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江卿玉一早将睡梦中的沈南瑾推醒。
沈南瑾神色茫然盯着眼前的人,哑声道:“怎么了?”
“我今日出去一趟,不一定会回来,但最迟两天,我回来给你调理身体,这两天好好照顾自己。”江卿玉认真道。
她昨晚回来本想与沈南瑾说,但看医术忙忘了。
“去哪?”沈南瑾顺口问道,并拽住江卿玉的衣袖,好像怕她跑了似的。
江卿玉低头看了眼,反握住沈南瑾的手,道:“京郊,给人治病,给他们治好,我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给你治病。”
她轻轻拍了拍沈南瑾的手背,低声哄道:“睡吧,不吵你了。”
沈南瑾还想问什么,听见江卿玉温柔又舒服的声音,不知不觉进入睡眠之中。
江卿玉给沈南瑾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门。
离开前,她又叮嘱赵管家看好王府,等自己回来。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赵管家会突然间听信江卿玉的话,纵容江卿玉为所欲为。
只有赵管家自己知道,这是唯一的希望。
永宁坊。
百草堂与济世堂的第二批草药都已经装车,停在各自门口。
同时还有坐人的马车,也已停在门口。
只不过两驾马车相比,一家略显寒碜落魄。
张匡侧头看眼百草堂的马车,冷笑一声,道:“这样的马车,也好意思驾到太子殿下面前,真是丢人现眼啊!”
“我们可不像某些人,挣黑心钱,自然没那么豪华的装备。”白芨冷着脸怼了一句,抱着药箱上马车。
“明明是医术不好,还要挣百姓的血汗钱,还诬陷我黑心,真是无药可医了!”张匡叹道,坐上马车。
白芨听了这话,探出脑袋想骂张匡,却见济世堂的马车已经驶离。
他侧头问道:“师父,济世堂的都已经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可不能落在他们后头!”
“白芨,何时能收收你的求胜心?”柳长引摇头叹息道。
“没关系,他还小,有好胜心很正常。”江卿玉上马车,冲白芨一笑。
白芨愣了愣,“玉姐姐,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可能要两三日的时间,你丈夫允许吗?”
“救人之事,当然得许。”江卿玉找了个位置坐好。
柳长引也上马车,道:“玉姑娘,纵容孩子并不是好习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性,只要不做坏事,任其发展没什么不好,难不成你想看着人人都一个模子?”江卿玉笑道。
“不会。”柳长引觉得,就算在同一个环境下成长,也会有所不同。
他坐下道:“启程吧!”
马夫听见柳长引的话,驾车前行。
前往京郊的路并不远,
官道宽敞,一个时辰足以。
走到一半,还出现了小插曲。
比百草堂先走的济世堂马车陷入泥坑里,半天也没出来。
江卿玉纵容白芨停下来嘲笑张匡一番,柳长引也没说什么。
如此,百草堂先一步到达流民据地。
柳长引为江卿玉掀开车帘。
江卿玉看见马车外的场景愣住了。
她以为朝廷安置流民,应该是一处小村落。
可事实上,这些人住的是用茅草搭建的茅草房。
有些茅草房的茅草稀疏,甚至能通过细缝看到茅草房后面的景色。
江卿玉心想,天气这么寒冷,住在这种地方,人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想起小七之前说的话。
只要外敌一日不除,就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流民。
不管在什么时代,战争给人带来的都只有伤害。
江卿玉所见所感,都在刺激她早日治好沈南瑾,将外敌赶出大宸,还百姓一份安宁。
她下了马车,什么话也没说,跟在柳长引身旁。
柳长引与官府沟通后,获得一个简陋的桌子,作为坐诊台。
江卿玉搬了张凳子坐在柳长引身旁,协助柳长引为病人诊治。
事实上,柳长引只负责把脉和开方子,江卿玉的针灸才真正在缓解腹泻。
两人配合,没一会儿工夫就诊治了二十多个病人。
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喊道。
“济世堂坐诊了,不用扎针,就能让你康复。”
江卿玉感觉这话听着很不靠谱的样子。
她瞥了眼,发现张匡面前的桌子比柳长引得好很多。
“这就是关系户?”她心道。
她的发愣落在柳长引眼中。
柳长引问道:“玉姑娘,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这里交给我。”
“好。”江卿玉有些疲惫。
针灸是一件耗费体力和精神力的事。
持续一段时间,就要休息一下,才能缓解疲劳。
江卿玉起身准备四处逛逛,便瞥见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
随后,沈复从马车里走下来。
恰好,沈复与江卿玉四目相对。
沈复愣了愣,叉腰朝江卿玉走去。
“怎么哪儿都有你?你不好好照顾我皇叔公,瞎跑什么?”他质问道。
江卿玉屈膝一礼,道:“是挺巧的,哪儿都能遇上太子殿下。殿下能来这儿,说明殿下是勤政爱民的好殿下。”
“那可不?”沈复被江卿玉夸得飘飘然,完全忘了质问江卿玉的事。
他看眼江卿玉,道:“你又瘦脸色又差,在这种地方待着,当心生病。”
“我自有我的把握,不会让自己生病。而且刚好会点针灸之术,要不我给殿下看看?”江卿玉笑道。
沈复看了江卿玉几眼,眼神中满是怀疑。
他摇摇头,“不用,孤身强体壮,才不需要调理。”
说罢,他也不再纠缠江卿玉,走到柳长引那询问情况。
江卿玉看着沈复的背影摇摇头。
她心道:“心思单纯,没点儿心眼,也不知道怎么在太子的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
江卿玉看了会儿,准备再转转,发现又有人来到自己面前。
她心中忍不住吐槽:“我是猴?一个个都要过来看两眼?”
张匡似乎没看到江卿玉无奈且略带嫌弃的眼神,笑呵呵走过来打招呼。
“原来姑娘会医术,那日是张某眼拙。”
江卿玉静静地看着他,淡淡道:“有事吗?”
“姑娘何必那么大敌意?我与济世堂之间有些误会,姑娘许是对在下也有所误会。”张匡依旧笑着与江卿玉说话。
江卿玉发现张匡好像是有意与自己接近,不知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与其被动,不如接下这茬,看看张匡究竟想做什么。
她转变态度,道:“从别人嘴里认识一个人,确实我不对。”
“那姑娘的意思是愿意重新与在下认识?”张匡脸上的笑越发浓。
“我姓玉,喊我玉郎中或玉姑娘都行。”江卿玉平声道。
“玉姑娘,在下张匡,济世堂掌柜兼郎中。”张匡抬手一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他看眼柳长引的方向,道:“玉姑娘,有件事在下不知该不该说。”
江卿玉淡淡一笑,没有拒绝。
“张郎中请讲。”
张匡突然站直,摆正袖子道:“玉姑娘,也不是在下说柳长引的坏话,他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用的药材都是有问题的。”
“是吗?”江卿玉看眼张匡,想起那批有问题的药材,突然好像找到了源头。
“真的,在下绝不骗玉姑娘。”张匡发誓道。
江卿玉眸子微垂,看不出情绪。
她隐隐觉得这次会出事。
不等她与张匡周旋,茅草屋里突然传来叫喊声。
“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啊……”