江坤并不在意瑾王的情况,只在意她嫁入瑾王府,江家就能瞬间实现阶级跨越,成为皇亲国戚。
许是认为身份不同,江坤昂首挺胸走向门口的瘦侍卫,作揖道:“官爷,我们奉旨而来送未来瑾王妃入府!”
门口的瘦侍卫皱了皱眉,别过脸不理会江坤。
江坤一怔,笑容僵硬。
他本以为,女儿是未来的瑾王妃,江家会被盛情邀请进去,以王爷岳家的身份,游览这气派的王府,却不想竟是这般遭遇。
江怀恩见侍卫的态度,怒火攻心,二话不说冲过去,揪住瘦侍卫的衣领。
“你们聋了吗?面对未来王妃也敢怠慢?”
瘦侍卫被吓得醒,对上一张陌生的脸,一把将人推出去。
“什么玩意儿?你们是谁?敢对瑾王府的人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瘦侍卫一脚便踹了出去。
江怀恩被踹了个狗吃屎,还没爬起来,就被人踩住后背起不来,脸擦在地上火辣辣地痛。
“怀儿……”柳氏惊得冲过去。
还没靠近,被另一名侍卫手中的刀晃得花眼,乱了神,吓得四肢一软,跌坐在地。
“瑾王府门前,休得胡来,擅闯者杀!”胖侍卫手握大刀,嚣张地骂道。
江坤脸色阴沉,愤怒得手颤抖。
江卿玉看见这母子俩狼狈的样子,心中有些畅快。
“恶人还要恶人磨!”
“这一家子窝里横有一手,但在真正的狠人面前,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过,在瑾王府门口的所见所闻,却也让江卿玉敏锐地意识到,瑾王府如今的情况绝非一般的差。
门口侍卫都如此疲懒,不过沈南瑾名声叫嚣,意味着沈南瑾糟糕得无力管理王府。
江卿玉看柳氏在地上痛哭求饶,冷笑一声。
“两位官爷,我是奉旨前来成婚的江卿玉,还请两位官爷帮忙通报一声。”
江卿玉扶起地上的柳氏,并朝柳氏伸出手。
柳氏有些茫然。
“你不想救你儿子了?”江卿玉问道。
柳氏再看江卿玉的手,这才明白,忙在怀里掏出钱袋,摸出十几个铜板。
江卿玉看柳氏如此墨迹,夺过钱袋,掏出里面仅有的两粒碎银,朝侍卫走去。
“劳烦两位官爷了!”她递出碎银。
“行,姑娘在这等着,小的立马去通报。”瘦侍卫收了碎银,喜笑颜开。
他加重踩江怀恩的力度,警告道:“告诉你,这是瑾王府,要敢乱来,小心你的脑袋!”
话落,他转身离开。
柳氏不悦侍卫拿银子的态度,想上前理论。但对上胖侍卫凶狠的眼神后,还是怂了。
“怀儿,娘扶你起来!”柳氏不敢看胖侍卫,只能垂头扶江怀恩。
江坤一直看着江卿玉的所作所为。
今日女儿所作所为异常,让他竟生出此江卿玉非真正的江卿玉的错觉。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江坤抛开杂念,走上前,朝胖侍卫一礼,“官爷……”
刚想询问王府情况。
这时王府侧门忽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位年约四十多岁的妇人。
妇人身穿品质极好的衣裳,袖口的手腕露出一个品色极好的玉镯。
虽不知来者是何人,却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江坤高举圣旨行礼,“草民见过贵人,草民……”
他的话被打断。
“你便是准王妃江卿玉?”妇人越过江坤,停在江卿玉面前。
“是,这便是小女……”江坤谄媚地说道。
不过,话还没说完,又被打断,妇人严词凌厉地呵斥。
“她是瑾王妃,还是你是?”
江坤被对方气势震慑,腿一软,“噗通”一声跪下。
江卿玉看见面带不屑。
但也知道,事到如今,除了接受现实之外,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于是上前屈膝一礼道:“民女江卿玉,见过嬷嬷!”
妇人见状,眼底闪过惊讶之色,少了几分冷峻。
她接过江坤手里的圣旨,仔细检阅后,交给身旁的婢女,对江卿玉同样屈膝回礼。
“奴婢舒雁,是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今日便由奴婢领瑾王妃入府。”
“劳烦舒雁姑姑。”江卿玉应道。
她心有疑问,太皇太后提的婚事,来人为什么是太后的人?
此刻她寻不到答案,一切只能见到沈南瑾才知道。
“瑾王妃入府后,便是瑾王府之人,生死与江家再不相干。”
舒雁目光在江家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江坤身上。
“无论你们之前怀有怎样的心思,现在都可以打消,宫里的贵人们也不希望瑾王府吵闹,扰了瑾王爷养病,我的话你们可听明白了?”
江怀恩先被侍卫踩在地上,如今还被一个嬷嬷训话,心有不甘。
江卿玉瞧见,颔首一礼,“是,卿玉今后就是瑾王府的人,不是江家女!”
“江卿玉,你休想摆脱江家!”江怀恩受刺激怒喊。
他疯了一样冲向江卿玉。
不过,他还没挨到江卿玉,就被胖瘦侍卫押住。
随后,他后脚窝挨了一脚,腿顿时软了,跪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啊……”江怀恩疼得面目狰狞,发出惨叫。
柳氏吓得脸色煞白,跪爬到舒雁身旁,捧着口落落的钱袋,“嬷嬷饶命,小儿无知,不是有意冒犯……”
舒雁睨了柳氏一眼,冷声道:“王府圣地,吵吵闹闹,若此事传到宫里,我也不好给陛下交代。”
“来人,掌嘴,让他长个教训!”
江怀恩慌了,眼神中透着恐惧,他忙喊:“爹,救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扫来,打得他愣在原地。
“啪!”又是一掌,扇的他耳中发出嗡鸣声。
江怀恩还想开口,却被掌嘴说不出来。
惨叫声不断响起,听得人汗毛倒立。
不一会儿,江怀恩的嘴周围就红肿一片,舒雁依旧没人停手。
江卿玉冷眼看着。
与原主在江家受的苦相比,江怀恩现在不过是偿还利息!
“嬷嬷,江家知错,请饶小儿一命!”江坤朝舒雁磕头。
他知道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自己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唯有低头妥协,或许还能寻到一线生机。
“停下吧!”舒雁出言,并冷声说:“江秀才,太皇太后恩赐,江家才能与瑾王结为姻亲,但瑾王爷病重需静养,想来江秀才也知晓该如何做?”
“是,江坤知道,今后只有瑾王妃,江家如何,皆与瑾王妃无关,江家也不会叨扰瑾王爷静养!”江坤强忍着心中的不快,咬牙一字一顿道。
舒雁终于点头,拿出几张银票,像扔垃圾一样丢出去。
冷哼一声说道:“拿了银票就赶紧滚,别打扰瑾王爷休息!”
银票在空中旋转,最后落在积雪的地面上。
柳氏忙伸手捡银票,怕被雪水浸湿。
再抬头,王府门已关,舒雁和江卿玉消失在王府门口。
胖瘦侍卫端正地站在王府门口,亦如两个门神。
江坤从地上爬起来,后背弯曲,好像瞬间苍老十岁。
他扶起柳氏,带上肿了下半张脸的江怀恩往马车走。
柳氏不甘,咬牙道:“江坤,儿子受这样的苦,就这样算了?”
“不会,我们暂时不回大安镇。”江坤回头看眼瑾王府,沉声道:“就算她进入瑾王府,我也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柳氏一怔,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奸笑,“是,她别想摆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